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雨寄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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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二十有四，夹在一群三四十岁还没登仕途的秀才中间，愈发衬得他面冠如玉、俊朗儒雅。
他只稍稍沉吟便作出了一首极精彩的诗赋，引得观看诗会的佳丽频频暗送秋波，他也不甚在意，勾唇微笑，写意风流。
这一切都看在杜牧眼里，他已过而立之年，还未曾蓄须，多年的养尊处优倒是让他看起来不到三十。
杜牧在长安身居要职，被邀来作这诗会的上宾。诗会后不久便是会试，高官尽可以趁着这诗会挑选欣赏的秀才来做自己的门生，所以这些才子们都费着心思大放异彩。
杜牧完全被李商隐吸引住了，他很欣赏李商隐的才华，他很想跟李商隐探讨诗词歌赋。他这么想，也便这么做了。
一直静坐不语的杜大人，一开口就要和李秀才对诗。众人脸色一变，只觉得李秀才惹恼了杜大人，谁不知道杜大人在诗赋上成就极高？
李秀才不改其笑，完美作答，对仗工整，与杜大人的诗相对应，众人叫好。
诗会结束时，一小厮传话：“李大人，杜老爷邀您明日去府上作客。”
李商隐闻言笑容更深，回眸望见杜牧也正看向此处。杜牧被发现了也不躲避，点头示意以交好。
第二日，李商隐如约而至，不必等候多时，杜牧便来迎客。
相谈甚欢。
不久后会试，李商隐成为进士，殿试亦脱颖而出。李商隐很巧地与杜牧在同一部门为官。
从此李杜二人形影不离，常常一同讨论诗词歌赋。
发展到后来，甚至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每当休沐日他们同榻而眠，早上醒来后杜牧总是发现自己将脸深深埋在李商隐脖颈之间。
清冽的竹香……让他起了反应……
杜牧不禁老脸一红。
还好每一次李商隐都睡得熟，杜牧便小心翼翼地下床去洗冷水澡。没发现当他下床后李商隐乍然睁开的清明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然杜牧一定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不知牧之对青楼……有何看法？”李商隐问罢，眉眼含着丝丝情意望向杜牧。
杜牧心下一沉。李商隐年且二十四岁便进士出身，年少有为又玉树临风，却未曾有妻妾，甚至贴身婢女也没有。
如今却是看上青楼女子了？
杜牧心中隐隐不快。“青楼女子名声不佳，义山莫要钟情于那种人。”杜牧顿了顿，补充，“对仕途有影响。”
李商隐敛了笑容，低声道：“受教了。”
李商隐没有久留，称自己有要事在身，便告辞了。
晚上，杜牧无事，又有友人邀他去游玩。不曾想竟是青楼。杜牧硬着头皮进去了。
“杜兄啊，你可不知，你那李兄弟特别喜爱这梦仙居的红牌青染姑娘，今日正好他不在，我总算能见识这位姑娘了。”友人调笑道。
杜牧心中一动，也想见识见识李商隐心仪的女子。于是两人召见了青染为其弹琴唱曲。
青染的确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这一认知让杜牧非常颓丧。
杜牧灌了很多酒，迷迷糊糊趴在桌上，不知怎的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鼻息间满是清冽的竹香。
“义山……”杜牧呢喃道，而后用脸蹭了蹭那人的胸膛。那人的步伐停了停，继而加快了速度。
他们来到一个房间，杜牧被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一片温热便覆上杜牧双唇，不知是何物的滑腻撬开了他的齿关。
现在连唇舌都是清冽的竹香……
“唔……”杜牧不禁发出一声轻哼。那滑腻在他口中搅动地更为激烈。一双温热的手也来回抚摸他的腰背。
杜牧的衣衫被褪去，他也听到了衣物悉窣声。他睁开眼，上方是一个苍白的人影，杜牧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眼睛，便醉得闭上眼。
那人以往清明的双眸此刻黑沉得要把人吸进去。
杜牧感到自己被那人一览无余。他呼吸急促起来，脸颊泛红。
最终被攻城略池。
他在那人身下沉沦。
耳畔全是那人温柔的低语。
杜牧醒了。昨夜荒唐的种种他也都记起来了。
造成这荒唐的一夜有三个原因，其一是酒，其二是那人，三是他自身。
没有第三个原因，就不会有这一夜荒唐。
杜牧爱慕李商隐，毋庸置疑。
可是李商隐呢？
他有倾心的青染姑娘，也从未对杜牧越距。
杜牧不禁面色苍白地看向身旁的李商隐。却见那人正睁着清明的双眸注视着他。
“义山……”杜牧似是着了魔，轻唤。
“我在。”李商隐微笑回答。
杜牧轻咬了咬唇，凑过身去亲李商隐。心下一片忐忑，生怕李商隐推开他。
李商隐顺从地张开嘴，任由杜牧亲个够。
杜牧却止住了，闷闷道：“我似乎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李商隐笑了：“我喜欢就好。”唇上还带着点点晶亮。
杜牧见状心中一热，却斜睨李商隐：“可你有红颜知己青染姑娘。”
李商隐哭笑不得：“她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
杜牧这才放下心。
两人的关系算是定下了，平日里形影不离现在倒没人看出端倪。除了两人贴身小厮知晓其中隐秘，却也守口如瓶。
“你胡闹什么！”杜牧低喝，“变革会触及顽固派的利益，你的仕途会受到影响的！”
“我意已决。”李商隐抿唇。
杜牧气得发抖，拂袖而去。
李商隐果真被谪贬到巴山蜀地去了。
送行那天，杜牧骑在马上，手握缰绳指节泛白，死死盯着李商隐后背。
李商隐没有回头。
杜牧一连几月都置气没有给李商隐写信。
小厮最后忍不住了：“老爷，您消消气，李大人和您都是倔脾气的人，只要老爷您跨过那道坎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
小厮的声音在杜牧瞪眼中越来越小。
结果还是杜牧写了信给李商隐。封好写的信，杜牧满意地派人送去驿站。
其内容扯东扯西说长安见闻和朝廷局势，中心内容却只是结尾一句——
“不知何日君归？”
乍一眼看去像是写给友人的，偏偏李商隐从中读出了旖旎的味道。
巴山，深秋，夜凉，大雨。
李商隐听着窗外雨声，就着暖黄烛光看信，浑然不觉自己勾唇而笑。
他看了看窗外，心中一动，写下一首诗以答复杜牧——
《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雨寄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