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哪里跑》前腔

20、回到人间

　　桃夭站在桃树顶端，看着忘川。
　　忘川的景致在眼底清晰，可却没有陆离的身影。
　　身子还受着伤的陆离，怎么可能一点踪影也无。
　　桃夭身子一跃，返回狐王洞府。
　　小白正在府前站着，看到桃夭回来，急忙迎上去：“刚刚王爷出府时，被玉清大王所劫，玉清大王说，欢迎桃夭大人做客。”
　　桃夭面色一凝，朝东方飞去。

　　陆离看着一身黑的男人，神色警惕地往后退。
　　玉清看陆离姿势，突然扯开他的衣服。
　　大大小小的淤痕遍布胸膛，肩上的牙印已经结了迦，暧昧的提醒着玉清发生了什么。
　　玉清脸色越来越沉，神色也越来越复杂。
　　陆离看他盯着自己的胸膛，拉开他的手，将衣服穿好。
　　玉清突然出声：“这是桃夭造成的？”
　　陆离面色一凝，往外面走去。
　　玉清突然贴身上来，掐住他的脖子，声音里透着恨意：“他居然碰了你？我要杀了你！”
　　陆离突然被扼住脖子，但却并没有反抗，反而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浅笑出来。
　　玉清没有忽略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松开钳制，冷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陆离捂着脖子咳嗽几声，苦笑道：“本王笑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我为鱼肉，何尝不是自己招致的苦果。”
　　玉清看着他，突然轻声道：“他来了。”
　　陆离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桃夭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桃夭看见他，急忙飞过来，将陆离揽在怀里，上下打量。
　　陆离沉着脸挣开他的禁锢，站在一边看着桃夭和玉清。
　　玉清讥笑道：“当真是心尖之人啊。”
　　桃夭沉下声音：“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堕入畜生道。”
　　玉清突然出手，对着桃夭的胸口就是一掌，桃夭被他打出一丈远，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
　　陆离心里一紧，正欲上前，一道黑影闪过，玉清已经一只脚踩在桃夭身上。
　　桃夭对着地面吐出口中鲜血，拿袖子将嘴边的血丝拭去。
　　玉清加重脚上力气，垂着眼看着讨厌，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动：“你碰过他了？”
　　桃夭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陆离说道：“陆离，你回去狐王洞府，小白会送你回到人间。”
　　玉清移开脚，单手将桃夭拎起来，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声音：“本尊说过他可以走吗？”
　　桃夭看着陆离，声音尖利：“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那现在就走啊！”又回头看着玉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王又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气？还是大王怀疑桃夭对你的忠心？”
　　陆离看着被举在空中的桃夭，快步朝外面走去。
　　玉清将手中的桃夭突然扔下，看着他在地上弯起身子咳嗽，冷着声音说道：“你不是想让本尊堕入畜生道吗？”
　　桃夭站起身来，面色冷凝：“大王，每个人都有逆鳞，而他，就是我的逆鳞。”
　　玉清突然将脸上的面纱扯下来，看着桃夭说道：“那本尊有没有说过，你是本尊的逆鳞？”
　　桃夭看着他的脸，看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皮肉皱在一起，让玉清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桃夭在这伤痕面前，突然失去了言语。

　　陆离带着桑若苍狼冲进来的时候，桃夭正在和玉清下棋。
　　桃夭抬起头看着他们，笑得灿烂：“桑若，终于想起来看我了啊，你在苍狼洞府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桑若走过去，拉起桃夭的手，嘴里说道：“桃夭，我给你带了很好玩的东西，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桃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从桑若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冲他摇头。
　　桑若一急，冲苍狼叫道：“把他扛都要扛回去。”
　　苍狼看着桃夭，看他冲自己摇头，走过去将桑若拉在身后，对着玉清福身：“大王最近安好？”
　　玉清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看着桃夭说道：“桃夭，轮到你了。还有，本尊向来不欢迎不速之客，空气中陌生的气味令人作呕。”
　　桃夭拿起一枚棋子，看着棋盘，头也没抬说道：“桑若，你们回去吧，我与大王很久未见，想要叙叙旧。”
　　陆离冷着脸看着这一切，看桃夭盯着棋盘的侧脸，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上，一向叽叽喳喳的桑若也沉默着。
　　陆离突然站住身子，看着他们，面色凝重：“桃夭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桑若半晌后缓缓开口：“桃夭和玉清很久就认识了，他对玉清一直毕恭毕敬，我们之间，“玉清”这两个字始终是个禁忌。”
　　陆离沉默下来，想起刚刚桃夭的笑容，心里异常烦躁。
　　桑若和苍狼又开始争吵，陆离只觉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世界在面前旋转，慢慢变成一片洁白……

　　陆离醒来时，又是那个熟悉的床幔颜色。
　　陆离撑着身子坐起来，想要下床，觉得世界一片眩晕。
　　小白在门口看见陆离坐起来，急忙跑进来，搀扶着他。
　　陆离靠在床头，笑容苦涩。
　　小白拿过桌上的粥，端过来递给陆离。
　　陆离端起粥，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转，陆离眼睛都亮了起来，问道：“桃夭回来了？”
　　小白摇头说道：“这是桃夭大人今早熬的，刚刚苍狼大人抱你回来时，嘱咐我喂你吃些东西，我就将粥热了一下。”
　　陆离眼中黯淡下来，将碗中的粥喝完后，将碗递给小白。
　　小白接过碗，看着陆离，斟酌后开口道：“王爷不用为桃夭大人担心，玉清大人对桃夭大人很好的，而且他对桃夭大人一向宽容。”
　　陆离突然笑了，看着小白捧着的碗，神情温柔：“既然如此，小白，送本王回人间吧。将别离和陆颛在一起，本王实在不放心。”
　　小白将碗放在桌上，半晌后点了点头。

　　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个卖字画的少年正在叫卖。
　　陆离停下脚步，走到跟前，拿起一幅画仔细端详，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眸，将手中的画放下，开口道：“这些画，本王全要了。一会儿来三王府帐房拿银子。”
　　少年喜出望外，兴奋的将所有画收起来，眸子中充满了光彩。
　　陆离没再看他，转身往王府走去。
　　小白一路跟在陆离身后，再到了王府门口时，向他告退。
　　陆离看着小白，迟疑半晌后，点了点头。
　　小白很快就消失不见，空气里连一丝味道也没有留下，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陆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身走进王府内。
　　桃夭，从此，我们再无关联。

　　陆离回到书房内，听管家陈述最近京内动荡，手指轻叩桌面。
　　“王爷，需要准备进宫事宜吗？”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
　　陆离站起身来，沉声叮嘱道：“准备马车。”
　　管家福福身退了出去。
　　陆离翻开桌上对着的奏章，神思游移，什么时候开始，进宫成为了一件需要别人提醒的事情？

　　大秦王朝建朝前后不过一百年，因他的父皇铁血政策，政治清明，百姓也安居乐业。在陆颛即位后，沿袭先皇遗策，大臣们也都安分守己。
　　时值夏季，天气燥热，虽然马车里放置了许多冰块，但陆离也越发烦躁。
　　下了马车后，陆离走到御书房门口，看见宫女都在外面，眉头一皱：“为何不在身边伺候？”
　　宫女急忙跪下来，声音发颤：“皇上让奴婢众人在门外侍候。王爷，奴婢为你通报一下。”
　　陆离声音一冷：“什么时候本王也需要通报才能进去了？开门。”
　　那婢女颤抖着身子站起来，推开御书房的门，弯下身子，不敢抬头。
　　陆离提步走了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了调笑的声音，陆离心里一滞，绕过屏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呼吸一窒。
　　“你们在干什么？”陆离愤怒的声音划破那暧昧的空气。
　　陆颛抬头看向他，眼睛里全是被人发现的惊恐。
　　将别离看他一眼，低下头暧昧的轻碰陆颛脸颊，满意的看着陆颛红透了的脸。
　　陆离走到二人面前，斜睨着将别离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本王的皇兄什么时候也学会白日宣淫了？”
　　陆颛站起身来，拉着陆离的袖子，脸色通红：“离儿，朕找到心爱的人了。”
　　陆离被他通红的脸气的笑出声来：“心爱？皇兄，不过两天光阴，本王从来不知道皇兄的心爱来得如此之快？皇兄，莫非忘了你曾经为了这人选择服毒？”
　　陆颛看着将别离温婉的笑，宛如一个初尝情窦的青涩少年，语气也格外温柔：“可是，朕现在觉得活着便是种荣幸。”
　　陆颛的表情太过刺眼，让陆离眼睛酸涩，陆离沉默下来，静立半晌，拂袖而去。
　　陆离一直都在等，等那个人察觉自己的倾慕，等那个人喜欢上自己，可唯一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有朝一日，闪烁着双眸，告诉自己有了心爱的人。
　　陆离出了宫门，看着等候在外面的马车，沉声说道：“回去吧，本王自己走走。”
　　那群下人很快就抬着车轿离去，陆离抬手遮在眼前，这阳光真是太刺眼了啊。
　　时光容易把人抛，陆离回头看向宫门口，看着里面那个稚嫩的少年，拉起那个看着柔弱的少年的手，满脸坚定的说道：“皇兄没有母后保护的话，从今天起，我来保护你吧。”
　　阳光柔柔的照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脸慢慢成熟，柔声笑道：“离儿，朕找到心爱之人了。”
　　陆离闭上了眼睛，这阳光，真是太刺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