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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初生儿时 ...

  •   热。全身上下被火烤着一样,皮肤刺痛。
      这是冷洛林有知觉以来,第一个反应。
      试着移动手脚,但身体就像散架了,不得动弹。
      努力睁开眼,灼热的太阳让眼睛有了一瞬的盲目,然后又慢慢恢复色彩。挪动头左右看了看。心里凉了一半。
      冷洛林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什么都没有的一大片金色沙漠上。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在一个小篮子里。
      综合以上二点,冷洛林悲哀的发现他投胎的竟是个弃婴。
      任凭冷洛林的心态再好也是笑不出来了,重生么?在这种情况下,不死的几率不大。
      婴儿的身子本就娇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冷洛林慢慢闭上眼睛,只好等死了吧。

      “老爷,您看!前面竟有个木篮!”一个身着布衣的家仆拉着骆驼,声音里带着惊奇对驼上的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其貌不扬,却面相和善。闻言,便是往家仆所指方向定睛一看,的确有一物在不远处的沙丘上。便对拉着缰绳的家仆道,“你去看看,”又转头对身后的一群人道,“你们留此让骆驼饮些水吧!”
      “老爷,老爷!您看,竟是个婴孩,想必刚出生不足数月。”家仆慌张提着篮跑来,将篮递给中年男子查看。
      篮中正是一个闭目的婴孩白皙异常,蜷缩着身子。样貌极是好看讨喜,却是粉嫩的脸露着过度的潮红,小脸皱起来。中年人暗暗叹息,这乱世之中,弃婴这样的事的确让人痛心,却又是有些穷苦人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这孩子看去便乖巧讨喜非常。给这孩子喂些水,好在快入纳兰国边境,便是把他带回家中抚养罢。”中年人将孩子从篮中取出抱在怀中欣慰道。

      待冷洛林再一睁开眼,便见一个甚是俊丽的男童睁大眼好奇的俯视看来。眉目带秀,似是不常笑的抿着粉色嘴角,浑身却是一股自负气傲。头系金丝镶边凤纹冠,一身火红内袍衬雪色短衣,好不俊秀!
      冷洛林细细看着这小人儿,顿觉可爱,便伸手想去触碰。谁知这一伸手,胖乎乎的小手倒让冷洛林记起自己这身体不过是婴孩的事实。
      这么说自己是得救了。冷洛林心想,果然是命不该亡么。
      而在立于这婴孩旁的小童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知父亲让婢子送了个物件来这无人的东厢,便好奇前来看看,谁知这婴孩刚一睁眼见他便朝他伸出圆润小手,小小粉嫩的脸展开嘻嘻笑颜,那双如墨如宝玉的眸子让男童小小的心忽地一颤,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的俊俏小童逃也似的跑开了。
      这回倒换冷洛林不知所以了,只是片刻,嘴里竟是发出哇哇大哭之声,冷洛林心里大叹一声,婴儿的条件反射——饿了。
      此也为来此处第一次发出声响,像是昭告这个世上自己的到来。
      却看这房内放着的一盆花身腐败的兰,此刻却是瞬时绽放,雪白兰瓣由那窗叶漏进的一米阳光嵌上隐隐金边闪烁。

      话说玄远帝国自20年前始,战乱不断,各国烽火相对,实为乱世之世。
      帝国北部寒冷无比,冰雪覆盖,故其名雪国。城池十座,雪林覆盖,人烟稀少,都定菩寒。
      由雪国过内海至主大陆,西部有骛国,城池十座;摩沙国,城池二十座;其他小国,诸如尼泊国,达塔国等。大片沙漠戈壁及高山山谷遍及,又统称西域。
      东部又有海狸国,城池十五座,靠海而居,又有江河流经,交通甚是便利。
      南部有墨羽国,城池二十七座;纳兰国,城池三十座;东朝国,城池三十座。绿地树林遍及,鸟兽栖息众多,国力较其他地区更为强大。
      中部乃王都,城池仅十座,中为盆地四周环山,却是玄远帝国始皇帝以来所居所在,而今日益衰落,故各国都怀有替之一统帝国之心。

      又闻世人皆评“武在东朝,商在纳兰,文在墨羽”并非毫无根据。
      再看这纳兰国的都城——金凌,竟似个金叶堆砌之城。房屋个个光泽鲜亮,气派豪华,绸缎名香,古宝新物,金销石壁,美人香怀,在这里无所不有,倒把这商字尽显得剔透了。
      而正是在这金制的都城中,韩家却是不能不提。
      不说这整个纳兰国的盐业有五成以上由韩家掌控,如酒馆,客栈,赌坊,甚至是妓院,韩家都占去了四成之多。再加上西域的生意韩家都独自包揽,可想知其富裕堪比一国。

      韩家府内

      钟肖这会儿弯着腰忙着往东厢那边赶,旁边伴着个家仆一边报着信儿,再后面随着几个小婢。仔细瞧那家仆模样,可不就是当初沙漠之中发现那篮儿的那位!
      “家福你好好说说,东厢那放着的新主子是怎么回事儿?”钟肖嘴里也不忘问着。
      “回钟总管,那婴孩是在咱纳兰边的沙漠发现的。说起来也巧了,离着纳兰国入城的地儿也近,老爷看着那娃儿可是讨人喜欢,心肠子也软,就这么带回俯来了。”叫家福的家仆跟在钟肖后头,一副老实忠朴的脸孔说起话来亦是有股老百姓的家常味儿。
      钟肖稍稍点了点下巴,他在这韩家呆了大半辈子,老爷拾个娃儿回来倒是罕见!方才老爷刚从西域归家交了个篮子给婢子,说是放去东厢。等他汇报了些俯里家事,老爷喊了夫人就直接去了东厢,没多久又喊他过去,让钟肖着实摸不着头脑——那东厢不是空了好些年头了么?这不,问了家福才缓过神儿来。
      想着便到了东厢门口,走过几个廊子,还未至那房的门槛就老远听到嚎嚎婴啼。钟肖心里一个咯噔,这倒是个什么事儿?

      “乖宝宝,莫哭了,莫哭了!”韩冬海紧张地抱起那婴孩,哪还有个首富之家主人的样子!
      “好了好了,老爷将那孩子给我吧,瞧瞧你那副呆子模样!哪像是有了二个孩子的父亲!”一个贵妇叹息一句,眼里却是含笑,从韩冬海那轻轻接过啼哭的婴孩。
      冷洛林嘴上虽是哭着,眼里换了张美人面孔,抽泣几声竟是慢慢安静下来。这贵妇凤目秀眉,尤其那眼角稍稍一弯,更是无限风情。纵是年华老去,也掩不了她的风韵。但这张面目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是夫人有办法!”韩冬海见那婴孩渐渐止了哭声,松了口气,欣喜地看着他那美貌妻儿。眼里情意一如他们一起走过的这些年,那般深刻温暖。
      “瞧瞧这娃儿,这双眸子虽是漆黑如墨,却是如玉温泽,”连怀芹小心抱着怀中的宝宝,看着那婴孩的脸蛋也是欢喜,“不如就取个带玉的名字……便就‘息玉’如何?”
      冷洛林想不到自己到此竟得了个如此雅致的名字,生怕那贵妇后悔似的,赶紧呵呵笑起来,软软小手随意乱挥一通。只是在旁人眼里就见那婴孩两眼眯成了缝,粉粉小嘴咧开了,那副讨喜模样让韩家夫妇更是喜爱的紧。
      “老爷,小少爷以后便安置在这东厢了罢!”钟肖见了这副光景也是眼里带笑,朝着韩冬海道。
      “钟伯,这些事就拜托你了,”韩冬海额首,“待会也将风儿和秋儿喊来,认识认识自己的新家人。”
      钟肖弯了弯身,领着家福退出房去。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朝这房来,还未见身影便听到银铃般的嗓子喊起来,“爹!娘!钟伯说秋儿得了个娇俏的弟弟!”
      一只穿着团羽绣花鞋的小脚便越过门槛,奔向韩家夫妇。
      冷洛林在韩夫人怀中侧脸定睛一看,来人一双杏眼水亮,小鼻小嘴,脑上一左一右由丝带绑成长辫;一身翠绿绸裙,袖子由腕口收拢,一走一瞥,刹是灵气可爱!
      而紧跟其后的那男童,不就是起初见到他又跑开的那位!
      冷洛林又仰头瞅了眼贵妇,那双凤眼倒是神似!怪不得觉得熟悉……
      “呀,这不是个女娃娃么!”韩秋秋被韩冬海一个使劲抱起来,凑前一瞧,脱口道。
      冷洛林这一听可不高兴了。随即就听那美妇怀里的娃儿粉嘴往下狠狠一撇,张口大哭。
      韩秋秋不明所以,委屈道:“我,我……爹,我可没说什么呀!”
      连怀芹倒是笑起来,“怕是玉儿这般小就听得懂话来!玉儿本就是个男娃娃,听了这话当然不乐意了!”众人心里又是添了几分喜爱。
      “爹,娘,这娃儿……什么个名字?”这回真正靠近了瞧的韩耀风嗅着婴孩身上的奶香,望见那映出他轮廓的亮眸,这才慢慢开口问道。
      “息……玉……”冷洛林也不知道怎的,这名字在口里带着不清不楚的奶气就吐了出来。
      房里几人甚是震惊,又见那娃娃瞧着韩耀风展开笑脸,小手直挥。韩耀风凤目里闪着异样的光,就觉心口多了丝别样味道。
      “老爷,夫人,该给小少爷喂些吃的罢!”钟伯弓身在一旁瞧得清楚,也不知怎么个想法,提声在一片沉默中道。
      韩家夫妇想来也是,方才哭闹一阵说不准便是这宝贝娃娃饿了。俯中又有事要处理,便是叫了几个婢子进屋里照看着,俩人带着风、秋两兄妹离开了。
      那只穿着团羽绣花鞋的小脚方要抬步,银铃童音中带丝不解,又是响起:“爹!娘!耀风哥哥!那盆兰花不是枯萎许久了么,怎的反倒又开出花来?”

      韩息玉得名不过数月,世人皆知韩家多了位公子。
      韩息玉二岁时,身子虚弱,韩家人都捧在手心里当宝。东厢兰花自二年前花开,便再未衰败。
      韩息玉临三岁,哥哥韩耀风十岁,只护弟短;姐姐韩秋秋九岁,常喜以女装扮其弟。
      韩息玉至四岁,甚喜兰花,培各种奇兰;哥哥韩耀风十一岁,拜别家师,外出学艺,为其弟每年归家一回;姐姐韩秋秋十岁,于天下已有艳名,善琴尤善舞。
      至韩息玉五岁之时,家姐韩秋秋将其拐到闺房内,名曰要教导其弟习舞。
      “秋儿姐姐……玉儿要学也是习‘武’,而非‘舞’罢!”韩息玉头皮发麻,想到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又是悄悄朝门边挪了几步。
      “习‘武’?玉儿身子虚,那还不去掉半条命才怪!不如跟着姐姐习舞倒是真理。”韩秋秋虽年纪不过十岁,那张脸蛋尤是韩息玉前生阅女无数,也不得不赞一声!可惜此女的性格……韩息玉身上又是一阵无力。说起穿着和相貌的打理,恐怕连眼前的绝美少女也万不及他!但是……要穿上那轻飘女装,再衣袖轻扬舞漫漫,饶他再先进再前卫也是几万个不乐意!
      “加上好不容易躲过耀风哥哥和爹娘,这个机会我怎能错过!”着一袭清蓝衣裙的绝美少女,纤手一抚身前垂下的一屡青丝,眉目之中精光闪闪。
      韩息玉面上皙白如玉,粉色柔嫩的唇苦苦地抿起,墨眸望着此生的任性家姐。心叹,怕是难以幸免了!

      瞧那靠东厢的廊子中,几个年纪尚轻的悄面少女从不远处走来。她们便是被分在东厢的婢子,为首的那个一身翠色的衣裳,透着股古怪机灵气。几人在廊子中步着,时而嬉闹几句,向东厢去着。手里捧着几盆香味异常清淡沁心的嫩兰。
      快近东厢的时候,走在最前头的心儿见着廊子对面有个玄色身影,心下疑惑不已。这人儿怎么没在俯中见过?便回头叫姐妹几个停下,自己向对面喊了句:“谁在那?”
      对方闻声回身,看去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因是离的远,心儿没见清楚面目,只觉得相貌应是不错,衣着亦是华贵,却是让人觉得气息压迫。
      那面回了句,声音倒是清冽如童,“我远远闻香来,不知是甚物?”
      心儿心下又是一奇,那孩童声音如在耳旁般清晰。思索着还是回道,“此几株墨兰为我家小少爷培育的,香味自是奇特。”
      那面的玄衣孩童一会没了声音,却是问了句,“可知西厢在何处?”
      “小公子沿着那边走去便是了!”心儿用手指了指,那玄衣孩童道了句多谢,扭头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心儿嘀咕了一句,那几个婢子中有一个又道,“怕是今日俯里那位贵客的公子罢!”
      心儿听闻也有所悟似的低唤了声“是了”,那甚么国的高官今日来找老爷……想着面上又是一转,“这些我们管不得!快把这几株墨兰给小少爷看看才是,走罢。”
      随即几个婢子又是迈开步子,捧着兰朝东厢那处去了。
      走着走着心儿心中又模糊闪出个念头,那西厢……不是小姐的住处么?

      韩家不过就韩秋秋一个女儿,出生时便得全家宠爱,如此便可知那韩秋秋所住的西厢布置定不一般了。
      西厢后边儿有个颇大的园子,里面桃树遍地,偶有假山溪水隐中流。
      平日韩秋秋在此练琴习舞,园子中间有块翠地,有一小亭,粉色幔纱四垂。亭中铺银狐毛皮软席,前置一凤尾古琴。
      席中有一绝色少女跪坐,身旁立了两个小婢。那绝色少女轻抬清蓝水袖遮于唇边,杏目望向翠地中僵硬立着的身影,笑声如铃,叮当悦耳,“玉儿……别那么僵硬嘛……好歹费了为姊许多工夫……”
      再瞧那翠地中站的人儿,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男儿还是女。
      就见粉面如璧,黛眉细而斜长,眼角上挑,双目黑如浓墨,泽如美玉,清亮无比,似笑非笑;小鼻圆润微挺,唇小而粉嫩,微抿;及腰乌亮青色未束,两屡青丝顺滑而泻,垂于雪凝如脂的脸旁。身着叠领绣兰丝边裙,裙摆及地;腰间系成蝴蝶形状绸带,垂于身侧;整整一个美如仙嫡的童子!
      “秋儿姐姐……”清脆桑音轻启,才得知晓这美如仙童的小人儿,便是被拐进姊屋的韩息玉!
      “莫要再开玉儿的玩笑了!”韩息玉自觉脾气甚好,加之活过了前生二十多年,面对美女,恐怕就这位是他的克星!
      “怎的是开玩笑呢!玉儿如此美得连姊姊我都自愧不如,姊姊不将一身舞技传给你可是不会罢休了!”韩秋秋对眼前的玉人儿也是赞叹不已,巧笑道。
      “你!……哎”韩息玉心里窝囊不已,又制于这个身子虚,一时没了办法。
      韩秋秋倒是不马虎,起身示范教导韩息玉,表情认真严肃。这反是让韩息玉又不好拒绝,安慰着自己就当是对古代时尚的学习罢了。
      一个时辰后。一个婢子踏进园子打断了两人。
      “小姐小姐,老爷叫你过去呢!”
      韩秋秋闻言瘪了瘪嘴,甚是不悦,却还是交代韩息玉要留在此练习待她回来。
      瞧着韩秋秋的身影没入园径大门那边,韩息玉这才松口气。
      突然只听翠地旁的桃树与草丛间“沙沙”二声,韩息玉甚觉奇怪地提心望去。
      这一望,桃树之间出来的人影与翠地中站着的玉人同时一愣。
      忽是一阵风吹来,那桃树的点点粉桃禁不住流波,一瞬中空中漫天桃粉瓣叶,翠地中衣裙飞舞,裙上兰飘渺,映得个面如桃花人似仙;桃树前玄衣飞扬,黑眸黑发黑衣,桃花点点;似将两人笼进了另一个世界。
      沉默间,两人回过神来互相打量着。
      韩息玉眼光流转,瞧得来人那一身金贵布帛所成的玄衣,也不知对方什么身份。那人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小,眉目生得比那韩耀风还要出色,修眉鹰眸,明明年纪尚小,浑身的气息却冷凝而压迫——更泛着孤寂。
      本以为这种人肯定是寡言之人,韩息玉思忖着要问些什么,对面的人反倒先开了口,音色童稚清冽,略低。
      “你是谁?”
      韩息玉耳中听着的貌似简单的问题,此时却苦于这身装扮不好回答。便只是看着他不言语。
      对方见状微微蹙眉,面无表情中难得透出一丝不悦。
      韩息玉见那副神色又觉这娃儿有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不言不动。
      两人相望,各不知什么心思,就立在那里没有动弹。
      千丝乱绕的命途之中,只消此刻,齿轮悄悄轻轧一转。

      东厢一进,遍是满目雪兰,清幽兰香扑鼻而来。不远处悬湖而立一亭,亭中建玉台其上摆饰各色兰花,偶有纱质薄帘飞舞。又为韩息玉所筑,故名“玉兰亭”。
      而此时东厢房前几个婢子一脸忧色,左顾右盼,像是在等甚么人。
      又有雪白身影由远廊步来,一个婢子回顾间刚巧瞧见对面之人,顿时面露欢喜回首唤了几句,几个婢子也是欣喜非常,带着小跑齐齐向那边去了。
      “小少爷!啊!……小少爷怎的这身装扮?”心儿走在前头,刚看清来人的一身衣裳便捂嘴惊唤道。那后面几个小婢一时似惊似喜,面面相觑。
      “心儿!”韩息玉蹙眉瞥向与自己关系甚亲的几个婢子,又羞又怒道,“还不赶紧回屋帮我换了这一身去!”
      “是,是。”心儿连同几个姐妹掩嘴嬉笑几声,心下有了几分明白,连忙上前簇拥着小人儿回屋里去了。
      “小少爷!奴婢觉得这身装扮换了倒还可惜了!”心儿一边解着裙子,一边语中带笑道。
      “心儿!莫连你也来调侃我!”韩息玉面上浮现两片红韵,郁闷地跺了跺脚。
      众婢子又是一阵嬉笑,韩息玉赶紧换了身衣裳便转身出门朝玉兰亭去了。
      “我活的比她们还久,居然要受她们的气!”
      韩息玉越想越无奈,抚起一片墨瓣兰,那奇异的清飘香气渗进鼻中。温玉墨黑的眸子盯着那墨瓣,如玉小手一顿,不知怎的回想起那桃林翠地的一幕。
      那玄衣小少年的幽深眸子,既如夜空深邃也如雄鹰尖利。竟是让人一望就忘不了一般。
      “也不知他是谁……”韩息玉低低念着。
      两人对望不觉时间过去。待韩秋秋再回到园子朝他一唤,抬首回眸间,那男童连同片片衣阙都不见踪影。
      心下又是好笑,不过小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在意呢?他喜美人,成熟的那种,不管前生还是今生自是不变的。
      “玉儿!”少年变声期沙哑的一唤,将韩息玉的心神拉了回来。
      “耀风哥哥……”韩息玉回过头去,沿着小径步来的俊美少年让他心里一暖。
      那少年金丝发绳将发束起,两道黛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端得是顾盼生姿,长睫亮眸;偏偏鼻梁直挺,才让这副似女相貌生得有丝俊气英逸。身着紫衣长衫,袖口纹凤形丝线,不过少年年纪,身材便是高挑挺立。
      “耀风哥哥何以归家如此之早,玉儿都未能前去迎接,哥哥可别怪玉儿。”韩息玉含笑望着少年踏过阶梯步入亭内。
      “哥哥宝贝玉儿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为兄在东临山练功时,师父有事要离开些时日,叫我提前归家了。”韩耀风在亭中玉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缓缓道。
      “哥哥你看,”韩息玉小心捧起一盆兰花放至玉石桌上,“玉儿新栽的兰正是今日开得花出来。”
      韩耀风往那兰身望去,通体墨色,花芯却是雪白,又闻阵阵清透异香,面上也是惊奇。
      “玉儿这兰……不仅花色奇异,这香气,怕也是世间独特的!”
      “那玉儿便把这花送给哥哥可好?”韩息玉童稚的身子坐进韩耀风怀中,像是幼孩惯有的娇气,笑道。
      韩耀风凤目露喜,顿了顿,由怀中取了一把折扇递给韩息玉。
      “也是奇特,”韩息玉仔细着展开折扇,绝美白玉所铸的扇底扇骨,骨间白轩上纸质纯白无暇光华异常;轩上并未着字画,竟是空扇;白玉扇底悬一圆形琉璃坠着银色流苏,而那琉璃之中隐隐有流纹,状似草体“玉”字。
      “此扇乃为兄意外得的,真正玄妙之处在这,”韩耀风伸指一点,那扇底有一暗仓,其中有短刃神出,刃身绝亮锋利;扇骨个个含一暗格,其中隐无数银针。
      “谢谢哥哥,玉儿最喜耀风哥哥了!”韩息玉得扇也是欢喜不已,搂上少年颈子一阵亲昵,只是未见少年凤目中愈盛的丝丝情谊。
      “风儿,玉儿,”那边一个中年男子与一美妇,身旁携一娇美少女慢步走来。几个家仆婢子在后垂首跟随。
      那男子温和带笑,那美妇柔美带笑,那少女娇俏带笑;而眼前的俊美少年,尤是宠溺微笑。
      韩息玉自前生而来破碎的心中,安暖如丝。

      “小少爷小少爷!”一个俏丽的婢子在深红古木廊中慌忙跑着,瞧见玉兰亭中的那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便松了口气似的放缓脚步。
      那小小少年听闻呼唤便转过头来,亭中各花竟都失了颜色。那黛眉上挑,眸如墨玉,面如雪璧,唇角抿笑,乌黑长发仅以雪白绸带缚于发尾,一身玄线丝边的雪色长袍,腰间金纹衣带下吊温润美玉吊饰。小小年纪便是如此风雅贵气逼人。
      “心儿,”声音虽还是童音却是清脆好听。
      这小小少年便是八年前被救回韩家的冷洛林,即为韩家二子,唤名韩息玉。面容与以前儿时竟是没有不同,且经八年总算适应这里文气的说话,还有这样的生活。这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的好处了。
      “小少爷让心儿好找!方才老爷唤了大少爷和小姐去书房,婢子回房却不见小少爷踪影,这才来找!小少爷快去罢,否则老爷又要怪罪婢子失责啦!”说罢就携起小小少年迈开步子朝书房去了。
      这韩府不愧是首富之家,由此玉兰亭至书房,沿路溪水假山,珍奇草木不说,竟是四环八绕,在这深红古木制的回廊中,犹如置身迷宫。
      刚至书房门前,就听房内传来韩家唯一的小姐韩秋秋沮丧的声音。
      “爹,为甚大哥和玉儿都能出家门去,我却去不得?我不依,不依!”
      此时心儿将身后白衣小少年送入房内,唤了声“老爷,小少爷来了”便退下了。
      “玉儿,你又跑亭中去看兰花了?一进门便是一身兰香扑来!”韩冬海见着这精致优雅的小儿子便乐呵呵招手示意他过去。
      “玉儿,长这么高了。”一个身型高挑的俊美少年难得染笑的眼底,在见着这小弟时顿时清澈一片,宠爱似的抚了抚小少年的头。
      这位俊美少年自是当年在床边好奇探望韩息玉的小童,今15,名唤韩耀风。
      “耀风哥哥,”韩息玉含笑抱着俊美少年的细腰,脆生生的唤了声。心下却对这举动恶寒不已。想自己本是个成年男子,无奈这身体……
      “小玉!还有我呢,我呢!”一旁如娇悄的少女这会停了口里的沮丧之声,转向那精致人儿,讨好似的唤着。
      “秋儿姐姐,”韩息玉仰起脸乖巧的笑着。那少女欣喜地捧起那小脸要轻薄一番,韩息玉倒是乐得有美人送吻,乖乖仰脸。这时突觉腰间一紧,竟是被那韩耀风抱了去。
      “秋儿,”韩耀风面上不变,凤眼眯起,本是一番绝美的脸孔,此时却是让人背脊发寒。
      “哼…不让亲就不让亲…”韩秋秋缩了缩脖子,杏眼瞥向桌旁的父亲大人。

      “都坐罢,”韩冬海面目温和,此时却尽是肃然,抬手示意几个儿女坐下,“风儿今15已拜师于冬临山;秋儿今14,为父已寻得一名师教之;而玉儿也已八岁有余,而家中夫子曰:甚是聪敏,无以可授之。是以,为父欲让玉儿自出家门而寻师。”
      众儿女答:“诺。”

      后有著《纳兰商史之韩家》者对此评曰:韩冬海让年幼末子独出家门而寻师,是预知韩家将临大祸之举。又有人者曰:当年韩家惨遭灭门与此幼子关系甚密,却不知韩冬海到死是否悔于抚养此弃子。而被留家中的韩家小姐因此失踪多年,韩家血脉遭灭顶之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初生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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