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一辈子的事》吟怀

2、第 2 章

　　车停在《他的献身》片场旁边的小路上，司机问：“苏小姐，那这行李箱怎么处理？”

　　这箱子还是去年苏婠婠在时装周买的，没用几次，但破了这么几个洞怎么也用不了了吧。

　　随源似乎看出苏婠的纠结，道：“我帮你修好之后还给你吧？”

　　“不麻烦么？”

　　“没事。”随源淡淡道。

　　两人下车，苏哲已经跑过来，“欢迎欢迎，辛苦你们了。”

　　苏哲第一次当导演苏婠婠和苏哲合作过一次，关系还不错，这是苏哲第三次当导演，又找的她。

　　“去哪换衣服？我现在全身都是行李箱的味道。”

　　苏哲道：“没事，来，我们边走边说，第一场戏剧情是这样的……”

　　电影大概就是百年一遇的数学天才江泓，唯一的兴趣就是数学，但长期一个人的生活让他觉得人生灰暗，准备绝望自杀时，新搬来的邻居敲开了他的门，原来是来送便当，女邻居美丽温柔，自此他每天唯一的乐趣，便是去固定的便当午餐，只为看一眼在便当店做事的邻居靖子云卿，云卿和十二岁的妹妹相依为命，失手杀了前来纠缠的前夫，为救云卿，江泓提出由他料理善后。以数学家缜密的逻辑思考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局，为云卿提供了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据，令警方始终只能在外围敲敲打打，根本无法与案子沾边，真相快要揭穿的时候，江泓又伪装成变态跟踪犯，以此来替云卿顶罪。
　　“这是我能想到最纯粹的爱情，最好的诡计。 ”台词句句不费，敲击人心，十分考验演技和台词功底。

　　苏婠婠简单洗了个澡，头发吹半干，淡妆，穿着白衬衫和七分黑色百褶裙，小皮鞋走起来踏踏作响，清丽逼人。洗澡是剧情需要，就是要生活在这里的感觉，而且是第一次和男主江泓见面。

　　苏哲看了半天，“要不素颜吧，你嘴唇本来就是红红的，皮肤又白。”

　　转头看随源，“嗯，阿源非常好。”

　　苏婠婠点点头，任由化妆师动作，看着随源不苟言笑的样子笑起来，“苏导是不是觉得有点尴尬？”

　　“咳，阿源准备开拍。”

　　第一场戏就很考验演技，也是非常关键的一场戏，中年单身男人对人生充满绝望，不擅长交际，也没有朋友，正准备自杀，听到敲门声才停止动作。

　　苏婠非常想看随源演习是什么样，催促化妆师快点弄好，跟着导演去看显示器，顺便跟十岁的“妹妹”培养感情。

　　江泓面无表情，眼神无光，淡定地站到椅子上，对着绑好的绳子，满满把绳子套上自己的脖子，期间脸上的肌肉丝毫没动过，眼神越发绝望，这种绝望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只从眼神透露出绝望。

　　片刻，准备蹬掉椅子，而此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苏导神情兴奋，“过！非常好。”又嘱咐苏婠和小演员，“你们尽量自然点，不要弄成mv知道么？”

　　小演员乖巧点头，苏婠婠尴尬，她以前有部电视剧就被吐槽就是苏婠婠在拍一部比较长点的mv加广告代言，而且剧情还链接不上。这不能全怪她。

　　江泓开门，看到云卿把脖子上的围巾稍微往上拉，尽量盖住嘴唇。

　　苏婠本来友善地笑变的开朗，“你好，我们是新搬来的住客，就在您旁边住。”

　　抓抓头发，憨态可掬，“嗯，要是我们吵到您，您一定告诉我们好么？”

　　从妹妹云朵接过便当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是我姐姐在店里做的便当，很好吃。”

　　江泓好像纠结了片刻要不要把围巾往下拉，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又拿下去，接过袋子，微微点头关上门。

　　“过！你们来看看，婠婠你刚刚卖弄可爱，效果好像还不错。”

　　“什么鬼啊，我差点笑场，源哥你感觉到了么？”

　　随源淡笑，“嗯，不过你给的反应其实挺好，所以我还隐晦地瞥了你一眼，这样应该符合剧情。”

　　“你厉害，不过导演这大白天的还拍什么戏，我看剧本好像都是早上和晚上的戏份。”

　　“换套衣服去街上拍一个镜头，还有便当店。”

　　苏婠见识过随源的彪悍演技，所有的戏导演讲了之后，还要请教随源，甚至包便当都问问是怎么包的，随源丝毫没有不耐烦，凡是苏婠的戏他尽量都在，事无巨细地讲解甚至帮忙演一遍，导演看不下去发了张两人交谈的照片，发微博吐槽：这种情况，导演完全可以去睡个太阳觉再回来喊手工。

　　网友：看来铁树开花…不爱说话的人碰到了那个人就是话痨。

　　这一个白天拍的非常杂，导演把自己觉得需要阳光的戏份全部都拍了。

　　男二丁凯文吐槽，“导演大概是有太阳情节。”
　　苏婠，“加1。”
　　随源更毒，“希望到时候剧情不要接不上。”

　　苏哲没有太阳情节，他知道他们的实力，所以不免任性，随源说的是个问题，他考虑到效果没考虑过衔接，总有办法衔接。

　　“先这样吧，走，我请吃饭，晚上继续拍。”

　　香山地方虽小，不过也算五脏俱全，电影院、饭店、酒店、ktv都是有的。

　　苏婠走路也不闲着，问问小演员婷婷真的上初一了么，又问苏哲等下吃什么、凯文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随源走在苏婠后面，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走路都像跳舞，心情跟着好了许多，不自觉微笑。

　　苏婠是饿了，认真吃饭，听他们谈拍摄计划，也不打扰，等她吃完了，其他几个人才开始吃。

　　苏导看着一盘的梅菜扣肉，只有梅菜没有肉，“苏婠婠这绝对是你一个人吃完的！要不要这么凶残，女演员不要减肥的么？”

　　苏婠笑，“源哥也吃了一块。”

　　是她夹的。

　　“服务员再来一份梅菜扣肉！婠婠你能待几天？”

　　“我就四天时间，应该够了吧？”她的戏不多。

　　随源默默记下，她走之前，要找时间把箱子修好。

　　晚上的拍摄是云卿不好脸的前男友来骚扰云卿，索要钱财，嘴巴还不干净，放学回来的妹妹看到，生气之下拿星愿盒砸了男人的后脑勺，然后发生缠斗，无意间把男人勒死。

　　这样的戏拍起来并不简单，随源看出苏婠的压力，跟丁凯文一起帮她过流程。

　　苏婠被推倒的时候，之前拍戏受伤的腿又狠撞了下地面，疼的眼泪直流，那边“妹妹”还在挨打，苏婠艰难起身推开男人，跟妹妹抱在一起，“求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男人自然不肯，把苏婠推开，扛起云朵就要出门，云朵不是胆怯的女孩，不停捶打男人，云卿又去拉扯男人，最后拉扯中两姐妹把男人用电线把男人杀死。

　　“过！婠婠你哭的非常好。”

　　苏婠婠把裤子卷起来，血已经染红了包扎伤口的白布，“我那是疼的。”

　　男演员吓了一跳，“没事吧？”

　　“跟你没关系。”

　　小眉拎着随手拿着的药箱，跟了苏婠婠一年，她知道只要有动作戏，把药箱拿着就对了，上药动作娴熟快速。

　　“你轻点，好疼。”苏婠婠心不矫情，身体矫情，一直哭，导演、演员还有经纪人都围着递湿纸巾，苏婠婠哭的不能自己，“真的疼。”

　　随源接下棉签，“我来吧。”

　　小眉摸摸鼻子退开。

　　苏婠看着随源蹲在地上给自己上药，认真的样子像是在修复无价的花瓶，慢慢忘记哭，这个人没有废话，也不安慰，而是温柔地帮她上药，只这样，苏婠心底的脆弱却得到了抚慰。

　　“那婠婠你这样还能拍么？”苏导问。

　　“拍，正好情绪在。”

　　随源道：“我也在。”

　　“啊？”

　　“情绪。”

　　苏婠大约是懂的。

　　开拍。

　　两姐妹看着男人不动，都知道了什么，女孩害怕道，“姐，怎么办？”

　　云卿也没有主意，心神不宁，这时敲门声响起，会是谁呢？她努力镇定下来，“是谁？”

　　“是我，隔壁江泓。”

　　云卿把妹妹推到房间，把尸体用毛毯盖上，自己胡乱地理了理头发，手还在抖着。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么？我在打蟑螂。”

　　“死了么？”

　　“啊？”

　　“蟑螂。”

　　“哦，死了。”

　　导演：“过！”

　　苏婠不忘问：“我表现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有灵气，最好忘记在演戏，把自己带入进去。”

　　“对对，我想杀人毕竟是大事，女人能有什么胆子，所以我就发抖，还强制自己不要抖。”

　　随源看着苏婠活力四射的样子笑，她演的时候入戏，拍完就出戏，这是好习惯，更是本事。

　　接下来一场一场地拍，还好不用走太多路，光站着已经吃不消了。

　　最后一场，是苏婠第一次和随源单独的对手戏。

　　江泓平静地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云卿认真听着。

　　云卿表示都可以做到之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帮我？”

　　江泓刻意不去看她，内心复杂，自己暗中喜欢的人就在面前，那么近，还说了那么多话。

　　逃避话题，“你不想摆脱他么。”看似问句，但平静不容置疑的语气，其实是在陈述。

　　云卿慢慢低头，泄了气，像是放下心，江泓的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隐晦的幸福表情，转身对着云卿，表情已经是平常木纳的样子，“你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云卿像是松懈下来，抬头看着江泓，真诚道：“谢谢。”

　　江泓这次没法回避，强撑着木纳的表情，“没事。”

　　“过！苏婠收工。”苏导很满意这段戏，“你们的对手戏很有看点嚒，有点意思儿。”

　　“南方人就不要拽北方话了。”苏婠嘲笑道。

　　苏哲正经道：“要不你跟婷婷晚上就在这里睡吧，节省时间，这里被子什么的都是干净的。”

　　小妹妹没意见，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婠也没意见，还是咋呼道：“你肯定要去睡五星级酒店。”

　　“有时间睡觉的话我去马路睡都行，还要拍他们俩的戏呢，大戏。”

　　苏婠把小妹妹安置好，自己则跟着导演，“是不是吃串喝酒的场？”

　　“你又知道了。”

　　“给我吃个花生米呗。”

　　打道具的主意自然被无情拒绝，随源趁人不注意，偷偷拿了个花生米给苏婠，苏婠直接张嘴，随源犹豫了下才把花生米放到苏婠嘴里，不小心碰到苏婠的唇，很软，随源不由心中一荡。

　　苏婠自然不知，问丁凯文，“你台词背熟了么，不要有压力，嘻嘻。”

　　“我还行。”

　　两人交情深厚，说话也十分随意。

　　他和随源飙过戏，他男二，随源反一，实力雄厚，这次接这部戏知道是随源饰演江泓，他做了不少功课。

　　两人拍了三遍过，桌上的羊肉串已经凉了，苏婠惋惜，抓起一罐啤酒就要喝，被随源拦下，“你受伤了。”

　　丁凯文道：“没事，她身体好的很。”

　　丁凯文认识苏婠的时候，是在香港的一家酒吧，她已经人气爆棚的模特，自然不少人认得，在酒吧又不知道收敛，跳着妖娆性感的舞，遇到麻烦逃跑时，他顺手拉了她一把，从那结识。后来再见时苏婠她已经是当红花旦，而且主演的电影票房大卖，而他28岁还在片场打酱油，几乎是无戏可拍，出道时为了生计演过娘娘腔，留下了黑历史，在偶像剧和正剧高不成低不就。苏婠成立婠雪影视之后就签了他，马上给了一部古装男二的角色，他才渐渐出头，苏婠作为老板，甚少干预他拍什么不拍什么，给了他充足的空间，这才有现在的他，对于苏婠，他心里充满感激，即是老板和艺人关系，也是老友，两人相处随意。

　　随源不知哪里来的固执，飙上海话，“忍一忍好伐？”

　　导演也说，“明天脸肿了怎么上镜？”

　　“好了好了，我回去睡觉。”

　　梦里，她买了两张评弹票，想找随源，只是还没找到，人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