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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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慕寒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竟然睡着了……
回过头，看见枕边的人睡得香甜。
这人，刀削阔斧般的脸，浓黑的剑眉，挺直的鼻梁，薄削的唇，微青的胡渣。
原来还有这般沉静安详的时候。
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他微颤的睫毛，心跳都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声鼓动着。
昨夜的疯狂画面如潮水般不期然涌入她的脑海。她似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从床上跳起来，赤身裸|体地满地找衣服，也不管被揉得满是褶皱，囫囵套上，拿上包就急匆匆跑到门口。
手却在要开门的时候，顿了顿，却还是头也不回、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在套房的门被用力关上的那一瞬，躺在床上看似熟睡的男人，蓦地睁开了双眼。清醒的黑色瞳孔直盯着旁边凹陷下去的枕头，半晌，才捻起上面一根青丝，默默放在鼻尖下，闭了闭眼。
昨天，她找到他，说是交易，与他到了宾馆，开了房。他要了她一个晚上。
冯慕寒也不管自己是否狼狈，也不管引来了多少路人的侧目，她抓着包，拦了出租车，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师傅，去湖山花园。”
有些年纪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斜睨了她一眼：“年轻人，不要老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等到出事情的时候，就晚了。”
冯慕寒胡乱应着，眼睛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现在还是清晨，街上行人少，稀稀拉拉几个，也是出来买菜买早餐的。
她想，她真是已经完全没了廉耻心了。
刘霄是她高中的同学，背景很硬，家族在S市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他父亲开创的企业在S市吃得很开，也是有地位的。她现在就在他父亲企业旗下的一个出版社里做封面设计。
半年前，刘霄空降到他们出版社里，从一个普通的文学作品编辑开始做起。她才知道原来这家出版社也是他家里的。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男人巴结他，想跟他做朋友；女人巴结他，想跟他做情人。她打着高中同学的旗子，见他，约他吃饭，约他唱k，跟他无事闲聊，惹来不少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她很享受，也很不安。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们曾经做过恋人，只两个月，也是像这样的黄梅季节。等到开学了，他们在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也就顺便分了手，各奔东西。
没想到，他们又在S市相遇。
“到了。”司机没有起伏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将她的思绪全部拉回。她付了车钱，回家快速冲了个冷水澡。
夏天，洗冷水澡不会有多大问题。她需要清醒些。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直到她发现单位里只有自己的邀请刘霄是每回都应的时候，察觉出胸腔里是快要溢出来的雀跃和窃喜。
她想与他重新开始。于是时不时暗示一下，只是每回刘霄不是对她的暗示熟视无睹，就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糊弄过去。
也许是因为见她虽然跟刘霄关系密切，但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其他部门的几个女同事就开始跃跃欲试。她们不比她漂亮，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冯慕寒知道，刘霄喜欢长得好看的，也喜欢新鲜的。她承认，她急了。
于是她找到刘霄，跟他说，我觉得自己有能力胜任美术编辑部主任，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问，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帮你。
她说，去宾馆吗。
冯慕寒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的嘲笑。她不记得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对刘霄说这句话的，只记得说完就后悔了，似乎是一时冲动出的口。
刘霄没什么表情，却答应了她。
他说，可以。
所幸今天周末，否则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上班，再用什么样的表情再去面对他。
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吓了她一跳。来电显示，左双。
“喂。”
“喂，你在哪里？”
“家里，怎么？”
“出来玩呗，要不你想长霉吗？”
冯慕寒抿了抿唇：“不了，不想出来。”
“怎么了？有事？”
“嗯。”
那边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是刘霄？”
左双是高中时期与她一起学画画的，是她要好的朋友，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也认识刘霄，知道他俩的事。
“我跟他睡过了。”冯慕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风轻云淡些。
手机那端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冯慕寒却觉得有些刺耳，就把交易内容跟她说了：“我后悔了。”
那边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就听左双说：“你跟他摊牌了吗？我觉得，一直吊着，不好。”
“我说不出口。”交往过两个月，当初也是和平分手，现在还因为一个根本就不需要的交易而发生了关系，冯慕寒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脸面开口说爱。
“说不出口？为什么？”
“左双。我累了。”
“你要心理医生帮你开导开导吗？”
“什么？”冯慕寒一下子没听清楚。
“心理医生。我认识一个，给你介绍介绍。说不定给你纾解一下心理障碍，你就能义无反顾地说出口了。”左双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她反驳地点时间。很快一条简讯传了过来，写着心理医生的工作室地点和他的姓名与联系方式。
“左双，我没有心理障碍，不需要纾解。”她简讯过去，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复。
她也就没有把心理医生的事放在心上。她觉得，看心理医生跟自己应该是八辈子打不到一块去的。
然后她在当天傍晚，收到了公司的消息，说升她为美术编辑部主任。
冯慕寒再次走进公司的时候，四周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原美编主任被调到子公司里去了，表面上是升，实际则是降。原主任走之前对她说，冯慕寒，你真有本事。
是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本事这么大。
中午的时候刘霄来找她，请她吃饭。
她在他对面坐下，将垂下的发丝挽在耳后：“谢谢。”
刘霄说：“答应你的，终究会给你。”
冯慕寒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她想，要不现在就……
然后刘霄又说：“我下个月结婚，到时候你来喝喜酒吧。”说完，就盯着她看。
她却低垂着眼睛，没有注意。
冯慕寒忘记自己是怎么吃完那顿饭的，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在同事似真似假半真半假的祝贺中回家的。
她打开冰箱，却没有找到酒，甚至连带酒精的液体都没有找到。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出去了，想挂也来不及，对面传来刘霄冷冰冰的声音：“什么事？”
“我不想当美编主任了。”
“那你想当什么？CEO？”
心脏被刺了一下：“对不起，我想我还是不能坐上位，请你将我调回原来的位置。”
“理由。”
“我不合适。”
“可是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编辑，能帮你调一次就不容易，再来就不行了，你找别人吧。”
冯慕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慢慢笑了。
黑暗中她躺在床上，外面马路上时不时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响，对面商场的霓虹灯从半掩的窗帘中照映在她光滑白皙的脚背上，像是染了血那般红。
她动了动脚趾，还是翻出了简讯里那心理医生的电话。
“你好，熊猫心理咨询工作室，我是吴思程。”
到底是学过心理的，对语调的把握十分准确。冯慕寒听了他的声音，心中稍稍放松。
“你好。不知吴医生可有时间？”
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随时都可以。欢迎你来找我咨询任何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