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一僧一道

4、混乱与清醒

　　王小今还在思考当鸵鸟还是假装无所畏惧之时，楼下正是剑拔弩张，最终以云执的昏倒结束。该说清的事情似乎再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当一个人病了，当一个人愈发接近死亡，或豁达，或留恋。即使云执这般的女子也是害怕的，身体犹如漏风的房子，恓惶不安，缠绵于病榻之时，想起自己的决定竟是越来越糊涂，内心响起这样的声音：这一切关我什么事，何不快活过完这个把月，他这样的男人，还要我来担心后半生，真是多虑！之后再面对被自己设计过的向文也愈发坦然，坦然接受病房里的陪伴，坦然接受擦拭日渐难堪的躯体，坦然接受谈论起曾经搁置的话题......生死问题之前，似乎所有人所有事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日，天气好得让人欣喜，春天的种种迹象让人不由精神振奋。向文看云执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看见窗外花园里有颜色鲜艳的花束，不由心动，便说：“出去看看？”，语气隐忍而又热切。
　　阳光看着十分热烈，实际上犹如冷冷的白炽灯，并没有什么温度可言，看见云执脸色犹如透明，细小的绒毛在光照之下柔软而脆弱，向文心里便有些后悔，只得将毯子将那具躯体包裹的更紧，更紧。
　　“这是山茶花？竟还有这般鲜艳的颜色......”云执仰头，似是想起什么，笑容诡异。
　　“所以又有人说：花繁艳红，深夺晓霞，家里的似乎总是白色山茶，等你好了，多摆些......”
　　“那你喜欢哪种呢？”云执打断了他，语气甚是质疑。
　　向文笑了笑，看到眼下语气僵硬的人竟十分喜欢，“只喜欢火红郁金香。”
　　“永远？”
　　“永远。”
　　... ...
　　距离医院百里之远便是向家，古朴低调而不失清贵，典型的南方宅院。院落阳光正好，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又怎么能错过了这样的太阳，贴身保姆也十分贴心准备好了不少东西。老人家手里操着针线，竟是在纳鞋底，鞋面是个虎头样子，分明是个新生儿的小小靴子。进行到三分之一，便不由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姑娘说：“今姑娘今天来吗，好久没见到了......”
　　“那我打个电话让今小姐过来罢？让司机去接还是......”
　　“唉......快让她过来吧，这姑娘，也不会与人说道，指不定还在怨我这个老婆子呢，在那边定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您说的什么话，今小姐一向是十分孝顺的。我这就去吩咐接过来。”
　　“去吧去吧，顺便让厨房加几个菜。”老人摸着手里的布料，神色悲悯。
　　王小今过来时正是饭点，因为实习报社的问题和教授谈论了好一会儿，整个人都十分劳累，却怎么也是不愿意在这车程里打盹的，她总是不时提醒自己，清醒，保持清醒，王小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