38、雷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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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时，往往忍不住感叹，这命运就如同缘分一样，妙不可言。
就像昔日里忙碌于奔波各个片场跑龙套做咖哩啡，又或者开始拍起正剧中一个小角色的星仔就在《霹雳先锋》上映之后，名气及待遇便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这部电影直到下映共计实收票房不过916,612港元，然而却令大众开始渐渐熟知这位叫做“周星驰”的年轻人。至少在我们所住的何文田区，走在大街上，同星哥打招呼的民众是明显多过从前了。
（2）
这天，下班后，星哥就同往常一样，骑着单车送我回家。
稳稳地，车子在他的掌控下，缓缓停下。
彼时，正在店铺里同罗妈聊着天的一位师奶由于位置角度优越，正瞥见我们，便立即八卦的同罗妈搭话，“诶呦，罗婆，那个不是阿宝的仔咩？宜家（现在）正同你家阿茵拍梗托（谈恋爱）啊，真系好彩（福气）喔。又听话讲（听说）星仔最近演电影了喔，他将来要是发达了，绝对不会忘记你这位丈母娘的，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吼吼”师奶一脸羡慕的样子。
这八卦的语气以及没有丝毫避嫌的嗓门使得她的谈话内容令此刻站在不远处的我们俩都听得一清二楚。
罗妈闻言，也不禁迅速探出半个身子朝我俩所在的方向张望起来，然后又缩回进柜台，带着谦虚客气的语气平静说道，“嘿，你乱讲什么呀，星仔要是真做了大明星，话（说）不定都看不上我们小茵了。那些拍电影的女明星各个都娇美如花，我们小茵怎么比得上啊”
“不系呱，我看星仔都不是个会喜新厌旧的人，星仔，哦？”
冷不丁的就将话头抛到星哥头上，他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陪着干笑几声。继而又回过头，跟我说：“小茵，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我应声点头。
之后他便匆忙翻身上车，路过店铺时，还不忘向店铺里的罗妈微微颔首微笑示意。
罗妈也对他报以浅浅微笑回应。不深不浅，不浓不淡，不近不远。
其实，初初，我只是以为，星哥对罗妈是因为我的关系而感到害羞与敬畏而显得比较疏远。然而，这一段日子下来，经过我仔细观察，总结下来，问题绝对出自罗妈。
罗妈似乎对星哥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距离感，她并没有像其他母亲对待自己女儿男友的那种好奇感及试探感，她甚至鲜少问及提及星哥。照理，她已将我视如己出，这份于平常生活琐事一点一滴相处中所无意识透露出的浓浓母爱是绝对装不出来，扮不出来的。那她又为何对待星哥老是这样不冷不热呢？从前，直到现在，她也从未表现出过对星哥的不满，再加上她与凌姨的关系，更加不会有对星哥存有什么不满的理由啊。。。
我脑子里一下子胡思乱想起来，由不得我控制，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3）
“小茵，茵啊，快过来呀，傻站在那干嘛？”师奶见我久久伫立不动，招呼我过去，又转头对罗妈继续说道，“唉，后生（年轻）就是好，几好感情。一个走了，一个仲呆呆这样望着，难舍难分，活似一个望夫石。哪像我屋企那个没良心的，半天没回去也不想着来找找，真令人寒心。”
“嘿嘿，你仲讲，宜家时候不早了，张太你再不回去给张生煮饭食，张生就真的要即刻出来揾（找）你了”罗妈笑说道，提醒她。
“哦，系喔。我要赶紧回去了，那罗婆下次见面再聊啊，拜拜”
她们在对话的时候，我一直埋头在货架前瞎弄弄，生怕这位豪迈的师奶又口无遮拦说出些什么令我难以招架的话而倍感难堪，好不容易等她走远了，我这才敢走到罗妈身边去。
“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收工回家吃饭吧”
“哦，好。。。。哦，不对，先把前几天进的货搬上货架理好吧，不然明天开门又要花时间理，浪费时间”
“嗯，也好”于是我俩就先着手整理起来。
拿小刀利落的割开纸板箱上的透明胶，一瓶瓶罐头齐齐摆放。我想起来，这是上周日我跟星哥一起去进的货，重重一箱都是他辛苦扛回来的。可是罗妈并不知道，不如趁此机会，替星哥宣传一下。
“妈，这一箱罐头共36瓶。那天要不是星哥替我扛回来，说不定到今天，我的手都酸痛着呢”
“嗯？是星仔替你搬回来的呀”
“系呀系呀，全部都是星哥搬的。他仲话，你年纪大了，以后要我勤快点，替你分担点，不要让你总是那么累了。”趁此良机，添油加醋。
“哦~系咩？星仔都几好哦”罗妈似有觉悟。
“系呀系呀，星哥好好的”
。。。
（4）
“妈，吃饭了”我从厨房端着一碗热汤急急忙忙放到餐桌上。汤碗边缘的高温令我忍不住，在放下碗后赶紧抓住自己的耳垂以降温。
咦，罗妈怎么还不出来。以往她可都是在我准备好饭菜后，早已乖乖坐在座位上准备开饭的，今天。。。怎么连客厅都不在，卧室门倒是紧闭着。
我解下围裙，靠近她的卧室门，“咚咚”轻敲了几下，又喊了几声。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嘿，这老太太在搞什么鬼？我索性就扭转门把手，开了门。
而实际上，我并没有把门全部开开，只是露了个缝隙，足够令我窥探到里面情况的缝隙。
罗妈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依然斜身背对着我，手撑着头，静静看着桌上的什么，发呆。
我把门又开大点，稍微提高了嗓门，“妈，吃饭啦！”
“啊？”罗妈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我正在门口，竟一下子慌了神，把桌上的东西赶紧往抽屉里一塞。起身，便朝我走来，笑说道，“走吧，吃饭”
“哦”我有点不知所以，不过第六感告诉我：哼哼，罗妈，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5）
餐桌上，我们各顾各吃饭，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我心里是因为罗妈对星哥的态度而犯嘀咕，而罗妈显然也有她自己的心思。
终于，我还是按耐不住——“妈”
“嗯？”
“算下来，我们也去星哥家做客好多次了，可从没正式邀过他们到我们家来吃顿饭。。不如。。。不如我们趁这个周末，一起聚聚吧”我试探性的问道。
罗妈听后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我几秒，不做声，又低头拔了几口饭，半响，答道：“下次吧”
“哦~”我心里还是很失望的，可是见罗妈那副严肃的神情，沉默的态度，我想我还是闭嘴好了。
（6）
隔天下午，罗妈被请出去替一位大老板看风水。
于是，在一个人草草解决晚饭后，闲来无事下，想到已许久没有给这个家打扫卫生了，就打了盆水，挤根抹布，擦起桌子椅子来。擦着擦着，就擦到了罗妈的房间。
她的房间我很少进来，因为她向来自觉打理，不用操心。不管是桌上的命里风水书，还是床上的被褥枕席都是井井有条，安置整齐。
我由里至外开始擦洗。当擦到桌面时，看到桌上的风水命理书放置在那，不觉手里一痒。
记得高中时，跟着班里的男生都迷过一阵子《盗墓笔记》、《鬼吹灯》系列，觉得里面的那些奇门遁甲之术、茅山术士之道、大粽子、黑驴蹄子等等都被作者描述的神乎其技，再加上后来看过英叔的那些《僵尸道长》系列，只觉得这一门道术是一门大学问，不过还是太过遥远而不可信，更适合存在于天马行空的书中与电影里，而如今自己都切身体验了，便觉其中奥妙深邃，就忍不住坐下来，自说自话翻阅起来一探究竟，该不会真存在什么《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吧。
翻阅开来，是一张张泛了黄的页纸，上面尽是些甲乙丙丁、子丑寅卯的古体字，也没怎么看得懂，不过因为好奇，还是忍不住翻阅下去。没想到，这一翻，竟翻出了张照片。
我惊讶的拿起夹在书里的照片，这也是一张泛了黄的黑白照。
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孩笑颜如花，打着两个麻花辫，穿着花衬衫，即便是黑白照也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男孩则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油面大背头，衬衫领子折的棱角分明，显然也是精心准备的。俩人既不搭肩也不牵手，只是老实并排坐着，但眼中洋溢的是明显的幸福感。
这一定是张年代久远的照片了，服装打扮都已陈远。
这俩人是谁呢？
我捏着照片思索起来，这女孩倒是不难发现，眼睛大大，鼻子挺挺的，一看便觉有罗妈的神韵，只可惜家中没有一张罗妈年轻时的照片用以证实，不能乱下定论，不过。。。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那么。。这个男人是。。。罗妈的。。。老相好？哇塞！初恋情人，嘻嘻。。。
当我正沉浸于一个人的肆意歪歪时，被一声“小茵”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是罗妈回来了，就站在我身边。
她一把抽出我手中的照片，却没生气，只是安静的又默默夹回书中，并问道，“茵，还有晚饭吗？”
“有，我这就给你去盛”我也没试图解释什么，有些事总是越解释越乱。
端起盆子，我就出门替罗妈张罗晚饭去了，这一晚，我们都没再提及过这件事。
可是，有时，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往往湖底就越是波涛汹涌。
这日子过得很是平平静静，未起一点波澜，却总是时常令我控制不住有点疑神疑鬼，感到惶恐不安。
（7）
晚上，我原本已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准备休息，却听见那熟悉的“咚咚”声，想来是又有人在拿石头扔我的窗户了。
果不其然，向下一望，便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似乎已成为我俩之间心照不宣的接头暗号了，我只是担心自家的窗户会不会有朝一日终于受不了打击，干脆来个“碎尸万段”。小喇叭，我迟早会换扇防弹玻璃。
“星哥”我欣喜地跑到他跟前，“咩事啊？明天告诉我，都等不及啦？”
被我这么一说，又见我早已一身睡衣睡裤打扮，明白自己是打扰到我了。他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小茵”
我见他自己也是背心短裤，估计也是准备休息了。
“来，我们坐下再说”我牵起他的手，拉他到那棵大银杏树下坐下。这棵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在不妨碍交通的情况下，被安放了一排长凳。自从有了这排长凳，不管是白日里老人们闲谈纳凉，还是夜晚里小情侣谈情说爱都方便多了。
“好了，说吧，什么事啊？”坐下后，我问他。
“哦，是这样，晚饭过后，公司打来电话，说是通知我11月去参加台湾第25届金马奖，我有提名最佳男配角”他很是兴奋。
“真的？太好了，恭喜嗮你喔”我也很开心。
他笑着看着我，顺手搭上我的肩，一把将我楼入怀中，“我原本不想这么晚打扰你，我其实都准备睡了，呵呵，可心里就是沉不住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想立刻把这好消息告诉你。”
我在他的怀里，脸亲贴着他胸前，那么温暖，那么安心，听他继续说道：“小茵，你放心。不管我这次得不得奖，将来会不会出名，我都会始终把放在我心上的。我最苦最难挨的日子，是你陪着我走过来的，给我最多鼓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不会忘记你，更不会丢下你。”
我在他怀里听他讲这些话，一时有点不明所以，怎么就一下子这么严肃，这么认真起来，又听他继续说道：“罗婆上次说我将来遇见其他漂亮的女明星说不定会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其实说实话，我觉得她一直都不怎么看得上我，呵呵，也难怪，我一直看上去是个无所事事的穷小子，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周星驰将来未必荣华富贵，但只要我有能力，就一定会让你过上不愁吃喝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我的心里也永远只有你一人，你一个人而已。”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注视着我的目光充满着信心与决心。
我听后，内心感动不已，所有的激动感激在此刻都化作柔柔一句：“我信你”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不仅因为你是将来的星爷，更因为你是眼前的星哥。
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搂住我的手更紧了。
金秋十月，头上的银杏树已开始发黄，金黄金黄的叶子，会在夜晚的某一阵晚风后，离开树梢，随着清风一起，先在空中随意的打着几个圈，然后静静落地，悄无声息，如同时光流转，一点一滴，从指间不经意溜走，连抓都抓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雷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