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人物_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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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里森的府邸位于白日的西侧，那里戒备森严，几乎用掉了白日1/3的卫兵。富人区和各种商会聚集在一起，安铂被频繁使用，建筑风格和生活习惯都十分新潮。不夜城尽管处于帝国边缘，却在城市水平上与首都齐平，这些都要归功于城主大胆的政策和前卫的思想。
约书亚三人先扮成了宫中小厮，鬼鬼祟祟的跑到走廊里，倒也是有惊无险。他们先是和一个匆忙而过的管家打了个照面，阿贝正想约书亚会怎么应付，那人居然若无其事地和阿贝擦肩而过。
今天奥里森似乎要迎接什么客人，他们还没走到目的地，楼外的花园里已经响起了音乐，不断有仆人推着餐车向外走去，他们低头做事，似乎已经习惯了最近愈来愈多的陌生人面孔。
“今天是谁来拜访先生的？”约书亚逮住其中一个，将其带到墙角，熟络的问道。阿贝有些无语，约书亚此时根本没有平时诗人的清高，活像个无赖。那人被他吓了一跳：“啊...啊你...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呢。”约书亚的笑容特别'灿烂'，他抓住那人的手，向里面塞了一块银币。
“今天城里的大人物要见先生，”仆人喜笑颜开，麻利的说道，“协调者最近不是很愤怒吗？终于找到这么多年没有钱可以拿的真相了嘛，先生常年帮协调者做点事情，自然要有点表示。”“不是他儿子的葬礼？”墨菲本来在周围巡视，突然开口问道。约书亚和那人皆是一愣。
“别再提那小子了。”仆人先左右张望了一番，确信没有人，才小声地呵斥他们，“他可是先生心里的一道伤疤！他死之后，有人看到先生在房间中嚎啕大哭，随即便让人收殓他儿子的尸体，要自己一个人为他下葬，当时有个人多嘴，先生的脸色跟寒冰一样，第二天就把他开除了！”
阿贝内心复杂，原来那位富商并不是他的生父那样的？是他错了？他的心情沉重而酸涩，几乎是忌妒那个小男孩，（这也难怪，他也只是个年轻人。）他的心底一直有一道影子，无声的处理，他无动于衷，或奋力驱赶，它都不曾来去。在那一推之后，他的灵魂支离破碎，只是身体尚为健全。
“...杰克？”墨菲轻轻推他。阿贝看到约书亚利索的脱下之前的装扮，接过墨菲似乎是凭空取出的黑色礼服套上，仆人已经呆住了，似乎不明白一个流氓为什么可以迅速变成绅士。“你是游吟...游吟诗人......”
显然他认出了最近大受欢迎的约书亚，约书亚比出噤声的动作，眯起眼睛时，就像一只捕食得逞的猫，“我来亲自找阿斯克尔先生，你知道他在哪里么？”“您问先生？他现在恐怕正在书房里谈生意吧。约书亚先生，请问您能给小的签个名吗？小的非常喜欢您的诗歌！”
“你们两个，先去找阿斯克先生的属下埃比。”约书亚用吩咐下人的语气道，墨菲顺从的低下头：“是。”便带领阿贝继续向前。阿贝心想，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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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面临和墨菲独处的尴尬时刻。他如此愚蠢，在做了错事（因为害怕麻烦便想抛弃墨菲）之后还试图掩饰，当他回过神来，看到约书亚的态度后，才想起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他又冲动了...阿贝深知自己的性格缺陷，否则他当年就不在人世了。他的生活在那次意外之后一帆风顺：生意小有成果，成为众人眼中富有见闻的年轻一代，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了爱莎这样美貌的女友。
一开始，他心里满是怀疑。但现在，他的生活惬意太久，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不再顾忌。所以，当意外再次降临在他身上时，他根本无从招架。‘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过去和现在完全不同。难道我真的如同传说故事所言，被邪恶强大的魔法师改造成了懦弱的傻瓜？’
他的想象力一向丰富，胡思乱想起来横冲直撞，但往往有些道理，这曾经救过他的命。‘如果有谁叮嘱我，但我又是个小人物，他们只能通过别的方式和我接触。’将身边的所有人视为假想敌固然不对，但他们的社会地位都比他高。他们都是最近凑上来的......
“你怎么停下了？”
墨菲的声音好似一道惊雷！阿贝满脸惊惧，一个趔趄，即将摔倒在地！
幸而墨菲抓住了他。墨菲的手很稳，身体也一动不动。
“我没事...”阿贝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我只是在想案件而已。”
单方面的，他又骗了墨菲一次，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嗯。”墨菲点点头，随即捂住他的嘴，把他压到地上！
他要杀了我吗？阿贝想，如果我死了，墨菲直接把黑锅盖在奥里森的头上就行了，没人会怀疑他。
墨菲又推了他一把，阿贝才发现，此时他们都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木柜之下。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正从这里经过。“奥里森·阿斯克尔。”墨菲对他耳语道。阿贝全身颤抖，竭力止住意外代谢。“别怕。”墨菲安慰道，“他们不会发现我们。”
在黑暗中，他们彼此的表情都很模糊，阿贝似乎看见墨菲在皱眉。‘墨菲......’阿贝在心底默默念对方的名字，他的手紧紧的攥握成拳，又轻轻的放开了，‘我要冷静，才能寻找真相。’
他丝毫没有认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什么不对，他决定放弃向任何人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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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再一次看向阿贝时，发现阿贝陷入了昏迷。墨菲便将注意力放在交谈的二人身上。其中一个便是奥里森，他看似十分镇静，但墨菲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奥里森道：“□□先生，交易愉快，希望您务必遵守诺言。”
不夜城只有一个家族姓□□。怀特·安铂登上皇位之前，他们属于不夜城曾经的几大势力之一。如今其他家族都在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中湮灭，□□家族向现任城主红桃骑士效忠后勉强保住，但也没法阻止式微的命运。如今，真正姓□□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墨菲确定，和奥里森对话的人应该是□□家族现任的家主。□□先生的步伐沉稳，他道：“共勉，如果你回心转意，我们随时欢迎你再次向我们请求援助。”
奥里森停住脚步。“谢谢。不过十分抱歉，我想我不会再尝试......我确定。”
□□走在他前方，此时转身，重新回到奥里森身侧，对他低声耳语。□□道：“对于那件事，我倍感愧疚。但是你明白？我们没有退路，更无法真正救助他，是他一步步把自己逼至深渊。况且，黑桃皇后绝不会坐以待毙。”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墨菲便将其记录下来，打算回去报告。
“而且，私下说，你已经为本做得够多。只是他狼子野心，处处算计你，他居然想将你杀死！而你只是......”[只是在自卫。]“够了！我不想再提他！”奥里斯似乎气愤之极。
他们不再言语，匆匆离开，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就好像尖叫。
过了一会儿，墨菲才从柜里钻出。他没有再走向别墅深处，而是托起阿贝沿原路返回。中途遇见的仆人、卫兵都对他置若罔闻。只是在自卫。墨菲想，洛丽塔听了，恐怕会笑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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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从容的端着餐盘，在客人中来回穿梭。即使下午的阳光把地面照的刺目，却改变不了萧索肃杀的罡风，幸亏不夜城比较开放，允许客人们穿着厚厚的大衣前来，即便是女性也不必穿长裙。长笛演奏的乐曲如同涓涓细流，总算安抚了客人们的浮躁不安。
墨菲走向下一个客人，看见是谁后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说：“来找你。”严酷的天气，他居然只穿着单件的礼服，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好整以暇的看着墨菲。墨菲道：“我不相信。浮士德，接下来要出什么事？”
浮士德轻轻叩了叩墨菲的手背：“坐到我身边来，静候好戏开场。”
墨菲撇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回望整个花园。几个仆人将一个木制的站台搬至花园中央，奥里森站在别墅门口，正和埃比谈论着什么，之前的管家正指挥全局。墨菲转身离开，然后换了一身大衣，坐到服浮士德边上，浮士德注视着他把礼帽压低。
几分钟之后，奥里森上台讲话，周围瞬间寂静下来。这次仍是一次是私人的宴会，只是内容有些尖锐。一番客套话之后，奥里森便提起了协调者，可内容并不是在做真正关心的。当某些急切的客人面露不耐时，他终于道：
“我遇见过的上述人物，以及更多陌生的协调者们，一直坚守职责，传承荣耀。但若是他们的努力大多付诸东流，被当做城中管理署的幌子，那我们必将失去这份荣耀。我，我们应该给协调者们一个交代，一声道歉，一份承诺。同时也是为我们的城民们保证，我想，我支持让观察者们转职。每天与良心和孤独打交道，他们也十分痛苦吧！”
奥里森朝台下深深一个鞠躬，掌声如雷，乐团的号角声与鼓声接连响起。墨菲一直认为，这是人们最有趣的事之一。在完全不成功的前提下，仍要去营造氛围，去做欺骗，他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这时浮士德看向他，深栗色的瞳中一望无际，浮士德浅浅的笑了一下。
“各位，非常感谢，请安静。”
奥利森做出一道优雅的手势，阻止在座继续鼓掌，花园中这才归于静谧。
但墨菲又听见了一阵清脆的掌声？
他看见奥里森有些不悦：“请安静下来，谢谢。”
“抱歉，听见您精彩的发言，便情不自禁地为您喝彩了！”
花园里很突兀的出现一道如泉水般清凉的女声，但对于在座的所有人，却是那样熟悉。所有人都站起来，看向声音的源头：“城主！”墨菲注意到奥里森的神色有些变化。
不夜城瑟琳娜的城主，红桃骑士，洛丽塔·莱尔，本城第一美人，她身穿永安伯特制的甲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如同玻璃般光滑透彻。最迷人的还是她的浅蓝色眼睛，瞳孔是大海一样的深蓝。据说那是帝国外海孤岛上的另一个国度，属于贵族的瞳色。
但她和一般女人的绵软不同，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自信！她向人们行了专属骑士的礼仪，而她本人也有这样的资格：开国时期，赫赫有名的‘荣光七士’，洛丽塔位居第二，建国后，她主动向怀特提出谪迁，来接管这个偏远地方。
奥里森未发一语，只是徐徐从台上走下。此时墨菲注意到，□□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奥里森走到红桃骑士面前：“城主，请问这里发生何事，劳烦您大驾光临？”
“我并未想打扰您，我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只有我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红桃骑士直视着他，眼中一片坦诚。洛丽塔说：
“奥里森·阿斯克尔，你被确认为杀死本·阿斯克尔的真凶，我们将立即逮捕您。到安全地点之后，您即可提出申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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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在昏迷之后便发起了高烧。待他醒来，已经是三周之后了。
主要是最先找他的，他根本不顾阿贝可能会复发，急忙带他出门：“你醒的真是时候！”
“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先体谅一下我，我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约书亚没有立马回答他，几乎是不顾形象的背起他，在房梁上跳跃。（这小子的力气可真大！阿贝心有戚戚的想）人越来越多，约书亚终于在一处减缓了速度。此时，前方的人几乎是摩肩接踵地向前移动。约书亚跳下房顶，向工作人员出示一张印有【协调者】的晶片。阿贝已经无法有更多的惊讶了。
他们来到人海的最前方。面前是一片刑场，人们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地向阿贝打来，震的他发晕。这场面真是可怕。
“我们是去看奥里森·阿斯克尔被处刑。”约书亚道，“这一切都得感谢你。”
阿贝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他反而冷笑了一声：“活该！”
他们看向身穿囚服的奥里森。这些天，他消瘦了许多，但现在，却十分平静。
人们大声喧嚷起来，阿贝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知道那种疯狂的情绪正在刑场周围蔓延着，他自己的内心也迅速炽热起来。是啊，他该死！谁叫他杀死自己的儿子，他连一丝人性都没有，就像老阿贝，他们都是真正的人渣，根本不用等到判决！
刽子手也走上了刑场，他用头套罩住了脸。周围的声音开始徐徐消退，阿贝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不想放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瞬间。
待两人站定，刽子手慢慢的在奥里森眼前揭下了头罩，长相居然还十分的英俊，但是奥里森却仿佛看到了恶鬼！过了一会儿，他迅速平静下来。人之将死，奥里森这么冷静，引来了一些人的嘘声。但在场的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去注意。
奥里森道：“你还活着？！”
刽子手说：“我活着。”
奥里森道：“为什么？”他看向刽子手，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个问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阿贝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他只知道，周围热得他要窒息。
奥里森一直等到刽子手拿出了刀。奥里森慢慢低下头。
刽子手一字一字道：“罪、有、应、得！”
他手起刀落——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小人物_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