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男都是别人的》花生梨

6、死而复生前男友

　　“为什么啊？”听到这话，舒桐完全懵了。

　　可无论她怎么追问，沈旭尧始终面色平静，直到他冷着脸走入了一家餐厅。

　　舒桐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郁闷地说道：“我那衣服已经穿了两年了，也没这么贵啊。”

　　“等我找到工作拿工资了，我就还给你啊。”

　　“早知道是给我的，我就不试了啊。”

　　然而，沈旭尧却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垂眸望着菜单。

　　“我请你吧，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舒桐扬唇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笑得挺好看，但沈旭尧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在舒桐还想要聒噪的时候，沈旭尧倏然抬头，轻声说道：“你知道么？”

　　“什么什么？”舒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真的很吵。”

　　“我这么聒噪是为了制造气氛，你懂什……”

　　舒桐还没说完，两个陌生人并肩走过的身影，让她瞬间住了口。

　　她侧过头，愣愣地望去，却只看到了一男一女的背影。

　　舒桐的神情明显恍惚了起来，直到两人坐下来，身影消失，她也依然没有回过头。

　　“看见男朋友了这么入迷？”看着她这反常的模样，沈旭尧随口一说，也想学着“制造气氛”。

　　“嗯。”舒桐眼眸之中有点点亮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我是不会看错的。”

　　“他出轨了？”沈旭尧面色平静，抬眸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

　　“他死了。”舒桐声音发颤，听来便觉得有些慌张。

　　“啊？”

　　舒桐抬起眼眸，以至于沈旭尧更清楚地看清了她眸中的泪光，她像是失了神，唇角翕动，缓声重复道：“他死了……他不是死了么？”

　　“你看错了。”沈旭尧这话并非疑问，而是用了极其肯定的语气。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感觉，沈清瑶离开之后，路过的每个人都像她，却都不是她。

　　然而，这时候舒桐的语气却更加肯定也更加慌张：“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认错，一定是他。可是，他不是，死了么……”

　　“五年前，他就已经死了啊……”

　　现在的舒桐显得有些痛苦。

　　沈旭尧没说话，起身并拽上舒桐的腕，准备向那个方向走去。

　　“我不去。”舒桐用另一只手抓住桌角，眼眸当中带着丝缕恳求。

　　望着她泪眼盈盈的眸，沈旭尧只觉得头“嗡”了一声，又想起沈清瑶瑟缩着身子，颤声哀求“杀了我”的样子。

　　他手上的力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男人却又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去往厕所的方向。

　　他脚步轻快，哼着歌，心情应该还不错。

　　舒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倏然张口，轻念道：“梁宇臣。”

　　周围极其安静，舒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比较突兀的。

　　男人听到这唤声，猛然回头。

　　沈旭尧有些惊讶，松开了舒桐，来回在两人之间打量，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居然真的没有看错？

　　“小桐……”梁宇臣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慌，“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舒桐没有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小桐你别哭啊。”他口中虽然是在劝慰，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来时的方向，眼眸当中有些忐忑，好像生怕他的“女伴”突然起身看到这里的情况一样。

　　“你来这里工作了？这是我电话。”相对舒桐的泪眼盈盈，梁宇臣递上名片的动作显得极其淡定。

　　沈旭尧看在眼里，暗自蹙了蹙眉。

　　气氛僵持，舒桐接过名片，沉默了大概三分钟，才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

　　“嗯，是啊。”梁宇臣神色尴尬，只好看了看她身边的沈旭尧，笑着说道，“这是你男朋……”

　　“是！”舒桐没等他说完，便立刻说道，她看向梁宇臣的眼眸当中尽是复杂的光。

　　沈旭尧心里有些讶异，但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挺好，挺帅的，”梁宇臣笑呵呵地夸赞，仿佛眼前的舒桐于他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朋友，“我老婆还在等我，我先过去，回聊怎么样？”

　　“好。”这一刻，舒桐的眼泪居然收了回去，扯出一丝笑容欢快地答道。

　　眼看着他去了厕所，又在回来的路上冲舒桐笑笑，没做停顿便快步离开。

　　舒桐的神色并没有变化。

　　“你还挺……”淡定啊。

　　沈旭尧这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到舒桐趴在桌子上，身体颤抖，压抑地哭了起来。

　　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沈旭尧几次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向来不会劝慰。

　　十分钟后，舒桐才抬起头，眼睛已经完全红肿。

　　沈旭尧迟疑片刻，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哎，”舒桐“嘿嘿”地笑，可看起来却有些心酸，她的鼻音浓重，没话找话道，“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出门还带纸巾啊。”

　　沈旭尧没有做声。

　　“哎呀今天真是囧死了。”

　　“不吃了不吃了，这家餐厅太晦气。”

　　舒桐拿起包，准备起身，并且看了沈旭尧一眼，算是征求意见。

　　见到沈旭尧一道起了身，她才咧着嘴说道：“让你看笑话了，你……不会拿这事儿笑我吧？”

　　“不一定。”沈旭尧一边与她并肩离开，一边淡然回答。

　　他注意到，在推门出去的那一刹那，舒桐朝梁宇臣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又迅速转过头。

　　“你还想吃什么？我请你啊！”舒桐低头扯了扯裙摆，“就算是感谢，你帮我挑这么好看的衣服。”

　　“你也会怕？”沈旭尧倏然说道。

　　舒桐愣了愣：“啊？我，我怕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尴尬而已。”

　　“哦对了，谢谢你客串我男朋友。”舒桐抬眸望着沈旭尧，真诚地说道。

　　“你这房东好像还不错啊，帮我订早餐，又给我买衣服，虽然都是补偿给我的，”舒桐碎碎念道，“我好像都没做过什么……”

　　“算了算了，还是先吃饭。”

　　她眼眶的红晕还未散去，这一刻，沈旭尧居然可以理解她的聒噪俨然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慌。

　　十分钟后，两人又换了一家餐厅。

　　在沈旭尧看菜单的功夫，舒桐竟将刚刚拿到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为什么？”沈旭尧倏然抬头，轻声问道。

　　“你你……你不止听力不错，眼神也这么好啊！”舒桐被他看到了小动作，稍稍有些窘迫。

　　不过瞬间，她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已经有老婆了，留着干嘛，只当他已经死了呗。”

　　“嗯？”沈旭尧当然觉得，这件事儿不止是“只当死了”这么简单，所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五年前，他突然离开学校，留下一张纸条和一条信息，”舒桐苦笑了一声，“他说他胃癌晚期，没有几天时间了。让我……好好活。”

　　说完这些，再抬眸时，舒桐有片刻恍惚。这个秘密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就连闺蜜徐朵朵也只是隐约知道她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

　　但现在，面对沈旭尧这样一个陌生人，舒桐诧异自己居然会敞开心扉。

　　可能只是因为他比较闷吧。舒桐这般想道。

　　“后来，想找他无能为力，然后重度抑郁，”舒桐苦笑了一声，“不过上帝也真是会捉弄人，我都要忘了他，他居然又出现了。”

　　“你想吃什么？”沈旭尧听她如此轻描淡写揭露伤疤，倏然有些于心不忍，淡淡转移了话题。

　　“我来看看嗷，好饿好饿好饿。”舒桐拿起另一张菜单，笑嘻嘻地说道。

　　而沈旭尧分明看到她偷偷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舒桐看了半天也没有点菜，而是将服务员喊了过来，指着酒水一栏说道：“拿瓶这个，五十六度的。”

　　沈旭尧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几道菜，表情依旧平静。

　　“你能喝么？”

　　“不能的话我一个人解决咯？”

　　“啊哈哈哈，我是不会嘲笑你的放心吧。”舒桐笑弯了眼，同时也攥紧了拳。

　　半个小时后。

　　舒桐脸上布满了红晕，一杯白酒刚刚下去了一半，便瘫在桌子上，低声说道：“我就当他是治好了病，为他开心吧。”

　　“他都已经有老婆了啊。”

　　“别人，别人早就说过，他根本没有病……别人还说，还说见过他……我，我怎么这么傻呢。”

　　“不过还好，”说到这儿，舒桐倏然直起身子笑了起来，模样很是傻气，“还好我自杀几次都没死成，不然，不然那时候到阴间，见不到他，我得多伤心啊。”

　　话音刚落，她便又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然而，沈旭尧却抢先一步将酒杯夺了过去，淡淡说道：“不能喝了。”

　　“为什么不能喝啊！”

　　“我酒量很好的！”

　　“还给我啊！”舒桐起身便要抢，却险些摔倒。

　　沈旭尧皱紧了眉，直到她悠悠坐下。

　　五分钟的时间里，她撑着脸，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温柔地像一只猫。

　　面对这难得的安静，沈旭尧却突然有些不适应。

　　他仰头，喝下一杯又一杯。

　　直到舒桐开口，同时一滴眼泪滑落：“他还活着，可我，为什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沈旭尧望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中升起无名的怒火，根本没有迟疑便残忍地说道：“不辞而别，五年没有再回去。只能证明，你被骗了。”

　　“你真的很讨厌。”舒桐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声音颤抖，“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

　　“全世界就你聪明啊！”

　　“我知道，我被骗了，我被骗了！”

　　“我是大傻比！这样行了吗！”舒桐声音压抑，咬紧了下唇。

　　沈旭尧眼神慌乱，望着对面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就在这时候，舒桐倏然“破涕为笑”，只是笑容凄凉得让人心颤：“你知道么？他的老婆，我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