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律师》陈颂

11、又摸又碰

　　刘锦芮的法子只有一个字，摸。

　　张财发一时没反应过来，摸谁，谁去摸？

　　你去，趁王大壮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去抓他的手，不要使劲握，要让他的手能抽回去，还有二十分钟，抓紧。

　　张财发听完，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用，但总之去执行就对了，于是点支烟叼嘴上，走回去蹲到王大壮身前，正好与坐在台阶上的王大壮平齐，人却瞅着王大壮的侄子开口，大侄子，我知道你叔出了这事心情不好，你们也不劝劝他，差不多就行了。

　　这事是我们全家决定的，想跟我们谈，没门，十八九岁的愣头青，语气冲的能上天，附带又甩给张财发一个白眼。

　　王大壮一家看着小年轻，都觉得这次带他来就对了，平时人五人六的包工头，开路虎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说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正当着王大壮一家内心得意洋洋的时候，张财发冷不丁的伸手握住王大壮的双手，王大壮一惊，本能之下将手抽回，握成了拳头状，刘锦芮心想，成了。

　　抽回手的王大壮有点恼羞成怒，双手立马放松做无力状，斥问道，你干什么的！

　　张财发舔着脸说，大壮，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就想看看你手现在伤的怎么样。

　　王大壮活到三十五，第一次被个大老爷们抓住手，打心底里开始恶心，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倚着墙靠着。

　　张财发摸完手，不知道符不符合刘锦芮的要求，起身踱回刘锦芮的身边，就见刘锦芮轻轻的点下头，自己仍然是一头雾水。

　　刘锦芮既然已经主意出到这种地步，又见张财发办事确实灵活，很是有些小聪明，于是又交代给张财发一个字，碰。

　　张财发又愣了。

　　碰谁，怎么碰。

　　去碰王大壮，突然去碰，力度要到让他站不住。

　　刘锦芮交代完毕，又轮到张财发搔头发动脑筋，自己刚摸了对方的手，再故意撞这么一下子，非得和王大壮的侄子打起来不可。

　　他们鉴定的地点在淮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楼的鉴定中心，大厅里人来人往嘈杂不堪，这一拨人嫌吵，都在安全通道附近或坐或站，张财发思量一会，说，天太热，我去买点水，扭头往大厅外面走。

　　过了一会，张财发回来，拎着十瓶矿泉水挨个人招呼了一遍，刘锦芮摆摆手，从唐元安背的书包里拿瓶水喝了。

　　过了分把钟，张财发看下手机，然后不着痕迹的碰了下刘锦芮，刘锦芮立刻意识到眼睛就往楼梯瞄去，就见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下来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女子，走路悄而没声的，王大壮一家都是面朝大厅，谁也没注意到后面下来个人，这个女子下到最后一阶，忽然站不住往旁边一歪，整个人撞向了倚墙靠着的王大壮，王大壮不防冷不丁的这一下子，整个人就要往前趴倒，伸手扶着墙才堪堪站住，回头就想骂人，就见女子捂着头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最后只憋出一句，走路不长眼睛啊。

　　女子一边扶住头一边哎呦叫唤着走了，刘锦芮见事情都办齐，后面该自己忙活了，揽下唐元安的肩膀冲着张财发低声说，上个厕所，转身走了。

　　张财发这边车上下来四个人，但在临城工地的伙计也来了三四个，刘锦芮和唐元安这么一走，在人堆里也不显眼，对方都没留意。

　　刘锦芮和唐元安没走远，就守在二十米开外的鉴定中心大门外，刘锦芮让唐元安站在鉴定中心门外别乱跑，自己仔细背着外墙上的鉴定人员名录介绍，忽听啪嗒一声，鉴定中心的大门比预定时间早五分钟开了。

　　刘锦芮立刻挤到门边，在门内医生招呼下一家之前热情的招呼到，孙主任，孙靖主任。

　　孙主任让前面鉴定的人离开，看到一个青年小伙子挤进了房间，冷冷的问有什么事吗？

　　刘锦芮仿佛没看到医生的冷脸，热情热切的走到孙主任身边，开口道，孙主任，下一家鉴定的是我爸介绍的工人，工头说这次的赔偿费让我家全出，我爸急的心梗都犯了，今天就让我过来了。

　　你来有什么用，我们鉴定都是依照规定进行，来不来人都一样。孙主任听说对方父亲急得生病，虽仍旧冷声冷气的，但总算没直接赶人。

　　孙主任，我就中专毕业，您工作这么专业的事我什么都不懂，我就是把王大哥手的情况给录了个像，一共三分钟，请您参考一下。刘锦芮没等孙主任拒绝，直接打开手机视频送到了孙大夫的眼前。

　　孙大夫有点老花，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带上，看完一段张财发摸手的视频，就没开口赶人，刘锦芮紧接着换上楼道撞人的那一段。

　　孙大夫看完这两段，又喊内室的另外一名鉴定医生出来，让刘锦芮重播了一遍。

　　两遍放完，孙大夫依旧冷着脸说，行，我们知道了，打开门就让刘锦芮离开，就在刘锦芮出门的霎那，又说了句，你小子，有意思。

　　刘锦芮一脸恭敬的退出来，孙主任紧接着喊王大壮进去鉴定。

　　张财发急得在门口团团转，刘锦芮要忙的事都干完了，也不愿在医院久待，就和张财发招呼了声，带着唐元安到市内去转转。

　　刘锦芮从唐元安的肩膀将书包摘下来单肩背身上，天气太热，淮城是座比徐城要小些的城市，附近也没啥好逛，刘锦芮带着唐元安到商场内的咖啡店避暑。

　　唐元安一路没说话，就见刘锦芮和张财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自己也没看出来门道，现下这会只剩下自己和刘锦芮，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表哥，刚刚做了什么？

　　面对唐元安好奇发光的眼神，刘锦芮扫视了下四周无人，有点得意的将手机录像播放给唐元安看，唐元安看完录像，仍然不知道刘锦芮想要表达什么。

　　刘锦芮让服务员上了两个空杯子和两样点心，从包里拿出水壶倒上热水，又兑上矿泉水调成正好喝的温水递给唐元安，小朋友陪着自己跑了一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厕所所以一路都没敢喝水，这会嘴唇都干的有点起皮了。

　　刘锦芮与唐元安两人各自咕咚咕咚干掉一杯水，刘锦芮清了一下嗓说道，今天来鉴定的是手部的伤情，他伸出双手给唐元安看，做弯曲与伸展状，继续说道，手的功能受限主要考虑曲张度与握力等，照对方原来的表现，两只手基本上已经没有知觉，而这一摸一碰，前者证实有曲的功能，后者扶墙的动作证实了张的能力，所以，对方显然是故意夸大伤情。

　　唐元安看着刘锦芮开合的双手，觉得他指节清晰线条流畅，摸与碰的过程唐元安都看到了，但没想到是有意所为，于是继续问道：所以你们是故意的？

　　当然，主意是我出的。刘锦芮回答的略带得色。

　　唐元安心想，这个人的手这么漂亮，坏主意可真多，然而对方也不是好人，事情真是太矛盾了。

　　刘锦芮看着对面小朋友一脸纠结的表情，居然不能欣赏自己的聪明才智，顿时兴致也下来了。就算在回程的车上，张财发对刘锦芮极尽追捧，也没换回他的笑脸。

　　回到唐家，刘锦芮心想，还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