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图镇少年故事》浅沿

2、初识

　　03
　　也因着书院教书的活儿，若白认识了其他同龄人。譬如镇长家惹事生非的纨绔公子金元宝。金元宝性格散漫，天真无邪。由于父母宠溺的缘故，常做一些讨人嫌的事，倒也不是出于恶意。说起来，金元宝和若白的相遇和相识也是一场注定的意外。
　　书院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枇杷树，书院外面的人也不会特意有人来摘果子。这一天，夫子在给孩子们上课。若白往院子里挪出一把竹凳，晒着秋日的阳光，翻了书看，入了神，也没大留意院子里的声响。这时候，咕噜地滚过来一颗枇杷，刚刚好落若白在脚边。若白捡起那颗枇杷，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抬眼向枇杷树上望去。一个清俊的少年从树中间探出一张脸，他用食指挡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少年身形灵活地从树上蹦下来。若白张口想要喊，但想喊的那个"贼"字似消了音。少年一骨碌跃过来，冲着若白的脸，扑闪着诚挚而皎洁的眼睛，用手严实地捂住若白的嘴。严肃正经道，“别喊。我不是贼。我是镇子的儿子。大名金元宝。”调皮的少年已经学会用社会性身份替自己挡一挡麻烦。
　　若白想，“镇长儿子？可是他在镇长家这几日也没见着这人，更从未听镇长提到过他儿子。”不过本着“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若白瞬间敛了神，垂了眼，闭了嘴，示意少年他不会大喊大叫。若白拿起书本，又一心一意地看书。
　　少年也不急着离去，恰似一只讨厌的苍蝇在若白的耳边嗡嗡嗡，“唉，你这人我咋没见过啊。新来的？叫啥名啊？难道是我去姑母家玩的这几日来的？……”
　　若白暗暗思索，“我到没盘问这少年的来历，这少年倒是盘算起我的来历。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倒不像是骗人。”
　　若白眼观鼻，鼻观心。决定终止少年的废话，“徐夫子快下课了。你要不要待会儿跟徐夫子打个招呼？”若白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让徐夫子知道你来院子偷枇杷，揭了你的老底，看你怎么收场。”
　　元宝支吾道，“别别别。我还有事儿。我耍了好久，我妈该想我了。那啥，我下次再来找你玩。”自己却盘算到，“这个闷葫芦倒是挺懂厉害关系，想把我支走”，不过脑子又转回来想，“要是老爹我刚回来就翻墙惹事，肯定不会放过我。”
　　元宝对这个不爱说话，一说话就能掐到自己死穴的若白产生了兴趣。接下来的日子，元宝缠着镇长，想去书院当个帮工。镇长想着儿子能出去学点事儿或者干点活儿，怎么着都是件好事，便同意了。顶着为书院提供服务的名头，元宝明目张胆且名正言顺地在书院纠缠若白。徐夫子也自是开心，喜的是当然是乐得多了一个帮忙的人手。夫子倒是不指望元宝干活多尽心尽力，能帮个闲就成，不过好在元宝在干活的事儿也并没有太敷衍。
　　由此，元宝和若白相熟起来了。
　　若白倒也不讨厌元宝，只是元宝有的时候像是永不停歇的夏蝉，略有些聒噪罢了。
　　元宝倒是蛮喜欢这里，若白话少，也不像他爹妈一样爱管着他。他在这里躲着，轻松快活。
　　04
　　时间再倒回到七夕节这一天，站在灰袍少年旁的一人穿得像个福娃娃，这人正是金元宝。他冲着若白撒娇，“若白，我们去瞧一瞧嫦娥长什么样吧。”
　　若白面无表情道，“刚才不是瞧过了么”
　　元宝嘟起嘴，“可是我没有看清啊！我们去她换衣服的地方看一看吧。我好想知道嫦娥长什么模样！”
　　若白的眉头凭空跳动了两下，心道元宝果然要搞事请，他正色道，“你姆妈说，让我看着你。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有危险。你年纪还小，不能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会学坏。”
　　元宝说，“若白，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像我姆妈一样，管天管地，让人心烦。再说，我姆妈说不可以，又不是说我没做过。”
　　若白眉头又跳了两下。元宝话音刚落，拖着僵硬的若白向花车狂奔而去。元宝力气大，若白初时想微微地挣扎一下，但又拉不动元宝，只能被元宝拖着向花车踉踉跄跄地扑腾过去。
　　红鸡蛋脸的嫦娥穿着花色的戏服，舞动着水袖和彩带，接受着全镇人热烈的注视。元宝拖着若白逼近了花车，嚣张而浮夸地挥动着双手，嚷道，“哎！哎！哎！嫦娥！看这边，看这边。这里有好看的男孩子。”嫦娥款款地转了个方向，对着元宝的方向，露出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容，抛来柔情似水的眼神，以及一个似有似无的大白眼。
　　元宝扯着若白的袖子，乐不可支地说，“若白！你看到没，嫦娥刚才竟然翻了个白眼啊。”
　　若白一脸无语地抿着嘴应和，“我也看到了。”心里却暗道，“我要是嫦娥，哼，就一个白眼吗？你这个白痴，很丢脸啊！”
　　元宝眼珠子骨碌了一下，又道，“若白！若白！嫦娥太好玩了，我要去会一会嫦娥。但是你得跟我一起走，帮我打掩护，不然我爹妈那里，我不好交代。”
　　“会一会嫦娥？”若白不由地重复了元宝的话。
　　元宝兴奋道，“对！”心里盘算道，“最好拉上若白，要是出了啥事，老爹老妈看人多，若白还可以一起帮忙顶锅，正所谓法不责众。”嘴角微微地向上撇出，又往下压着这股不可控的得意劲，暗暗得瑟，“我真聪明。”
　　若白直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按照这几个月和元宝处的习惯，元宝觉得啥有意思，啥就有幺蛾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若白兜住元宝的兴奋劲，找出一个真实可靠的理由，“我待会要回去帮徐夫子归整学生们明天上课时用的纸张，我怕回去晚了，来不及备好，会被徐夫子责骂，就不陪你去会嫦娥了。”
　　元宝立马回道，“别怕，这我帮你做。要是徐夫子真的问责起来了，我帮你顶锅。”元宝的兴致和脾气全上来了。若白心想自己也拦不住，要是不顺着他，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只得叹了口气，“唉”，表示无奈地顺从元宝地决定。
　　元宝双手牢牢钳住若白的胳膊，防止他冷不丁地跑了。元宝拖着若白尾随着花车到了最后的落脚点——大光明戏院。花车到戏院停下来，嫦娥以老练的架势从车上一跃而下，三下五除二地卸下了彩带，团在手心里，劈里啪啦地跑进戏院里的房间，跟元宝爬枇杷树的架势不逞多让。
　　若白瞅了一眼元宝，打趣道，“这嫦娥跟你还真像。”
　　元宝不屑地翻了一个大白眼，“老子比较有气势。”
　　元宝推着若白的后背，“走，跟上。”
　　元宝扯着若白往前戏院的大门口走去。
　　若白想，“这方向不对啊，即便是尾随花车看姑娘也得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暴露自己多尴尬啊。”于是使了一下蛮力扯住元宝，“唉，你这是往哪去？这方向不对头啊！”
　　元宝坦坦荡荡地回复道，“没错儿。就往大门走。这地儿我熟。这里的人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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