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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的城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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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院子里,散落了一地合欢。小白在院子里追逐着,扬起又落下的花瓣,自己玩不亦乐乎。
“她都能把老三的宅子拿去当什么教室,我为什么不能把地
租出去,老三和老四是兄弟,和老五就不是兄弟吗”尖利的声音,穿透空气,敲打着薄如蝉翼的耳膜。
声声刺耳。
“怎么不进去。”
身后的人,侧身透过门缝往院子里看,额头上的纱布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
没有防备,被耳边的声音吓一跳,往后退一步,看着面前的人,眼神警惕,“你跟着我干什么。”
“……跟着你?”顾暮寒眉头微皱 ,“那只黑猫,它拿走了我的东西。”
看着面前的人,头发随意的扎起,一些凌乱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黄色,看起来柔软而温暖。
眼神微张,她想起来了,东西应该是小猫带回来了价值不菲的戒指。
眼神里一闪而过羞恼的神色,就像一个良家妇女以为自己碰见了一个坏人,在大喊非礼之后,被告知,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没有好气的说“这个?”将东西拿出来,在看着自己的人眼前晃了晃,细碎的阳光被反射,在俊美如斯的脸上,留下一瞬即逝的光影。
“不对,还有一个”语气肯定。
“还有一个?”慕鸽语气惊疑。
想了想,当时黑猫明明只带回来了一个。眼神微转,一把收回手里的东西,她这是遇上碰瓷的了吗,看着面前的人不像啊,不过也说不准,要碰瓷的人脸上也没有标志。
“那这个……可能不是你的,你或许可以去问问其他人。”眼神一挑,转身不准备再和面前的人浪费口舌。
“村长,就是那个人。”
“是他,我看着他往这边走过来的。”
“就是他,你看他的头上还有纱布,我上午看到他,他流了满脸的血。”
“哼,这种肇事逃逸的人,就应该抓去蹲监狱。”
说话的人,掐腰,伸手指着两人站的方向,对着后面喊。被场面震住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集结而来的人群。
环顾了一下,都是些不熟悉的面孔。
“什么情况。”
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身旁人。
“你做什么违法的事了?”挪了一小步,靠近了身旁的人,看着围在周围气势汹汹的人,低声的问。
“没有。”顾暮寒皱了皱眉,低声回答说,他当时只顾得上追那只猫,能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顾暮寒动一下,人群的视线动一下,面无表情的动了动肩膀,转身看着慕歌,一动不动。
从小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以这种形式看着,顾暮寒表示很不适应,很不喜欢,不过他对这里的人并不熟悉,只能眼神示意慕鸽解决面前的情况。
咳咳,对于他的示意,她不予理会。她为什么要替一个想要碰她瓷的人解决麻烦,又不是脑子不够用。
“哎,那是慕老三家的姑娘吗?听说她带着她死了的母亲回来了。”
“是啊,是啊,他们不是一伙的吧。”
“谁知道……被撞的不是她五婶的娘家人吗?”
不过这场景,莫名的让她有一种私奔被人捉的场景,可是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好吗,最重要的是青天白日的,有什么事,非要闹得这么大动静。
“什么被撞?”敏感的抓住关键词,她皱眉问身旁的人。
无辜的耸了耸肩,顾暮寒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眼神僵硬的转动,脚尖动了动方向,准备溜走。什么翻车撞人,她都不知道。
“老五家的,你在啊。”
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只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转身就看到,身后章玉脸色铁青,怒视着两人的方向,那势头简直是想要手撕他们的样子。
“村长,我母亲现在还昏迷不醒,老五出去进货了,你说我这到哪去找人说理去。”章玉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对着眼前的人说。
看着画风突变的人,众人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对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不过也都见怪不怪了,谁不知道老五媳妇的厉害,谁见了都让三分的人。
看肇事者并没有强行离开的意思,村长让正义感爆棚的群众都散了去,不过依然有几个看热闹的停在不远处,不知讨论着什么。
“你开车撞人了?”在四婶与村长商讨的过程中,拉了一把身边的人,低声问。
“没有。”
“那是什么情况?”眼神示意顾暮寒看那些还没有走远的人。
“那个老太婆……”在听到老字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抬手捂住眼前人的嘴,不过还是慢了。
“你说谁呢……说谁老太婆呢?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眼神闪过一丝不耐,拿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看着面前想要张牙舞爪的人,冷冷的说,“我没有撞她。”
对付这种人,他还真的缺乏礼仪。
“你说没有撞,就没有撞啊。你见过那个杀人犯说自己杀人了,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眼神一变,从柔弱到咄咄逼人,章玉那真是完美无缝衔接。慕鸽不禁有些感慨,这样的人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五叔呢。
在村长不遗余力的最终调解下,五婶委屈着勉强答应答应和解,不过条件是慕鸽作担保,要等她母亲完全康复,没有后遗症之后,顾暮寒才能离开。
“鸽子啊,你朋友额头的伤没事吧。”临走的时候,四婶看了看顾暮寒包着的纱布的额头,关心的问。
咬着牙,瞪了彷如局外人的顾暮寒一眼,她笑着给四婶说。“没事,死不了。”
送走了四婶,她要好好的审问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要不是念在这个人在倒下的时候,还不忘护住她,她才不会说,他是自己的朋友,给自己找麻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不过,有些人明显要敲竹杠的嘴脸。
之前在医务室,医生明明就说那个老太婆没事,只是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当时她还没听懂医生的意思,现在倒是懂了,根本就是五婶和老太婆想敲人竹杠。
秋日午后,收拾完东西,腰酸背疼,伸了伸懒腰,就看到一个人影,挡在玻璃船面前,下巴微抬,远远的看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缥缈若隐若现的山峰线,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咳咳……”
隔着玻璃,假咳了两声,她想了想,可能是黑猫在叼项链回来的时候,弄丢了一只戒指,她准备建议他沿路回去找找。
不过外面的人好像并不太想搭理她,头连转都没转,依然维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重心在左脚,身子微斜。
咚咚咚,隔着玻璃敲了几声,看到外面的人转身,慕鸽才揉着脖子和肩膀往外走。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衣品不俗,相貌不俗,身家不俗,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顾暮寒”
“什么?”
“名字”
“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翻了翻白眼,无奈的提醒面前答非所问的人。
“……找人”
看了一眼眼神透露出一丝疲惫的人,顾暮寒说完,拄着简易拐杖,一拐一拐的往屋子里走。
鉴于各种乌龙情况,慕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人暂住她家的打算,顾暮寒无奈将项链和戒指做了抵押,她自己住到了楼上。
“……我又没问你来干什么。”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揉头发,半眯着眼回了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清香,安抚着在睡梦中皱眉的人,秋风了了,一觉好眠。
光洁明亮的屋子,慕鸽安静的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秋日的阳光,斜斜的洒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浅淡的剪影。
“她现在带着她死了的母亲回来,她是想干什么?”章玉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空气里,引起尘埃的震荡。
“老五家的。”略带警告意味的声音随后响起。
慕鸽到的时候,顾暮寒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荡的客厅里倒是站的满满当当。
看到慕鸽进来,慕老大开始说话,“之前小鸽没有回来,也就不说了,现在这房子,小鸽住着,谁也不能赶她走。老五家的,既然你已经把老三家的地租出去了,就自己和小鸽商量,其他的不是咱们该考虑的,就不要瞎操心。”
慕老大说完,四婶征求她的意见,“小鸽,你觉得怎么样?毕竟都是一家人。”
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脸上没有表情,一大早的,四婶过来喊他说大伯回来了,要见见她,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到,五婶就闻风而来,要说地的事。
听完前因后果,慕鸽算是明白了,她五婶压根就没想过她还会回来,把他们家的地签了长期的合约,把地租出去了。
不过那些都她都无所谓了。
“既然大伯说一家人,我想让我母亲与父亲合葬。”声音清浅,眼神乖巧,一双眼睛在风吹乱的发丝中,闪闪发亮,看着前面的人。
说着都是一家人的家人们,在听到她说的话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变了。
“不行,我不同意。”五婶第一个开口拒绝。
“……小鸽”
“……鸽子”
看着在场的人,欲言又止,嘴角微扯,慕鸽的表情越来越木然。
“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希望大伯能体谅我为人子女,想父母能相伴长眠的心意。”
说到最后,声音微微颤抖着。
慕乾来突然有点不忍了,这个孩子八岁丧父,二十几又没有了母亲。现在又独自一人,也是太为难她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
轻拍着她的肩,面前的人慈眉善目,比着年轻时候,收敛了几分戾气。“你也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等你二伯回来了,全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再商量你母亲的事,人走了,入土方为安。”
“好,谢谢大伯。”慕鸽真诚的道谢。
听大伯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合葬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哼,我们家是不会同意,你不用想了。”从鼻子里发出的鄙夷的声音,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慕鸽说。
当年慕鸽的母亲带着慕鸽改嫁的时候,慕家人都不同意,现在慕鸽想让母亲父亲合葬,有人不同意,慕鸽也想到了,不过那又怎样,母亲是肯定要和父亲合葬的,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老五家的,这件事小鸽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作为一个长辈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地的事你自己和小鸽商量。”慕老大语气严厉,带着一点不耐。
慕老大临走的时候,倒是说“你也不小了,早点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再不济,家里还有那么多人。”
语重心长的嘱咐还在耳旁,敛眉低着头,慕鸽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后半句虽然是废话,前半句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地还是你母亲?”章玉不管她的任何问题,直直的将选择抛给慕鸽。
“章玉,你不要太过分?”看着她怔怔的眼神,四婶看不过去,出言指责。
“我哪里过分了,她这次回来是要挖我男人兄弟的坟,让一个和别人结过婚的女人住进去,你说,我哪里过分了。”章玉鄙视的看了一眼沉默下来的两个人。
“这世上哪有事事称心如意的事,我没有,你们也没有。”冷冷的瞥了一眼旁边的人,甩下一句话,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鸽子啊,你……”
脸色苍白的对关心她的四婶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这些话在她小时候就已经听了不是吗。
从母亲决定改嫁的那一天起,五婶的嘴里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好话。
“四婶,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先去忙吧,我没事。”慕鸽说着安慰黄红英的话,却更让她心里不舒服。慕鸽从小跟她亲近,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了,只是当年也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啊。
“好好,我去忙,不要理那个疯女人的话。”离开的时候,她不放心的安慰着。
人都走了,她走到合欢树下,安静的站着,看着远处。
风起,落英纷纷,想起当年,母亲带着自己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的场景。
她十岁,在父亲去世两年之后,母亲改嫁,四年之后,母亲独自一人带她离开这里。
“喵呜”
一声凄厉的猫叫从空中传来,转眼一个猫影就凌空朝自己飞来。
“顾!暮!寒!”
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她发誓挤空牙膏盒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用力过。
“该去换药了。”
顾暮寒不知道去了哪里,鞋底上带着一些泥沙,身上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