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竹不语》寒水止戈

6、第六章 凤京

　　第六章凤京

　　夜色灯暗，秦散看着好不容易哭累了睡下的玄子仙终于松了口气。
　　那边上站着早先闻声而来的管家看着自家少爷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好奇的问道，
　　“少爷，这是谁家孩子，怎么哭的这样可怜？”
　　“我吃饭的时候捡到的。”秦散感觉这带孩子比出门送货还累，这一哭就没完没了的，秦散看着这睡着了，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小孩，有些后怕，想到小孩哭的那阵势，好像一口气喘不过来就会死掉一样。
　　“……”管家，“那少爷，我这就给这位小公子安排好房间？”
　　秦散皱着眉，却是在思考到底如何处理玄子仙，最后捏着那散落的到处都是的金叶子，细细观察道，“也不知是那里的富贵人家的少爷离家出走，生的真好，就被我一时兴起带回来了，可不是要给人家还回去！”
　　“今夜让他睡在这里，等会搬来搬去弄醒了又闹我可受不了！”
　　秦散设想了一下前后，还是决定自己换个地方睡好了，秦散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用手指摩擦着那片金叶子柄上的艳如血色宝石，却发现那粒宝石竟是松动的，并未镶嵌紧实。
　　看这叶子的做工，不该有这样的缺陷，除非是故意的，秦散当机立断，将那粒宝石扣出，将其放在灯光下观看，却发觉那一粒小小的凹槽中竟细细的刻着一个“林”字。
　　秦散一瞬间便豁然开朗了，如果是璧首宫的小孩，那还真是见怪不怪了，
　　“你找人连夜去凤京，问问璧首宫的人，他家里有没有走丢一个孩子——带着这个去！”
　　管家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枚金叶子，毕恭毕敬的退下了，并不敢再多看一眼。

　　当夜
　　凤京城中，繁华错落。较之广陵城的芳华景致，少些许风流，添无数森冷严肃，一如他朝皇城，锦瑟华服，宫闱高几许。
　　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少爷，着一身紫色锦绣云袍恣意醉倒在那高入云顶的天香楼楼阁的软榻上，周身钗裙环绕，琳琅巧笑并无任何拘束，剑眉星目，贵气无比。
　　那门外要事禀报的下人得令轻轻将那描龙着凤的房门推开，刹那间便被那脂粉花香绕了个通透，循着那本身的记忆穿过一侧雨后天青色门帘，躬身站了半晌才寻着自家主子的位置，再不敢抬头。

　　“少爷，何公子求见！”
　　那少爷，斜卧于嘴榻，那眉目眼角皆是不可一世的风流，钗裙珠玉只间，半晌才听见有人懒洋洋的开口道，
　　“哪个何公子？”
　　“何明玉，何公子，就在楼下等候。”
　　何明玉，四大家的少主子。
　　只见那少爷缓缓从那软榻上坐起，只是将身侧的一名美人搂到腿上打趣调笑，似乎并不打算回应。
　　那随从等了许久，耳边又响起了放肆的呢喃耳语调笑之声，心中越发胆颤，只得把头埋的更深，巴不得自己不存在一般。

　　“让他上来。”
　　许久，才听到那少爷清亮却懒散的声音响起，那下人如逢大赦，连忙朝门外疾步走去。

　　何明玉是四大家的少主子，何问轻的独子，萧璃是知道的，虽然上次凤鸾庄客卿楼的筵席二人具未到场，但彼此之间却又耳闻。
　　此时何明玉私下拜访自己显然是有这结交之意，萧璃虽平日里最喜无所事事，但凤鸾庄才得四大家这一大将，自己这个少主子也该学会如何拉拢人心。
　　“属下见过少主子！”
　　那何明玉的长相与亲爹倒是大相庭径，却是个四四方方老实人的样子，连说话都是中肯实诚的模样，说不定这次来拜访自己也是他爹的主意呢，萧璃心中自有打量，当下却是摆了个正经至极的行头，于是将一干脂粉撇下问道，
　　“你就是何明玉，何家主的儿子？”
　　“是，就是属下！”
　　果然如萧璃所想的刻板，萧璃只觉得这人刻板木讷的越发有趣，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大事？”
　　相较于何明玉的严肃刻板，萧璃更加的没个正经，放浪形骸。
　　“是这样的，属下今日从下人手上得到一物，想请少主子看看，是不是误会。”
　　那何明玉毕恭毕敬的从袖口中拿出一物，递到萧璃面前。萧璃仔细一看却发现是片金叶子，如果是普通金叶子是不需要有什么讶异的，只是这样再一片叶子的柄上镶嵌上一粒比叶子本身还要贵重的多的宝石，这样的风格，旁人恐怕还看不出什么，可萧璃却是最清楚不过了，萧璃心中了然，因发现那粒宝石是松动的，便知道肯定是何明玉发现了，才会想到交由自己了，萧璃不用看也知道这宝石下面刻了什么，因将那叶子收到袖口道，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何明玉一番，见他无任何无措举动，与来时一样，便问道，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到的？”
　　“是今日属下的随从在广陵城的一个卖糖人的铺子发现的，因着与那卖糖人的老人十分不搭，他们便用了些银子买了下来，送给属下看。刚好家父也在，便发现了那宝石下面的字，家父本想亲自送到璧首宫去问，又怕不是，闹了笑话。家父便让我来找少主子，想必也是一样的。”
　　四大家之前与璧首宫有些过节他是知道的，如今四大家的人的却不便出手。
　　萧璃心中亦自有思忖，这几日叔父都在璧首宫陪伴林云起，想来林云起是出了什么事的，而这叶子，萧璃也曾在林云起身上见过，林云起那样的人，怎么会把这种私物流出去呢。
　　“那老人可有说是何人留下的？”
　　“那老人说，留下那叶子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生的特别漂亮，还说，那样漂亮的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十四五岁，特别漂亮……萧璃也想不出这林家有那个后生小孩有这样长相的，便一边起身一边道，
　　“这东西我替你去问问，也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何明玉还是站在原地木讷的应了句“是的，谢少主子”。
　　萧璃有些哭笑不得，临走时拍了拍何明玉的肩膀道，“你我年纪相差不大，我们以朋友论处便可，我可不会带下人出去玩！”
　　何明玉木讷的很，的确是他父亲想皆这叶子的机会让他与萧璃交好，可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去交好，如今这样子，是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

　　这厢璧首宫，萧珏好不容易缠了林云起去吃晚饭，正想着，人找不到不打紧，林云起饿瘦了可不行。
　　其实，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璧首宫虽权势逼人，可一旦身为家主的林云起有弱点暴露出去，便会沾了无数麻烦，到时候恐怕人不紧找不到，而且会出什么事故。这也是为什么林云起明明已经急的不行了，可还是只能暗中行事的原因。

　　在萧珏的努力下，林云起夹起第二只水晶蟹饺还没吃完，便听见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少主子萧璃求见。
　　萧珏一挑眉，看见林云起放下的筷子和碗里的半只饺子，简直想把萧璃那小子丢出去。
　　此时的萧璃还在外边的客堂里万事不知，并在内心默默嘲笑林云起的喜好来，之所以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是因为这叶子是这些年自家叔父为了讨好林云起特地找的神工斧将做的无数精细玩意儿当中的一件，因为是最轻便的一件，所以萧璃见的也多。

　　等到萧璃进来以后，便看到萧珏满脸都不待见自己的模样了，萧璃便知道肯定是自己打扰了自家叔父的好事了，而林云起一如既往的面色冷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少主子夜晚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林云起难得先开腔，可是萧璃却不敢接，萧珏不在的时候不敢，当着萧珏的面更加不敢。
　　“叔父，林先生！”萧珏毕恭毕敬的给二人一揖。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儿打扰你林先生是怎么回事？”萧珏冷着面开口了。
　　萧璃心道自己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可这面上仍不能表现出，只得从袖口掏出那片叶子道，
　　“这是方才何明玉给我的，说是在广陵的一个卖糖人的小铺上看到的。”
　　林云起与萧珏见到那片薄薄的金叶子皆是一愣，萧珏是想起来这是自己送给林云起的小玩意儿，想着，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偷璧首宫的东西？
　　然而林云起的面色却不善，盯着萧珏拿着手里的金叶子。
　　“你可知这叶子是何人留下的？”萧珏连忙问道。
　　“据说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孩留下的，生的特别漂亮。”
　　两个？
　　萧珏经此一事也知道林云起的那位小师弟对他的重要性，便立马吩咐下去，让人拿着叶子去秦府打听。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那孩子还会拿这个当钱使，买糖人呢！”
　　萧珏连忙哄道，“何况在秦府的管辖范围，那孩子明天就可以找到了，最迟后天你就可以见着他了……”

　　萧璃眼见二人之间已然没了余光给自己，便连忙着想要告辞。
　　萧珏看着萧璃的确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便连忙挥手让他回去，
　　“你回去吧，我……”
　　“你也回去吧。”
　　萧珏本来的意思是想说“我过几天就回去”，然而却在半路被林云起截了胡。
　　叔侄俩同时看向在太师椅上躺下的林云起，见他面色如故，仍无半分波澜。
　　萧珏面上隐隐已经是不好看了，却仍死盯着那太师椅上毫无动静的人。
　　可怜萧璃一个丰神俊朗，尊贵无比的少庄主，竟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的内心窝囊的却只想想立马转身走掉的，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很多回，而每一回都是自己这些旁边人遭殃……

　　“你先走。”
　　许，萧璃才听见萧珏说话，声音不知道冷了多少，然而萧璃却是松了口气，连忙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