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宽敞的房间，舒适的温度，简易的装修，温和的光线。
阳光从阳台外透进来，给几个绿色盆栽镀上一层金边。各种各样的盆栽中央还有一个熊猫图案的小软垫，中间凹下去一块，有几根黑白的毛发。
冯慕寒猜测着，应该是养了一只黑白条纹的猫。只是她在房间里找了找，都没找到任何小动物的踪迹。
房门被打开，一个戴着圆形镜片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休闲装，黑发也零碎干净，嘴角微微上扬着，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你好。是冯慕寒小姐吗？”男人开口，正是电话里那个吴医生的声音。
“你好，吴医生。”
“叫我吴思程就好，别太拘谨了。”吴思程在房间里靠近阳台的茶几旁坐下。这里不像电视里演的心理医生咨询室那样有办公桌和其他看上去就很奇特的用具，布置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客厅一般无二。茶几上放了一套完整的紫砂茶具，旁边还摆放着两只熊猫图案的马克杯。中央放着一只小鱼缸，有两条一看就是公园里钓回来的金鱼在里面飘悠悠地游着。
“坐。”吴思程请她坐在对面的单人布艺沙发上。沙发软硬适中，坐着很放松。
“先闲聊一会吧。”吴思程开始泡茶，手法娴熟，“我这里只有黄山云雾，希望你喝得习惯。”
她不是很懂茶道，难得遇见这么专业的人，有些局促：“啊，我随意。”
吴思程就一边泡茶，一边与她闲聊。是真的闲聊，没有问她有什么问题要来找他这个心理医生，也没有问她是否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样，与她聊了一个下午。
“时间到了。”吴思程看了看手表，对冯慕寒笑了笑，“你下次再来吧？”
“好。”冯慕寒相比刚来的时候已经放松许多，就问，“你家里养猫吗？还是养狗？”
吴思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了然地看了眼阳台上的熊猫软垫，笑了笑，“我的确养了一只……猫科动物。”
虽然对他称呼猫咪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冯慕寒也没有放在心上。
吴思程将她送到门口：“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不过每次只能坐两个小时哦。”
他先前在电话里就说过了。虽然他几乎任何时间都有空闲，但每个“客人”每天最多只能待两个小时。这是他这个咨询室的规矩。
冯慕寒回到家中，就收到了一封邮件，点开来，却是关于刘霄的婚礼的。
这是一封电子请帖。过一段日子会发来真正的红色炸弹。上面写了新郎新娘的名字，还有婚礼的具体时间与地点。
新浪刘霄携新娘李凡薇……
她视线定格在这一行上，反复念着新娘的名字。
很熟悉的名字。她在高中的时候多次听到旁人提起过。听说与刘霄青梅竹马，听说是李家的千金大小姐，听说长得十分漂亮，是当年的校花，还很聪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听说，她和刘霄谈过，三年。
她跟刘霄的那两个月里，刘霄从来没跟她提过李凡薇这三个字。她以为他愿意为了自己忘记她。
没想到却是他的朱砂痣。谁都不能触碰，谁都不许玷污。
李凡薇，曾经是她的憧憬。也是她的嫉妒。
她还自以为是，以为他在意自己。
冯慕寒突然很想笑。她也的确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她去洗澡，冷水浇在头上，滑过脸颊，溅在瓷砖上，很冰。
可是她更怕，怕的是，这样下去的自己，很有可能干出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来。
接下来几天，不管是上班还是休息，她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的空暇来去找吴思程。熟识了，话匣子打开了，渐渐同他聊了很多。关于刘霄的。
“你恨他吗？”
这天，吴思程突然这么问她。
“啊？”一向充当听者的人突然这么问她，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何况这样的问题，让她犹豫起来。
她想起那个晚上。他为什么要答应呢？明明已经有未婚妻了。明明对她没有意思……
因为李凡薇是明月光，他不忍心碰，所以拿她当做替代品吗？
“我对他，应该算不上恨……如果硬要说的话，我觉得，只要他难过了，我就高兴。”
茶杯里的茶叶很绿，像是一团绿色的云雾，却全然没有云雾那般的飘摇自在，沉淀在杯底，很重。
然后吴思程说：“我有一个办法。不一定能让他难过，但可以让你高兴。”
今天的茶几上，鱼缸没了，换了一盆白掌。吴思程往里面浇了些水，继续说：“这世上每个人的心脏里，都装着一个时钟，我们称之为心针。我可以帮你将你的心针倒拨回去，你对这人的感觉，也会顺着时间倒流，直至最后，回归陌生人的状态。你可愿意？”
冯慕寒愣了愣。“真的可以？”完全变成陌生人……就不会痛苦，不用挣扎，不会被他所左右。
“只是一开始会倒流地比较慢，后来就会越来越快。其他一切都不会改变。变的，只有你的心而已。”
“好。”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吴思程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问她是否确定。有些事情，没了冲动，就永远都做不成。
“请把左手给我。”
冯慕寒将自己的左手放在吴思程摊开的手心中。接触的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冰凉的泉水从他的掌心中涌出来，顺着她的血脉流入体内，缓缓包裹住她的心脏。
她觉得奇妙，却并不害怕。
那股水流按照顺时针方向绕了三圈，突然停滞下来，有些艰涩地反向流动起来。
冯慕寒觉得心口开始发闷。隐约听见什么被拨动的声音从她胸腔里传来。
滴答，滴答，滴答。
似乎连血管中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深呼吸。”吴思程说。
她照做。每呼吸一下，就觉得心脏里有什么在转动。
水流带动心针逆时针转动了几圈，确定顺畅无阻了，便退了回去。
吴思程松开她的左手，改而扶着她躺在沙发上。“稍微睡一会吧。醒来以后就直接回家，记得帮我锁门。”
冯慕寒眼睛有些模糊。脑袋放在沙发上很快就闭上眼睛。
“等你醒过来，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隐约听到有个人这么对她说道。思绪渐渐远去。
吴思程确定她熟睡过去了，走到阳台上，在熊猫软垫胖盘腿坐下，闭眼吐纳。
原本空着的熊猫软垫上突然凭空显现出一只黑白色的毛绒团子。细看之下，却是一只小熊猫，轻微的呼噜声从它嘴巴里传出来。它翻了个身，滚到吴思程脚边，伸出爪子来拍了拍。
吴思程睁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精神许多。他将熊猫团子抱到膝盖上，揉捏了几把：“把你说成猫科动物，你还不高兴了？”
熊猫在他手里扭了扭，张嘴往他手上啃。
吴思程有些无奈，“替我看好这个女孩。毕竟也是一份委托。”
熊猫呼噜一声，自己爬回软垫上，继续打盹。
“你知道她是谁，别这么冷淡啊。”对着它尾巴上的黑色的小揪揪弹了弹，“既然是缘分，推一把又无妨。”
“呼噜。”
吴思程知道它是答应了。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脑袋，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