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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前言

      前因后果,几曲几赋,赋的是那流不尽的尘朽。涂阁楼一画,敬百世东流,于此处谨拜,不过,不贪,不怨,也不够悠哉。

      不枉修渡,先堪其载。只因修心,渡命,承果,载因。侧身而立,听何声轻诉?且席地而坐,以水抚面,映悠悠镜水,正看白驹过隙。

      正文第一章

      高衔家住百里镇的五陵街,小镇虽小,倒也依山傍水,山明水秀,远离繁华之地,亦避免乱世纷争。每逢佳节,这里更是热闹非常。又有临街名“四磬”“流云”,最是人来人往。

      在流云街有位年逾花甲的说书先生,街坊们都喜称其“胡先生”。胡先生原并不姓胡,本名王一艺,至今在佰里镇呆了整整十个年头。曾有一绰号“老胡”,缘起他初来镇上时大家伙发现其说书时,两撇胡子犹如“飘飞柳絮”,极为生动有趣,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以此景为乐,戏称其“老胡”。

      他也不恼,倒是常常用两指捋捋胡子,微微笑着看着大家。随着日子一天天变化,街坊们渐渐改称其“胡先生”。

      高衔九岁的那一年,第一次见到了胡先生。“胡先生…体格非凡,脸蛋略圆,两弯浓眉…双目倒是炯炯有神。”那天晚上,小高衔与爹娘坐在庭院的木椅上,他规规矩矩的坐在爹娘中间,思考了一会儿对他们说。正经严肃的小模样逗得高母掩嘴直笑。

      正当小高衔心里小得意了一下时,高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问道:“那胡先生做的诗如何?”

      “那爹爹觉得如何?”小高衔挑了挑眉,反问道。

      “先说你觉得如何”高父也认真学着挑了挑眉。

      “向来与您…英雄所见略同。”小高衔微微抿嘴一笑。

      “清鸢,你瞧瞧!”高父哈哈大笑,笑声铿锵有力。

      自记事以来,就常听爹娘提起胡先生。就是镇上买葱油饼的王大娘,街上补鞋的齐叔也没少说起他来,那平时木讷的齐叔,说起胡先生,万年不变的神情里都多了丝泛着光亮似的…崇敬。真是搞不懂,高衔心想。

      常听爹说,胡先生是个有学问的人,谈吐有礼,文采出众,有着令人尊重的品行。

      一天学堂放课后,十二岁的高衔静静的托着课本,去了临街走走看看,突然心血来潮,边理了理衣服头发,边学着大人般镇定的进了胡先生的说书舍。

      书舍在那时取了名“知音斋”,门口方方正正的挂了个檀木牌匾。

      那会儿说书还未开始,书舍并不十分大,里面的陈设大多由竹子所制,所以屋内还有股竹子的清香。里面的木椅已几乎坐满了人,大家伙有些挤的挨在偌大的屋子里,自然空气有些闷热,但气氛却是和乐融融。他在有些远的小角落里没呆多久,只听一认识的大婶笑着:“哟,这不高衔吗,也来听书啦?”

      高衔一见熟人,只觉脸上一臊,话都说的不流利起来,便支支吾吾的借口说来上个厕所,就悄悄溜了。

      然而就在那个一如以往月色的夜晚,高衔躺在床上,烦躁的难以入眠。他把双手环绕在脑后,想着白天大家等待胡先生的那一幕,突然发觉,这份让大家安乐的心情,犹如小镇上的水,不是仅靠土地滋养着,更像是它为这片土地注入了些什么。多么神秘而又可亲。

      高衔家的内院里种有一些普通花草和药草,因为高父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大夫,去外地问诊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些药草也大都是高母在照料。高衔自小便不是很喜欢药草的气味,也不热衷于学习药理,但高父一直希望他能志在学医,继承他的衣钵。

      内院的花花草草随着时间的长河,枯荣相替。而此时的高衔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喜欢穿深色的衣服,身量适中,俊俏的面容,肤色白净。有些喜欢皱着眉,一双深墨色的眸子散发着一种难以琢磨的气息,好像随时可以变成欢喜或愤懑,高挺的鼻梁下常常很自然的轻启嘴唇。常常一头黑发束在脑后,留两缕于两鬓,真一翩翩少年郎。

      草木也是有灵性的,安然的记载着周遭的一切,悄无声息的更替着。

      历经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就藏有着多少份气韵与风姿。它们悄无声息的生长着,仿佛在看那近在眼前,而又远在天边的人间。

      “喔喔喔!”

      天微微亮起,静谧的气息弥漫在落花与泥土的芬芳中,漂散在每一颗清晨的露水上。直到公鸡的打鸣声烦躁而又舒适的敲碎了人们还未画上句号的美梦。

      林家。

      一束月白色的亮光悄悄的在屋内铺散开来。床上的少年正酣睡着。

      “轻水拨莲叶,仰首沾星辰…”一阵柔美的歌声似从朦胧的远方传来,犹如少女吟唱,声音若有若无。

      熟睡中的少年不满的翻了个身,“近看花凋落,远似镜飞烟。…”清脆的歌声犹萦在耳,少年紧皱着眉头,额头浮现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虚无的歌声忽远忽近,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突然他发觉自己处在一个悬崖边上,不远处有一个看不真切的身影,似是个女子,正缓缓向他走去,那身影颤抖的伸出双手,轻轻的哭诉:“既白…救我…既白…救…”凄凉而又字字苦楚。

      那声音离耳边越来越近。紧逼的他无处可躲。他心慌的一后退,底下…是万丈深渊!

      “啊!”少年猛然惊醒。一张略显稚气的脸此时显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清亮的眸子尽是茫然,眉目颇正气,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并没有什么歌声,以及…奇怪的女子。

      是梦吗?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既白?”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面容温婉的妇人探进头问。

      “娘?怎么了”林既白回过神来,见是母亲,舒了口气。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刚听你房里有奇怪的动静,正巧起身就过来了。”林母温和的笑着,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娘,我刚刚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四周传来了什么奇怪的歌声。”既白疑惑地侧着头道,“娘,你们可曾听见?

      林母愣了一下,随又立即道:“哪有什么歌声?想是你白天想着,夜晚有所梦了。”

      “哈哈,别是我被哪个山野幽灵盯上了。”林既白笑嘻嘻的样子。

      “你这孩子又口不择言了,这话被你爹听见你还乐不?”林母小声呵斥。神情有些恍惚。

      “口误口误。啊啊啊娘我和你说过的我今天约了高衔去胡先生那儿听书。”他连忙转移话题。

      “阿衔可比你大一岁,还高衔高衔叫着总改不过来!”林母反应过来,舒了口气,轻轻戳了戳自家傻小子的脑门。

      “失误失误,母亲大人请息怒。”林既白作了个揖。心中暗想自己和高衔个头不是差不多嘛。

      林母哭笑不得,没了脾气。只道:“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收拾收拾起床吧。”

      “好嘞”林既白得令一声,迅速下了床,穿鞋。林既白穿上林母递来的淡蓝色织衫,再用一根小红绳在脑后随意系了个小辫。

      “我和你爹今天有事出门一趟,傍晚就会回来,午饭你去你江婶那儿吃。”林母站起身。

      林既白张了张嘴,却不言语。心里想到上次在江婶那吃饭,江婶热情的要他吃了五碗大米饭,直到后面撑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连连说太饱了,江婶才随他去了。他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

      “娘。”他犹豫道。

      “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林既白暗想:哎说了娘又该训我不懂得领别人好意了。

      他摸了摸头:“聃乐明天就回来了吧?怪想那傻丫头的。”

      林母笑了笑道:“我啊,想你妹妹想的很,明天就和你爹去你舅婆家接你妹妹,看你们平时你们总斗气,大眼瞪小眼的,这会儿…”

      “咱家就她还是个小屁孩,我怎么会和她斗气。”既白不以为意打断道,然后用夸张的表情说:“几天不见那丫头,估摸又壮实了一圈。”

      “你这话说的就不像是个大人,好啦,快去吃早饭吧。”林母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我也该去叫醒你爹了。”

      “娘,等等,我半夜如厕的时候又听见爹咳的厉害,想来还得请高伯伯来看看吧?”林既白的父亲是做些小生意的,寒日里有时也要起早去往外地取货,久而久之身体落下了病根。

      “唉,你爹这是老毛病,改天我会再带他去你高伯伯那的。”林母宽慰道。

      “哦”林既白懂事的点了点头。

      “你快去洗漱吧。”说着,林母走了出去。

      掩上门,林母一脸心事重重。此时已是秋季,落叶堆积,秋风瑟瑟,放眼望去万般秋色。不知这个秋天,会有多漫长。

      穿好衣服洗完脸,林既白津津有味的吃了两个饼,又随口扒拉了口稀饭,便起身抓起两个鸡蛋就喊:“娘,我吃好了去找高衔啦!”

      林既白得打应答后,三步作两步的就出了门。

      微风清寒,地上散落着枯叶,踩在上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走至拐角处,迎面有一紫衣妇人,约莫三十的身量,有些驼背,低着头,动作迟缓的走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妇人突然停了脚步,抬起头,五官极度扭曲的盯着他林既白远走的背影,咧着嘴诡异的笑着。

      林既白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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