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MERDER

21、怎么会这样

　　不过一个多星期，李海辰觉得自己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前总觉得事业重要，至少不能放弃。可如今走到这一步，他竟想抛开这一切的浮华与绚烂，和沈若兰去过最平常最普通的日子。两个人可以找一个偏僻些的小镇，开家书店，或者是咖啡馆。每天在生活的琐事与清新的空气中消磨时间，而不是奔波到一两个月才能见一面。
　　大上海的灯光还在不停的闪烁，从十七楼放眼望去，月亮安静的悬在空中，一圈淡淡的月晕笼罩在边上，也许，明天会起风的……
　　这几天李海辰虽然一直卧床休息，可手机从来没闲着。有朋友询问他病情的，有公司安排工作的。
　　他无奈的抓起身边的手机短信翻了个遍，大多数都是公司或朋友发来的。在他正准备关机的时候，手机又猛地开始震动，短信是曦辰发来的。
　　“李海辰，我待会有事过去找你。”
　　他觉得心猛地一沉，想着要怎么样把沈若兰支出门去。

　　吃完早饭以后，他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开口，想了很多理由又都觉得太牵强。
　　沈若兰正在洗碗，水声“哗哗”的响，她突然关了水，探出半个身子来问道：“海辰，我待会要出门一趟，你自己留在家里行吗？”
　　他正为这事发愁，没想到竟然不用自己自己开口了。可还是可怜兮兮的说：“那你要早点回来。”
　　沈若兰笑了笑，答道：“都好差不多了还这么粘人，知道啦！”
　　曦辰来的时候沈若兰没走多久，他正坐在书房里看书。
　　“啪”的一声，一个文件夹甩在了他的面前，李海辰抬起头，盯着曦辰。
　　“你早就知道了吧？请你给我解释解释。”
　　他头也不抬，一边继续盯着书本，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曦辰“呵”的冷笑一声，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关于那起车祸的报纸还有沈若兰的资料。“当真不知道吗？还是不想知道？”
　　他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又能怎么样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更何况她也是那起事故中的受害者。”
　　曦辰死死地盯住李海辰，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整个人都跟随着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李海辰，我以为你不知道，没想到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和她在一起？”曦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哥哥做的事情，当初要不是那场车祸，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变成孤儿。而要不是沈若兰的父亲在大雾天里在高速路上超速驾驶，也就不会发生那场车祸。
　　“若兰是无辜的。”
　　“无辜？李海辰你跟我说无辜？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是她沈若兰的爸爸！你现在怎么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她在一起？你怎么对得起爸妈？”她像疯了一般的歇斯底里的大吼：“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他大喝一声：“够了！”
　　曦辰不再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他，“李海辰，有她沈若兰在，就没有我这个妹妹！”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资料，转身出门。
　　手机在安静的卧室里响了起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喂”李海辰低声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究竟是屋里太安静还是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太大，沈若兰离他不近，确仍旧清晰的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李海辰！你到底做了什么了？本来已经在商定中的广告代言现在全部都打来电话说要换人！”
　　李海辰扯了扯嘴角，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从他走近梁顾希的工作室的那一刹开始，他就预想到了这样一个后果。
　　沈若兰转过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身边一脸苦笑的男人，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哪有做什么啊。”他无奈，只得淡淡的回答。
　　他能清晰的听到夏哲皓试图平复呼吸的声音，沉默了很久，夏哲皓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李海辰，你尽快过来公司。”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电话里传来的已经是“嘟嘟”的挂线声了。
　　李海辰笑了笑，拍了拍沈若兰的头，轻声说：“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沈若兰不讲话，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她什么都明白，明白他去了哪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明白为什么原本已经谈的七七八八的合作项目都取消了。
　　因为梁顾希，又或者说都是因为她。
　　她也只是笑笑，抓住李海辰的手，点了点头，“我下午也要出门，你记得早点回来。”

　　夏日的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间，不遗余力的散发着光热，没有一丝的风，整个世界都仿佛蒸笼一般让人窒息。
　　沈若兰伸手拦下一辆的士，车里开了空调，可她仍旧觉得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摇下车窗，风“呼”的一下灌了进来。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这辆车的后面，另一辆的士已经跟着她走了好久了。

　　公司里安静的可怕，所有进出的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李海辰，他被看得不自在极了，快步走到了夏哲皓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声音很生硬，与平日里的客气完全不同。
　　夏哲皓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的盯着李海辰，眼里全是掩不住的冷意，一言不发的把李海辰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伤养好了？不打架了？”
　　李海辰一怔，“你怎么知道？”
　　夏哲皓无奈的笑笑：“什么叫我怎么知道？你清楚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工作吗？是娱乐圈！消息传得比风速还快。”
　　李海辰有些蔫。
　　夏哲皓见他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人家广告公司老板特意打了一个电话好心提醒我，说让我们不要去惹梁顾希，他开了口，没人敢用你李海辰。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李海辰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
　　李海辰叹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缓缓的说：“不用就不用吧，要不是为了不想再让她回想起那些伤心的过去，当年那件事的真相真应该公布于众。”
　　“真相？”夏哲皓几乎气结：“我告诉你李海辰，这个圈子里没有你眼中那么单纯的对不对！只要能给得了你工作，能让你红，就什么都是对的！”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我不想去探讨他对不对，但至少我清楚我没做错。”
　　那么一瞬间，办公室里再没人说话。就连窗外的虫子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安静得甚至让人觉得窒息。
　　“你离沈若兰远点吧。”夏哲皓把手里还没抽完的烟在烟灰缸里压灭。
　　“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什么意思？这次的事情因为她没错吧？梁顾希不会轻易罢休的。”
　　“他要做什么那就让他去做啊！我不怕他！”
　　夏哲皓“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训斥道：“李海辰，你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用我一点一点的给你分析。你现在是公司重点培养的艺人，公司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你还指望能由着你胡来吗？”
　　李海辰已经记不太清楚后面梁厦哲皓又对他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这场谈话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是当他垂着肩膀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他脑子很乱，可是事情现再却在明显不过了。工作和若兰，他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滴滴”的短信铃声把他从混乱的思维中拉扯出来。
　　“李海辰，我会亲自告诉沈若兰，她的爸爸究竟对我们李家做了什么！我会让她愧疚一辈子！”
　　沈若兰站在大门口不住的吸气，希望能够让自己尽快的平静下来。她使劲儿握了握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并不是怕他，只是不想面对他。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不得不面对了。

　　走廊有灯，可她还是觉得像是地狱一般的黑暗。几天以前，恐怕她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还会踏进这栋大楼，还会主动去接触任何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情，可到底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次，她要是不出面，那就是真的无可挽回了。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候，高跟鞋塔在地板上“嗒嗒”的响，她也故意一步一步迈的清晰，不知这听起来貌似有底气的声音是给别人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其实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你想躲，可是到了最后却不得不去面对。也许因为淡泊，因为不争，所以人是可以不为自己去争取什么的，但是当有一天你发现很多事情都与那个你爱的人有关了，那么曾经所有的不争与淡泊都会压得你越来越沉重。然后你会终于明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你爱的人。于是你会变得勇敢，变得强大，去努力，去做你曾经不想甚至不屑去做的事情。
　　沈若兰站在门口，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哟！这不是沈大明星吗？您今天怎么赏脸到这来了？”梁顾希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可随即便了然了。她一定是为了李海辰的事情来的。
　　“既然来了，那就请进吧？”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沈若兰站在门口不动，脚下像是灌了铅，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他走到门口，她仍旧站在那里，两只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握着。
　　“怎么？怕我？”他贴近沈若兰的耳边，呼吸都吹进了她的白皙的脖颈。沈若兰身子一僵，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厉声说道：“你放尊重点！”
　　梁顾希转过身去，“呵”的一声冷笑，“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啊？不跟我，不也是给了李海辰那个小白脸？现在倒跑我这来演什么烈女了！”
　　他向屋里走去，不再看她，“有何贵干？”
　　沈若兰咬了咬嘴唇，踏进屋子里“你明知道的。”
　　“我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来？难不成想我了？怎么？小白脸喂不饱你吗？”
　　“你无耻！”
　　“你们两个还真是让我感动啊，一个跑来找我打架，一个跑来找我说情。”
　　沈若兰叹一口气，轻声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呢？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他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为了李海辰什么都肯做吗？“我要什么？呵，这两天和几个老板谈合作，进行下去有点困难，刚好那几个老板都挺喜欢你。不然……”
　　“够了！”沈若兰打断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我无耻？是谁当时差点毁了我？是你！沈若兰！既然你今天是为了那个小白脸来求我的，那你就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一把把沈若兰拉到身边，一只手固定住她，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不要老板也可以，那就我来，反正我想得到你想了这么多年，都要疯了，不是新的也无所谓了！”
　　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沈若兰本来就瘦弱，被他这么一抓，几乎动弹不得，只是不停的用另一只手反抗，脚朝他身上乱踢。
　　他猛地停下来，狠狠地看着沈若兰，抬起她的下巴发狠的说：“不是让我放过他吗？嗯？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够可以的啊，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烈的，只可惜不是新的了”
　　她清楚梁顾希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也清楚他究竟认识多少黑白两道的人，否则那次官司之后也不会这么快没事。这个圈子有多么的可怕，多么的肮脏只有自己清楚。
　　她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也不敢再动，只感觉到他的呼吸又近了。
　　突然像是一道闪电在她脑子里闪过，所有的记忆都纷纷涌来，而这所有的记忆，又都只与一个人有关。
　　她想起每一次李海辰握着她的手的时候都会用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让她安心，她想起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李海辰紧紧的拥着她，她想起李海辰耍赖的告诉她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再逃。
　　那个孩子一般顽皮的李海辰，那个初阳一般温暖的李海辰，那个微风一般清新的李海辰全都涌了上来。
　　她心下一疼，张口咬了梁顾希，跌跌撞撞的跑开，一只手拢着被他扯乱的衣服，一只手摸到身后的水晶花瓶。
　　沈若兰敲碎了花瓶，用参差不齐的碎片对着自己，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走开！滚！”
　　她握得极紧，尖锐的水晶破口全都扎进她的手掌里，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到了手肘处又一滴一滴的滴下去，溅开……
　　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梁顾希不敢再动，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若兰。
　　沈若兰仍旧紧紧地攥着碎片，一步一步的往门口退，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吼道：“梁顾希！你休想再伤害李海辰，也休想再碰我一下！如果你不放手，我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会向你妥协的！”
　　她夺门而出，眼泪肆意的往下掉，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路。
　　楼梯的拐角处，衣衫凌乱的她猛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眼底都写满了不可思议。那人盯着她看了许久，吐出一声冷笑，用几乎是她听过最冰冷的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一瞬间她完全乱了，只是直直的对着曦辰质问的目光，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用另一只手去整理凌乱的衣服，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沈若兰，这就是你给李海辰的？给我们的？亏他能还为了你什么都不顾！”曦辰盯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女人，把她的行为都理解成了心虚和理亏，眼里满满的全是寒意。
　　“也好，让我们再次看清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我哥别再犯傻。还有，看过这些资料，我想你也不会再有脸来缠着我们了”说着，曦辰一把扯过若兰的包，把一个牛皮信封强行装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当沈若兰反应过来时候，曦辰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她急忙想要追上去解释。
　　可她追得越紧，曦辰就跑得越快，不听她说一个字。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出了大厦，
　　突然一辆大巴朝两个人冲了过来，曦辰看见刺眼的灯光和震耳的喇叭声傻立在那里，不知道动了。
　　“躲开啊”若兰疯了似的抱着曦辰一起摔了出去，曦辰的头部撞在路边的护栏上，鲜血流了一地，晕了过去。
　　若兰艰难的向曦辰爬过去，想查看她的伤势。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她都听在耳朵里，可又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有人认出她来，低声说：“那不是沈若兰吗？是在拍电视剧吧……”
　　“不像啊！摄像机什么的都没有。”
　　她转过身，对着身后议论纷纷的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啊！”
　　时间一分一秒难捱的要命，她只紧紧的握着曦辰的手，却不敢乱动她。一直到救护车来，她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跟着上了车。
　　坐在车里她才想起来给李海辰打电话。
　　几乎失控……
　　声音透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了许久才讲明白整件事，却并没有说曦辰在大楼里撞到那么凌乱的她。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个噩梦，只要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梁顾希，没有曦辰，没有车祸。
　　可当医护人员去触碰她还滴着血的手的时候，那分明的疼痛又明显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被医护人员拉去简单处理了伤口以后就急忙奔去了急救室。椅子上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那里，看起来完全垮了，没有一丝的精神。
　　她心下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急忙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海辰不说话，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她一滴一滴的眼泪浸湿，感觉到身后的女人搂着他，身子抖得厉害。
　　他转过身，看到她包扎着的右手，腿上胳膊上全是擦伤和淤青，眼里全是心疼。
　　他正打算开口询问，急救室的门开了。
　　两个人一起冲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大明星。
　　“医生，我妹妹……？”
　　医生摇摇头，“性命没有大碍。”
　　李海辰长嘘一口气，可沈若兰的心却紧紧的拴着，她看明白了医生眼里的闪躲和抱歉。
　　“可是……”
　　李海辰听了这话，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仿佛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十二年前那场车祸还不够吗？已经夺走了他父母的性命难道还不够吗？
　　“脑部受到了撞击，可能要昏迷几天，什么时候能醒来就看病人的意志了。”
　　一瞬间安静的可怕，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突然让沈若兰觉得反胃。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曦辰也不会……
　　可李海辰竟出奇的冷静，他只是盯着医生问：“我现在能去见见她吗？”声音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医生点点头，“就你一个人进去吧，别待太久。”
　　李海辰转身握了握沈若兰的手，轻声说：“欣姐马上过来接你，你先回家休息，等我回去。”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声“乖”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