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MERDER

8、释然，接受

　　天已经微微的黑了，黄昏总有让人无助的本领，是不是每到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人心里最脆弱的时候？南方的冬天总是温差极大，下午有太阳的时候倒还好，可是一到晚上就冻得让人直跺脚。
　　李海辰斜倚在路灯下，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几乎不曾转动。“不是应该回来了吗？”他自己也犯了嘀咕。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栋公寓楼，依稀有几家亮着灯，可是和更多漆黑一片的窗户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心酸。沈若兰家的窗户也透着黑暗，没有一点光亮。
　　屋里的人还盯着保温桶发呆，没有开灯，甚至连外套都没有脱，失了魂一般的坐在那里。空调没开，屋子里也是冷的惊人。可沈若兰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她就那样坐了几个小时，可她也不知道，她那样坐了几个小时，楼下的人就那样望了几个小时。
　　天气阴冷，一呼气就有大团的白气冒出。今年的冬天似乎刚开始不久，可是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李海辰连手套都没戴，双手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羽绒服里面还是那件沈若兰在医院穿过的卫衣，仿佛还留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的兰花味道。
　　十二点，灯还是黑的。他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已经冻麻木了的手缓慢的敲出五个字:“还没回来吗？”
　　突然开始震动的手机让沈若兰回过神来，这时她才觉得冷，急忙开了空调，打开了灯。屋子里突然一片明亮，她有些刺眼。
　　李海辰看终于亮了灯，把手插进衣兜里，转身走了。
　　拿着手机的沈若兰冲到了窗户边，她不知道李海辰怎么会问那句话，难道他在楼下？
　　可是楼下空荡荡的，就连那晚格外温馨的路灯也显得孤零零的。

　　“沈若兰小姐，请问，如果现实生活中发生姐弟恋，您能接受吗？”和开机发布会时同样的问题。
　　沈若兰坐在导演旁边，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有些发愣，康导偷偷地在桌子下推了她一下。
　　李海辰没讲话，可是却觉得在此刻闪光灯不停闪烁的大厅里仍旧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仿佛要挣破胸膛。
　　“我想，如果是真的爱上的话，我也并不排斥吧。”沈若兰说的有些艰难，在听到那个问题的瞬间，她脑子里蹦出了无数的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一句。
　　李海辰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的有些上扬，他仰起头，望了望头顶闪烁的灯，就像漫天的繁星。
　　坐在台下的宁欣倒是有些吃惊，她到底还是了解沈若兰的，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把姐弟恋当成是真正的爱情。
　　“若兰姐真厉害！”夏哲皓一脸钦佩的冲着宁欣小声的说。
　　“嗯？”
　　“多好的宣传方法啊，开机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吧？现在这么一说，大家不就对这部戏更好奇了吗！不像海辰，那么拘谨。”
　　宁欣想想觉得也有理，毕竟这是沈若兰第一次拍这类戏，宣传倒也必要。可是她心里却总隐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活动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四个人坐在一辆车里，夏哲皓和宁欣坐在前排，另外两个一直低头不语的人坐在后排一个望左，一个望右，谁也不说话。沈若兰今天一直都在躲着李海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就不用回公司了，直接回家吧，小夏，你先把小兰送回去。”宁欣率先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车子在最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沈若兰心里松了口气，“那欣姐，哲皓，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前排的两个人都转过身来盯着李海辰。
　　“这么晚，不安全。”
　　“没事儿，不用了。”沈若兰说着就想打开车门。
　　“我的保温桶还在你那呢。”李海辰一时情急就扯出来了一个这么烂的理由。
　　“海辰。”夏哲皓直想哭，“就放那吧，再买一个。”
　　“那个桶对我意义不同。”他固执的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最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小区。
　　沈若兰走在前面，没作丝毫停留，心里一下一下的乱撞。她一直低着头，却没有看到迎面驶来的一辆汽车。
　　“小心！”李海辰不知怎么的一下挡在了沈若兰的面前，一把把她推出去了。
　　整个世界在那一刹那仿佛没了一点儿的声音，沈若兰吓傻了，就呆呆的坐在地上，往事一幕幕的在她眼前回放，满身是血的爸爸，被医生盖上白单子的爸爸，还有哭的死去活来的妈妈。猛地她反应过来，急忙冲了过去，撑在地上一用力，一颗细碎的石子嵌进了手里。顾不得疼痛，或者是根本没感觉到疼痛。
　　“李海辰，李海辰！”沈若兰一下下的晃着倒在地上的人，顾不得一旁司机怪异的眼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你起来，你别吓我！李海辰！”
　　倒在地上的人动了动，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没事儿，就是擦到了。”他缓缓地坐起来，觉得脚踝硬生生的疼，可他现在顾不得这个。
　　眼前的沈若兰哭的不像样儿，眼泪没有了，可还一下一下的抽噎着，李海辰轻轻抬起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我真没事儿。”
　　“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干嘛冲出来？傻啊你！”沈若兰好像才从惊吓里回过神来，一拳一拳的都打在了李海辰的身上。
　　李海辰只是笑，然后一把把这个还挥舞着拳头的女人拥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还抖动的背，“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司机就傻乎乎的杵在边上，跟看戏一样的看着这两个人。
　　“我没事儿，你走吧。”李海辰转过头对司机说。
　　“真没事儿？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讹我！”这年头，骗钱的招儿多了去了。
　　“真的，你快走吧。”
　　司机走了，清冷的寒风里只有两个人久久的抱在一起。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需要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沈若兰从没觉得这么踏实过，这个怀抱也许还不够强大，可足够温暖。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次呢？不顾一切的爱一次。她突然想到《似水年华》里面说过：“我们爱过,在青春过往的岁月中。我们真心的热爱，并且尝试着去证实爱是可以没有理由,没有距离,没有答案的东西。起码这一点,我们做到了，而且不只是我们做到了，他们也一样。”可是她呢？也许真的太畏首畏尾了，当李海辰刚刚冲出来推开她的那一刹那，她以为她就此失去他了，那一瞬间的痛苦和无助让她无所适从。是的，一生至少该有那么一次，那就让她也为自己争取这么一次。
　　若兰感觉到手掌火辣辣的疼痛，她从李海辰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才看到已经嵌进肉里的石子。
　　李海辰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拽到眼前，“去包扎一下吧。”
　　沈若兰想扶着他站起来，可是李海辰右脚一阵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哪疼？”
　　“应该只是崴到了，我们俩还真是搭，一个伤手，一个伤脚。”李海辰笑着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沈若兰扶着他，两个人一步一步的朝着沈若兰家走去。

　　李海辰细心地给沈若兰处理好了伤口，又一层一层的包上纱布，最后还不忘了用一个创可贴把纱布粘住。沈若兰就看着他的侧脸，好像有些眩晕，以前真没觉得他那么帅。
　　沈若兰要看李海辰的脚，可他一直别别扭扭的不肯。沈若兰有些想笑，真是大男孩！当沈若兰替李海辰把袜子脱下来的时候才看到他的脚踝已经完全肿起来了，还泛着淤青。
　　她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你干嘛要冲出来，万一……”
　　李海辰笑了笑，“哪有什么万一，我要是不冲出去，你怎么办。”
　　沈若兰站起身来，吻住了他。其实她都知道了，知道她离开上海的那一个星期里李海辰一直去没去公司，知道李海辰在她回去的那天很晚才回家，夏哲皓一直在他家里等到快两点。真傻，他到底在楼下站了多久？
　　沈若兰并没动，只是把自己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李海辰愣了一下，然后深情的吻她，她的嘴唇上还带着一丝苦涩与咸味，是泪水的味道。沈若兰也紧紧的环着他的腰，这个吻，仿佛等了一世纪那么长。
　　沈若兰觉得李海辰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手掌的炽热也隔着她的衣服传进去，正在她犹豫要不要推开他的时候，李海辰缓缓地放开了沈若兰，调整着急促的呼吸。灯光下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良久的沉默，没有人讲话，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沈若兰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脸更红了。她急忙低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些冰块来。
　　“可能会疼，你忍着点。”她小心翼翼的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放在李海辰的脚踝。
　　李海辰倒吸了一口冷气，疼痛和冰冷两种感觉一起撞击着他的神经。
　　沈若兰的鼻子又有些发酸，“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骨头坏了呢！”
　　李海辰笑了笑，“真没事儿，要不行明天再去。”他拉起半蹲在他身前的沈若兰，“就算是真瘸了，我也心甘情愿。”
　　“说什么呢你！少乱说！”沈若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你还真是感情丰富啊，我不是没事儿嘛，快别哭了。”李海辰一看她哭就慌了，伸手抹着她脸上的泪水。
　　“要是感情不丰富能做演员吗？哭的时候没情绪怎么办？”
　　“噗”的一声，两人都笑了。默契就是这么奇妙吧。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李海辰艰难的站起来。
　　“你怎么走啊？脚都成这样了！”沈若兰有点儿急了。
　　“那，难不成你要我住这？”李海辰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你就不怕我半夜突然兽性大发？”
　　沈若兰突然觉得，李海辰有时候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乖。
　　“你去睡床，我睡沙发。”沈若兰说着就往卧室里走，想要抱被子出来。
　　“那可不行，只是崴到了，没多严重的。再说了，这么和你共处一室，更考验我。”李海辰一旦固执起来，谁都劝不住，而且他怎么可能让沈若兰睡沙发。
　　沈若兰无论如何都拗不过他，“那我送你下楼。”
　　“不用，出去就是电梯，外面就能打到车，这大晚上的，外面冻死了，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李海辰已经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了。
　　“那你到家来个讯息”若兰叮嘱他。
　　沈若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这个男孩儿执着的让人心疼。直到看到李海辰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沈若兰才转身。
　　她头一次，觉得这么温暖，觉得自己可以被人这么疼爱。以前梁顾希虽然对她也不错，可是却远不及李海辰这样的细致入微。可是她也明白，这段感情，一旦开始就注定不平常了。无论是经纪公司的规定，影迷的反映，还是年龄差距都是他们要去克服的。还有家人，妈妈她不担心，她相信她一定会喜欢这个男孩儿的。可是李海辰的家人呢？能够接受她吗？接受一个大他那么多的女演员。她听宁欣说过，李海辰有一个妹妹和奶奶，可是父母都不在了。
　　未来好像根本看不到方向，可是沈若兰觉得，她至少，该勇敢这么一次。哪怕只一次！

　　梦里她又看到了那本被她撕的粉碎的杂志，看到最疼爱她的爸爸离开，看到影迷愤愤的把她的海报扔在地上，甚至看到李海辰告诉她：“对不起，我想我并不喜欢你，只是我搞错了感觉。”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沈若兰从仿佛没有边境的噩梦中唤醒，她急忙跑到门口。打开门那一瞬间，她扑到来人的怀里，放声大哭。
　　把这么多年的害怕，委屈，还有压抑通通哭了出来。
　　李海辰就站在那里，任凭她抱着。
　　一动不动。
　　沈若兰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放开李海辰的时候，他两只拎着东西的手已经被勒得发青了。她急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还有一个保温桶。
　　“你怎么来了？”沈若兰看着他一瘸一拐往屋里走的背影，擦了擦眼泪问道。
　　“你不会都没看清我是谁就趴我怀里哭了吧？万一是送快递的呢？”
　　沈若兰被他逗笑了，“放心！看清是你我才哭的。”刚才哭了太久，她的身子还有些轻颤。
　　李海辰抱住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却什么也不问。
　　“我做噩梦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嗯。”很温暖的声音，却仍旧什么都不问。
　　“你不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
　　“不想让你再去回忆不开心的事情。等你想起这个梦不会难过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李海辰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很有磁性。
　　“嗯。”她使劲儿点了点头。
　　等她收拾好，换好衣服，李海辰已经坐在餐桌边了，保温桶还冒着热气，屋子里满是豆香和米香。
　　“黑豆粥，快过来吃早饭吧。”
　　沈若兰走到他身边，蹲下，“让我先看看你的脚。”今天两个人都一天没有通告，她本来想睡醒之后去看李海辰的，却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一大早的跑来了。
　　还是肿着的。
　　“你总是这么乱走，怎么能好啊！”沈若兰几乎又要哭出来。
　　“没有昨天疼了，快好了。你快去洗手吃饭。我也没吃呢，饿死了！”
　　沈若兰这才乖乖的准备吃饭。
　　桌子上两个保温桶并排放着，一个是今天刚拿来的，一个是那个大红色的。
　　沈若兰看着两个保温桶，笑了，“这次的好看一些。”
　　李海辰拎来的塑料袋里满满的全是吃的，他搬了个椅子坐在冰箱边，看着沈若兰把牛奶，果汁，水果和各种东西填进冰箱。
　　“你怎么买这么多这些过来？”沈若兰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打开冰箱的一瞬间，里面几乎是空的。
　　“想也知道，欣姐不是说你从来不好好吃东西吗？”
　　听到“欣姐”沈若兰愣住了，“是啊，欣姐。这事儿该怎么跟她解释呢？还有夏哲皓，甚至还有公司那一条不许同公司艺人谈恋爱的明文规定。
　　李海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什么话都没说，他也明白沈若兰在担心什么。
　　有时候就是这样，现实在那里，你能做的似乎只有担忧和无奈。

　　第一次，李海辰仔细的去观察沈若兰的家。房子整体都是白色的设计，收拾的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可却让人感觉空荡荡的。透着孤单和冷清。
　　中午沈若兰煮了面，她说什么都不让李海辰再折腾了。结果两个人一人捧着一碗中间还夹着硬心的面，若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李海辰却吃了个精光。还不忘调侃她，“幸好我会做饭，不然你以后肯定饿死。”

　　突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喂？”一个是宁欣打来的，一个是夏哲皓打来的。
　　沈若兰走到窗边，李海辰也压低了声音。
　　“小兰，你在哪儿呢？”
　　“在家。”
　　“那我待会过去吧，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啊？”沈若兰有点慌了，他看了一眼身后沙发上也压低声音在讲电话的李海辰。
　　“我马上要出门了，明天去公司说行吗？”她问的并不是很有底气。
　　“也行，反正不是很急，主要是想顺便找你出去吃火锅。”
　　李海辰那里也是差不多的状况，他也对夏哲皓说了谎。

　　屋内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李海辰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晚饭还是我去做吧，我可不要吃不熟的面条了。”
　　沈若兰低头笑了笑，“你还真记仇，叫外卖吧，你的脚站不久的。”
　　“坐着不就行了。”李海辰指了指餐桌边放着的一个高脚凳。
　　你能想象那种场景吗？一个受伤的男人坐在灶台前为心爱的女人做饭。
　　最后一抹阳光从一旁的窗户里打进来，刚好洒在李海辰的后背上。
　　沈若兰走过去，轻轻的环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靠了靠，真温暖，让人不想离开。
　　“怎么了？”李海辰把煮着汤的火关小，有些艰难的扭过头来看着她。
　　“我会有报应的吧？”沈若兰的声音很轻，轻的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抱住她。
　　“你说什么傻话。”李海辰转过身来，抬起沈若兰的下颚，他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沈若兰的眼神有些闪躲，“你这么优秀，这么好，可我……”
　　女人总想很多，想来想去就把自己绕进去了。可你又不能不让她想。李海辰此刻到没这么无奈，他只是心疼，特心疼。说真的，他并不了解沈若兰的过去，只是听夏哲皓说了个大概，可他在乎吗？说真心话，在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在乎的。可是过去又能说明什么？谁没有过去呢？他自己不也背负着过去走了这么多年，直到遇到了她，遇到了这个让他愿意卸掉包袱的沈若兰。
　　他一字一顿的说，“没有报应，就算有，也是报应我。你这么好！”
　　沈若兰摇了摇头，眼睛开始泛着泪花。
　　李海辰把她搂进怀里，“别哭，一哭就影响食欲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呢。上次不是说好有机会要再给你做饭的吗。”
　　两个人傻傻的在那抱了好久，就那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世俗这东西真奇妙，总是能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隔离开，让人不敢去追求。可是究竟谁错了呢？结论似乎是谁也没错，可是有了这两个字横在这里，即便没错，也注定波折。
　　李海辰先放开了手，沈若兰看他脸红红的，不明所以的问：“是不是太热了？要不把空调调低几度吧？”
　　“啊？不是，不用。”李海辰有些结巴，他一直紧紧的抱着她，紧紧的，所以才脸红。沈若兰就那么软软的贴在他怀里，淡淡的香气冲击着他，玲珑曼妙的身段刺激着他的神经，要是没感觉才奇怪呢！
　　沈若兰看他磕磕巴巴的样子好像突然明白了，脸也在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她急忙转身往屋里走，“我去收拾桌子。”她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其实李海辰有些时候，不仅仅是男孩儿，他也是男人。
　　吃完饭，洗了碗，两个人闲了下来。坐在沙发上，都有点局促。
　　“今天别走了”沈若兰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啊？”李海辰愣住了。
　　“你的脚不能再折腾了。”沈若兰抬起头，这次目光很坚定。
　　“啊。”李海辰发誓，他这一瞬间绝没瞎想，但还是有点小失落，外加点小惊喜。
　　上海的冬天已经慢慢走了，天逐渐暖和起来。夜晚很宁静，连一丝风都没有。月亮也静静地挂在天空里，客厅并没挡窗帘，一片柔和的月光照进来。
　　“我待会收拾好去小卧室睡就行，你快去睡觉吧。”李海辰盯着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沈若兰，一袭水绿色的丝质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脸上也被浴室的蒸汽熏的白里透红。不施粉黛，但却让人心神荡漾。
　　“嗯。”沈若兰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回屋了。

　　又是噩梦，好像从两年前，她就总是做恶梦，每次惊醒都一身冷汗。
　　李海辰在屋子里隐约听到沈若兰的屋子里传来“嘤嘤”的抽泣声，他急忙起身，一瘸一拐的冲了进去。
　　床边的小灯亮着，幽幽的光。沈若兰坐在床中央，屈着身子双臂紧紧的搂着蜷起来的腿。
　　“做恶梦了？”李海辰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轻轻的坐下。
　　沈若兰猛地抱住他，她又梦见了车祸，可是这次躺在血泊里的却是李海辰。
　　“好了好了，没事儿的，我不是在这呢吗。”李海辰轻轻的拍着她还微微颤抖的背，“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公司呢。”
　　他从一旁搬来一个凳子放在床边，给沈若兰盖好被子，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沈若兰往外挪了挪，腾出了一大片空，“你还是上来吧，太冷了。”
　　李海辰躺了上去，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大段距离，可是仿佛就连空气里都飘着紧张。同时他也不得不注意到，沈若兰身上散发的香气好像更浓了。
　　他有些局促的侧身躺在那里，沈若兰伸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汗涔涔的。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一张床上牵着手睡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做。
　　这一夜，沈若兰真的没有再做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