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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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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绥,你还我的灵儿来!”一声愤慨的斥责传来,满座宾客皆为其动容,纷纷朝敢喊出这句话的人看去。
一位少年站在宴席入口处,长相俊秀英挺,身体虽然清瘦,背脊却挺得笔直,像是狂风中一棵不屈的青松,一双眼睛里正腾着熊熊怒焰,仿佛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他的额头还冒着汗,可见得是刚刚到的。,
“叶皓天,你太放肆了!这里是老夫的寿宴,我记得可没有给你请帖,你不请自入,还敢口出狂言,是不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宴席的主人是一位面目威严的老者,明显对这少年的行为极为不满,从主位上腾地站起身来怒喝道。
“我敬你一声世伯,但你也不能罔顾是非,硬把我的未婚妻强行嫁给别人!”少年态度丝毫不见软化,勇敢地与他对视。
“灵儿是老夫的侄女,用得着你这小辈来管?况且灵儿和你的婚约已经解除,早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老者余光瞥了一眼主位左手边坐着的那位客人,急忙与这少年摆脱关系。
“那是你们单方面的,我没有同意,灵儿也没有同意!”少年也急了。
见他们争执不休,一些不明就里的客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开始暗暗交流起来。
“今天闹的这是哪一出?”
“啧,我也不知道,陈老弟,你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我跟你们讲….”
原来今日办寿宴的主人叫做秦怀松,身份正是这座正阳城的城主,城主只有一个侄女,唤作秦灵儿,早前许配给了城里的一个大家族族长的嫡系孙子,此人姓叶,双名天阳,本来是一对天作之合,两家也打算等到双方都长大了就进行完婚,可是没想到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叶家忽然败落下来,两家婚事就一直拖着。
直到某一日,城里忽然来了个大人物,也是位年轻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身份神秘得很,听说和六大一等修仙门派里的的天都有着不浅的渊源,这位公子要在此呆上两个月,这城主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急急地就派人去让叶皓天和自家侄女解除婚约,好让侄女搭上这位来头极大的神秘公子,没料到叶皓天竟是怎么也不肯,不过叶家失势了,这不肯嘛,自然也是要肯的,叶皓天一听说单方面解除婚约了,找上门来,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听老弟你这样一说,这叶皓天还挺可怜的嘛,不是我嘴碎,城主这件事,做得忒不厚道了。”
“不过可怜归可怜,若是我是秦城主,我也少不得这样做,毕竟是一等的修仙门派啊,嘴里漏出来的一点屑,都够我们凡人一辈子享受不尽了,如果能托那位公子暗中送几个家族子弟进去修行,等修行有成了,把举族上下都送往宗门所辖之地,那就是彻底地脱离凡俗了,何等的风光荣耀!”说的人一阵向往,似乎在幻想那情景。
“话说会来,这公子既然和天都关系匪浅,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不是都不愿意踏足凡俗之地么?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逐出来了吧?那城主可是失策了。”
“听说这公子名唤赵燕绥,姓赵,而天都的宗主也姓赵,懂了吧。”
“啊,难道这赵公子就是天都的宗主的亲族吗?那可了不得!”听的人低低地惊呼一声。
“亲族不一定,但是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然秦老城主也不会厚着脸皮送侄女上去倒贴。”
“城主好福气,可恨我却没有这样一位好侄女。”
“唉,就算有,也要人家公子看得上眼啊。”
……
“你知道赵燕绥是谁吗?”主位左手边坐着的那位客人看够了热闹,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轻轻的,不算大,声线慵懒华丽,给人一种漫不经心之感。
可是硬是让满座的喧哗都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全部停了下来,仿佛在沸水里投入了一粒冰石,让翻滚的水在此刻瞬间冻结。
也只有叶皓天什么也不怕,只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横冲直撞,他抬头看向主位边上,只见上面坐着一位神仙似的白衣公子。
叶皓天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从小读了这么多年书,此刻他突然发现竟然用不出任何一个词可以准确描述眼前之人的样貌。
那白玉雕成的五官,隐隐有一种高华冷冽,眼角眉梢上挑之际却生生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艳色来,尤其是那目光,古井无波,遥远空濛得仿佛远山新雨,又似蕴藏千万年的深沉沧桑,被葱茏笼一片鸦羽般的长睫半遮住,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在其中。
叶皓天楞了楞,方才反应过来他问的话,不由自主地依照着他的话地问道:“赵燕绥是谁?”
白衣公子笑着叹了口气,道:“正是区区不才呀。”
叶皓天又是一楞,随即回过神来,怒道:“原来便是你!你,你还我的灵儿来!”
“你连我都认不到,就叫我归还你的灵儿,好没道理…唉,罢了,罢了”他的语气颇为无奈,偏过头,看向旁边一位美貌非常的女子,饶有兴致地问道:“灵儿,你愿意跟我还是跟这个小家伙?”。
“灵儿对公子一片痴心,公子为何要开灵儿这样的玩笑?”女子用幽怨的眼神控诉般地嗔了他一句。
“听到没有,小家伙?”白衣公子微微一笑。
叶皓天突然发现原来心上人也在场,正待欣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灵儿你是被他逼的对不对,你一定是被他逼的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眼里含着一丝脆弱的希望,仿佛寒风里摇曳着的一朵即将熄灭的小火苗,让人不忍心再看。
“看来这小家伙还有所希冀呢,不如,灵儿你让他清醒清醒。”赵燕绥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女子。
女子早对叶皓天的不识时务感到厌烦了,听得这话,她恨恨地一咬牙,走下位去对着少年抬手就是一巴掌,别看她娇娇柔柔的样子,这一巴掌下去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可见得用的力有多猛。
“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以后别再来纠缠我!”
叶皓天不可置信地抚着脸,呆呆地楞在原地,手掌慢慢地抚上脸颊,是那么的缓慢,生怕惊碎了最后一点小小的希望,样子可怜又悲哀。
他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地碎裂,流出温热的鲜血来,痛得说不出话。
目光再次转向一旁微笑从容的赵燕绥。
“我跟你拼了!”他咬得牙齿都快要碎了,拳头攥得紧紧的,带起虎虎的风声,朝着赵燕绥挥过去。
这一变故谁也没有料到,秦灵儿捂住嘴惊呼,秦老城主更是来不及制止,脸色一变只道要糟。
谁知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竟是料到了一般,轻轻地一抬袖便格挡住了他的攻击。
叶皓天只觉得那只看似柔软的袖子竟宛如生铁筑就,让他怎么也打不过去。
赵燕绥轻笑一声,袖袍一甩,叶皓天整个人斜斜地飞了出去,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叶皓天全身受大力一震,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一样,喉中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抹干净唇边的血迹,挣扎着正想要爬起来。
赵燕绥早已缓缓行至他面前。
叶皓天向上仰视,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伸出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高贵,莹润如玉,似乎散发着莹莹的白色光华,一根指头微微抬起,挑起他的下巴。
“这样的本事,连给我提鞋都不配,难怪灵儿不要你呢,不过——”
“你已经尽力了。” 赵燕绥笑眯眯地道。
叶皓天一口气没接上来,竟是气得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年轻人,这点气都受不了,如何能成大事。” 赵燕绥叹息一声,示意候立在一旁的仆人将他带了下去后,转头向秦怀松笑道:“此人冒犯于我,便交予我处理,城主意下如何。”
秦怀松哪里敢有意见,赔笑道:“没问题没问题,任凭公子处置。”
赵燕绥笑笑再没答话,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上落座。
宴会上再次恢复了歌舞升平,叶皓天接下来的境遇如何,在一众宾客眼里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助兴节目,没有一个人会去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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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园,僻静无人处。
满林竹叶随风漾起,宛如一片碧海波涛起伏。
白衣的公子拈着一片竹叶微笑,像是在等待着谁。
“你终于肯答应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他手中把玩着的戒指里响起,声音里有着毫无掩饰的惊喜。
“不是。”白衣公子懒洋洋地摩挲着下巴,“我今日见到一个有趣的人,你可以认他为主,不用再缠着我了。”
“今日你羞辱过的那个少年?他虽然资质不错,但比起你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你这样的存在,我怎么可以选一个这么差的将就。”苍老的声音有些不屑。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选?”
“应该会吧,这小子虽然资质比起你来差远了,但是比起一般人要好上许多。”苍老的声音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道。
“那便是了,你太差劲,我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所以你只能选他了。”赵燕绥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人气得跳脚的话。
“你!——”苍老的声音不由得气结,平了平气,郁闷地道:“我不就是万年下来损耗得太多了,你有必要这样损我吗,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在你这里被嫌弃得一文不值。”
“差劲便是差劲,何必寻什么借口。”
苍老的声音斗败了一般,叹了口气,道:“好吧,将就就将就,跟着你,迟早得气出毛病来,那小子心地赤诚,虽然资质差点,但是肯定比你好相处多了,不敬老的小混蛋。”
“我让随从把他扔在乱葬岗了,现在应该还没醒,你可尽快去找他。”赵燕绥微笑道。
“乱葬岗?”苍老的声音咋舌,“你这个小混蛋行事真是太让人琢磨不透了,我跟了你一路,还是看不懂你这个人,明明不久前才羞辱了他,现在又要送他一个这么大的机缘,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怎么样你管不着,总之,你找到他以后,不仅要尽心帮助他,还要诱导他来天都,对了——” 赵燕绥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他知道你认识我。”
苍老的声音有些吃惊:“你既然对他这么好,为何之前还要羞辱他,他现在怕是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你就不怕他将来强大了报复你?”
“你错了,”赵燕绥伸出食指摇了摇,笑道:“首先,我不是对他好,凡人的人生,太无聊了,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其次,他越强大越好,不过至于报复,反正他再怎么强大也超不过我。”他面上的笑意越发的盛,“我就喜欢他这样仿佛斗志永远也消磨不了的人,那种不屈的目光尤其可爱,如果换个人,恐怕被我多打击几次就再也升不起反抗之心斗志了,那多不好玩?”
“更重要的是,我非常喜欢别人对我看不顺眼,一次又一次的超越自身极限,以为在下一次就能打败我,但每次努力地拼尽全力和潜能,最后发现还是打不过我时那副气得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已经目瞪口呆了,似是极为不可思议,顿了顿,发现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它语气奇怪地道:“你这小混蛋的资质的确是好得连老天都要嫉妒,但是你这自信,究竟是谁给你的?老夫自问几万年下来,再也没见过第二个这么狂妄得没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