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昭然（猫鼠）》江怒

60、第 18 章

　　“公子，可是中意哪家姑娘，所以夺了花送与她？”

　　方才人声喧闹的碧云河早已归于平静，偏舟自河心向东施施而行，河面星光碎洒回起豰纹，空中百挂红灯映得人面生辉，浓妆艳抹般的妩媚。丁月华双臂围抱竹篮安静地坐于船尾，听到船丁的问题笑着反问道：“得了头筹的一定要将花送与哪家姑娘吗？”

　　船丁摇着船楫悠闲道：“大多人来赴姑苏宴是想寻个意中人，我家夫人当年也是在这种地方撞见老爷的，何况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鲜花和红粉都是能讨姑娘家欢心的玩意，难道公子无人可送？”

　　“经你一说，我倒认识一个需要人哄的别扭姑娘，只不过……”她低头拨弄两下竹篮中的各色花朵，再抬头眼中尽是笑意：“比起鲜花红粉，说不定她更喜欢宝剑，因为那位姑娘是个很厉害的女侠。”

　　“公子……就算是女侠也不会讨厌花的，因美丽而被吸引正是女人的天性啊。”船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丁月华送到画舫边停下，摇着头笑道：“若不是公子生得俊俏，如此不解风情，姻缘可就堪忧了。”

　　即便她能解百种风情，玉姑娘也断不会和她的姻缘有关……丁月华这样想便觉有些好笑，向他道谢后转身欲跃上画舫时却见着那红灯之下更为红艳的身影正俯身递手过来，似乎已等她许久此时终于安心地舒展笑颜道：“月华，你得了头筹呢。”

　　“玉姑娘不要忘记，我还是在三丈高的地方夺了头筹呢。”即便有些无奈，她还是伸手让对方握住，以最朴素平常的方式踩着垫脚登上相差不到两尺高的船头。

　　“我并未忘记，”玉青琼微微一笑：“你挑花时身姿甚美，今夜一幕不知迷倒多少怀春少女。”

　　“这些怀春少女中也包括玉姑娘吗？”

　　相当不甘示弱的回击让她稍感讶然，这位官家小姐总能适时地倔强，让人不敢轻忽，玉青琼只好浅笑道：“可惜我已非少女，甚至年长于你，不过……如若能让月华高兴，我便觍颜做那其中之一吧。”

　　“真是屈就你了。”丁月华挽起赛龙舟时沾湿的衣袖，露出小半截手臂，将竹篮推到她面前故作风流地笑道：“为报此番厚爱，还请玉女侠收下。”

　　玉青琼接过满怀馨香有些发愣，缓了半晌才做反应，不似平时雍容揄扬的语调，不仅无措还有小小的兴奋与激动。“你总是送与我十分美好的礼物，我也想为月华做些什么……”视线越过丁月华肩头，盯上画舫内各种丝竹乐器，她问道：“月华想听琵琶曲吗？”

　　丁月华漾起笑容。“没想到玉女侠还会丝竹雅乐。”

　　“我会的，只是许久未碰怕要生疏了。”玉青琼走过去拿起琵琶，食指向前弹，拇指向后挑，轻轻拨弄发出弦鸣。“还请月华莫要笑话。” 玉青琼抬手松开襟口并从怀里掏出红色狭带将袖口扎紧让活动更加自如，这阵仗可比跟白玉堂对砍时还要郑重。

　　琵琶竖于怀中，素手一拂，乐声流转而出，有种清雅秀丽的江南余韵。玉王斋主人的琵琶，是边舞边弹的，围绕着青翠衣衫的丁月华，红袖飘飘，腰肢柔软，舞姿曼妙生风。

　　平日高傲清冷的玉青琼此刻却眼波流转，唇绛如火，脖颈露出些许雪白肌肤在红灯暗影下甚是媚人，伴乐而舞的友人竟叫她两颊生热，心生鼓噪，丁月华不禁退后一步，与她拉开些许距离，可那人却笑得比舞姿还妖艳，丁月华退一步，她就上前一步，直到丁月华退无可退时，玉王斋主人才笑着回身，拎起竹篮跃出船外，乐声并未终止。

　　“玉姑娘！”丁月华半晌回神，也不知是惊是恼叫着已经习惯的称呼跑到船头，顺着轻拢慢捻的乐声，视线追寻而去，却见那人已经在画舫屋脊上起舞，颜色艳丽得能点燃所到之处。

　　随着玉青琼一挑弦线，刚好在音声高扬时，举足回身将琵琶翻转架于颈后，手臂高抬，继续反弹琵琶。斜月清辉下，她衣裾飘飘，摇曳生姿的身影，不论将来几许，记忆仍如今夜一般鲜明。

　　最后曲终时，她倾身用琵琶挑翻竹篮，袖如回雪当空一扫，像那晚山上午夜发光的琼花，所有花枝已染上莹煌，玉青琼伴着飞花一起落至丁月华面前时已没了方才的妖娆气势，反而紧张地问道：“月华可……喜欢？”

　　丁月华上前系好她的衣襟，对还在微微喘息的玉姑娘笑道：“果然玉女侠是很美的，如今只觉更美，当是喜欢得不能再喜欢。”

　　“月华……”玉王斋主人再次被她直白的赞美弄得满面羞红，也是唯独在此人面前才有的景致。

　　女侠或官家小姐，被美丽所吸引，均为女子天性。

　　“下次……”眼帘低垂，丁家小姐挣扎许久才开口：“玉姑娘不可以再拿那种姿态戏弄我，那样的姿态不应为我而展露。”

　　她听后长长叹出一口气，转瞬又因粘衬在此人衣袖上的花瓣而发笑，当真是“飞花点翠”合了那首琵琶曲，一片一片摘下，她道：“月华，我恰恰觉得……那样的姿态只应为你而展露。”

　　“玉姑娘，不要再盯着我看了。”丁月华苦恼地叹息，她觉得这人的视线快和今晚的舞姿一样火热了，一边躲避她的目光，一边又执起她的手，低柔地说：“我们回房吧，玉姑娘，想必今晚能有场好梦。”

　　白玉堂自画舫一间雅间内探出头来，捡起窗棱上的花瓣，仔细端详片刻，发现在夜色下竟然会发光，手上一撑，跳出窗外，看见丁月华二人正离去，玉青琼手上还拿着琵琶，顿时，方才的琵琶声和会发光的花瓣都有了解释。

　　他眼见另外六人与她二人擦身而过，其中一名罗衫女子时不时地回头瞟向玉青琼，待几人走近，白玉堂终于听清这女人说了些什么，而他也刚好认得这女人——“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正是罗衣仙子何飘飘，一个艳名远播的人物。

　　白玉堂只听何飘飘跟身边几人娇笑道：“那玉青琼不是一向自命清高吗？早先我义兄寒江雁崔平在她庄外苦守三天，却吃了三天闭门羹，如今竟然和一个矮她半头的小白脸拉拉扯扯，而且对方看着小她许多，一把年纪还吃嫩草真正好不知耻。那玉青琼故作姿态，欲拒还迎，也不知我义兄看上哪点。”

　　听到此，白玉堂一展折扇，上前笑道：“罗衣仙子，此番巧遇不知可否与白某聊上两句？”

　　何飘飘见白玉堂姿容俊美，器宇不凡，心生结交之意，当即甩开四男子纠缠巧笑道：“不知白少侠名号怎么称呼？”

　　“仙子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叫我声少侠亦可。”折扇掩去唇边冷笑，白玉堂直接挖个大坑等着何飘飘自己往里跳。“方才听仙子说到义兄崔平，在下想起一桩妙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飘飘又向前凑了凑。“白少侠请讲，妾身听着呢。”

　　“你要我讲，我便讲了，你可别怪白某唐突。”白玉堂得了便宜必然还要卖个关子，扇着折扇，冷冷笑道：“一年前白某途径慧海妙莲庵，结果我撞见庵里两个假尼姑在行采阳补阴的淫邪之事，如果当时无人说情白某就早就毙了二人性命。而罗衣仙子——”

　　白玉堂哼笑一声继续道：“便是挂着仙子名头卖一身狗肉，干点与那两个淫尼差不多的龌龊事，你一边与寒江雁交好一边又与他的友人清风剑赵持纠缠不清，而清风剑本打算与你结亲，你却厚颜无耻竟亲口将你与义兄之奸、情告与他，可想而知，赵持大受刺激寻崔平决斗，后被崔平一剑刺死。你这淫、妇可倒好，非但没有伤心悔过之意，后又继续勾三搭四好不风流，完全将赵持之死置于脑后，如今你又因妒生怒坏人名声，不知谁个真正无耻！我若杀你如今可有人为你说情？”

　　“休得胡言乱语看我一剑！”何飘飘气得满面生紫，拔剑就刺，只是那花拳绣腿如何入得了白玉堂的眼，右手折扇顺着对方剑尖翻飞两下，扇骨已咚的一声击中何飘飘手腕，罗衣仙子手上一软立刻被白玉堂夺去佩剑指向咽喉。“白某有个朋友名叫小诸葛沈仲元，黑白两道混得如鱼得水，此人总会卖给白某一些没什么价值又偏生令人厌恶的消息，例如艳名远播的罗衣仙子，其实是练采阳补阴的邪术，专门玩弄男人的淫、妇，这种事可真脏了我白玉堂的耳。”

　　说话的功夫，白玉堂扬手掷剑，剑尖贴着何飘飘的脸擦出一道血痕，“噗通”一声进了河。何飘飘捂着自己的脸，血流了满手，尖叫咒骂不断，白玉堂干脆一脚踹晕此人，嫌恶道：“白某给夫人面子才未要你性命，我若是你，早就无颜苟活投井投河去了，还敢鬼叫！”

　　何飘飘已昏死过去，和她一同而来的黄衫女子始终未语，只是面色惨白地盯着何飘飘，白玉堂离去后许久，才上前搀起满脸是血的罗衣仙子。

　　而白玉堂刚推开房门，就见屋内一片狼藉，他冷着脸回头对展昭道：“我白玉堂竟然被人闯空门了。”

　　“你在那边逞凶斗狠，这边正有人打你主意，白玉堂，你就从未安生过。”展昭先他一步迈入房内，叹道：“还是先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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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萌梗写得差不多了，大家突然都不留言了，是故事太无趣了么？
所以，我可以跳过杀人破案斗反派的剧情直接结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