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记事》风无所归

5、第 5 章

　　言随水还在睡。言一将早点都一一摆好，又为她的宝贝们浇了水，却发现言随水还在睡。她翻了个白眼，踹开房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叠好的被子。又跑出去了，就不会打个招呼吗？她恶狠狠地诅咒着某个不称职的阁主。
　　被他诅咒的人此刻却正在泉州最好的茶楼“聚清楼”里，对面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不过她身穿孝服，看起来颇为憔悴。此人自然是文知府的小妾相思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夫人的名字倒真是颇有韵味啊。”言随水托起茶杯，却并未送到嘴边，只是细细看着。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如今这名字倒应了我和行正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行正是文知府的字。
　　“文夫人，您请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呢？”言随水仍看着手中的茶杯。
　　“行正被害，我，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凶手。所以想求求公子替我找出凶手。”相思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才继续说到“我知道你是‘天一阁’的人，也知道‘天一阁’的规矩。这里有一块玉佩，还是汉朝留下的古物，是我的嫁妆，权当酬劳了。”
　　言随水接过了相思递过来的玉佩，那玉佩造型古朴流畅，明显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既如此，我就收下了。这件案子我会尽力的。”顺手将玉佩揣进怀里，言随水走了出去。
　　相思站在窗边，直到言随水走出很远，她才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当然，当她走出茶楼时，又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不屑才是装出来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不屑吧，她也没发现身后的那道白影。
　　回到“天一阁”，言一还在鼓捣那一堆药草，看见他进来很夸张的皱了皱眉，问道：“一大早又去见那个狐狸精呢？一大股脂粉味儿。”
　　“很香吗？”言随水抬起袖子闻了下，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你说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还有心情涂脂抹粉吗？”
　　“你去见那个小妾啦？”言一问。
　　“洗尘有消息了吗？”言随水并未回答她。
　　“没有。”
　　“哦，那么你去查查有没有什么携带大量行李的人出城。”言随水说完便回了房间。
　　言一看他走了，就开始嘀咕“自己只知道玩乐，苦活都让我们干。”虽然在嘀咕，还是去做事了。
　　言随水躺在床上，细细思索这次的案子。死去的文府众人，被劫走的田税，突然出现的小妾，一伙训练有素的劫匪，真如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简单吗？还是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又过了两天，案子还是没头绪，金谷常已来了几次，仍是失望而归。相思也来过几次，自然还是败兴而去。言一查的事有了结果，并没有人带大量行李出城。
　　那么说，田税还在城内。言随水暗暗想，不过，金谷常已借着捉拿采花贼的名头四处搜查过，一无所获。被劫走的田税又在何处？
　　事情还是复杂的过头。
　　言随水坐在案前，细细思考着案情。突然一张描金的请柬被拍在了桌上。
　　“文知府的那小妾请你去‘聚清楼’喝茶。”一手按着请柬的言一心情显然不好“这女人明显有猫腻，你难道没察觉到吗？”
　　“轻尘还是没消息吗？”言随水将请柬从言一手中抽出，展开，上面是一手娟细的小楷，还有淡淡的香味。
　　“昨天得了消息，他跟着那女人两天了，什么都没查到，看起来很正常，在准备丧礼，去金捕头那里几次了，想要回文知府的尸体。”言一正色道。
　　“文知府的尸首保存的如何？”
　　“在西北的冰窖里冰着呢，保存的很好。”
　　“嗯，那就好，叫轻尘继续跟着。”说完言随水便走了出去。
　　今天言随水穿了一身玄衣，领边袖口都用红线绣了精致的花纹，衬得他也多了几分贵气。
　　相思看起来已等了很久了，她今日仍是一身孝服，不过却再无哀色，和平常很是不同。见到他来，她甜甜一笑，眼神灵动，勾人心魂。
　　“不知夫人请我来有什么事？”言随水颇有风度地坐下。
　　“喝茶。”相思笑道。
　　“哦？那正好，我正愁没人请我喝茶。”言随水笑着，一双眼里好像能生出花来。相思笑了笑，不一会儿，几个丫鬟便捧着各式茶具进来，置在地上。
　　相思跪坐在蒲团上，将风炉点上，一边烧水，一边涤壶。不得不说，相思的茶道表演十分精湛。
　　不过，此情此景在言随水眼里十分奇怪，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前几天还凄凄惨惨，今天又突然来为他表演茶道。
　　不一会儿，茶已点好。她亲手将香啜放在言随水面前。言随水却并未品尝。
　　“夫人好茶艺，不过我还是想问，在案发前几天，夫人究竟去哪了？”这一问十分煞风景。
　　“我啊，恐怕说了公子也不会信，不然，公子又何必调查我呢？”相思兀自饮下手中的茶。
　　“案发蹊跷，我不得不谨慎些。”言随水捧起了那杯茶，嗅了嗅。
　　“我今日只是请你喝茶。”相思又笑了，这一笑却美的很，说这笑是春风，是夏花也不为过，就算让这茶楼的所有人来看，也挑不出毛病。
　　“我今日请你喝酒。”言随水放下了茶杯，从身上掏出一个酒袋。
　　“这是什么好酒？”相思问。
　　“是我在一个乞丐手中买来的。”言随水倒了一杯，推到相思面前。
　　“难道这上好的‘万春银叶’还比不上乞丐的浑酒？”相思蹙起了好看的眉。
　　“此酒虽浑，喝多了不过醉一场；这茶虽好，喝了却会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