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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5 章 ...

  •   与狄青告别,我即刻返回延州城,送信的骑兵只道展昭离开延州一夜未归,再问详情他则一无所知。这样的答案反而让我更加担心,展昭办事向来极为稳妥,如若不是事发突然,他必交代好一切,才肯离开。

      狠劲抽打垮下马匹,一路疾驰,保安军营距离延州不远,得不到展昭的消息,我整个人异常浮躁,仅仅几个时辰却漫长难熬。

      嘶噪声起,战马再也忍受不住鞭打,愤怒扬踢,嘶鸣不已,险些被它掀翻在地。

      “畜生,明知爷心里着急还跟爷过不去,信不信我宰了你!”我确是心急到开始和畜生发脾气,它睁着黑洞洞的眼看看我,许是怕了我的威胁,一路下来老实不少。

      而我被它一闹,也冷静许多,展昭的本事我还不了解?九命怪猫不是浪得虚名,我若太过慌张反而误事,静下心来走完剩下的路程,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延州城。

      “白少侠!?”两步并一步,急匆匆的冲到城门前,伸手抓过之前替我转交信件的兵士:“说!展昭呢!”

      那兵士慌忙按住我揪他衣领的右手,见我横眉怒目,顿时惊慌失措开始结巴起来:“白、白少侠……展大人昨日截下龙虎镖局的镖车,后又和西夏节度使发生争执,展大人本想搜车,不知怎么的……却改变主意放镖队随节度使从北门出城,然后……”

      “展昭独自追出去了是不是!?”不待他把话说完,我大声问。

      那士兵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白少侠……”

      好你个展昭,定是发现襄阳王藏身于镖队之中,后有聂俊阻挠,又因为什么狗屁理由才自己追出城。该死的襄阳王,我在延州等这老犊子两天没等到,倒是展昭落单的时候出现了,这不是存心让爷着急!

      缓缓放开手,我和兵士道:“附近山路说给我听。”

      “九连山在城西十五里。山有九峰,相连不断。高奴山,在城北二十里。上有古寨。独战山,在城东北六十里。有交口川绕其下。髑髅山,在城东六十里,下有川,经独战山东。”

      他话音一了,我再次上马,在延州市集飞驰而过,冲着城北门蹿了出去。

      沿着镖队马车车辙,一路朝东北方追赶,看样子这批人朝着独战山方向去了,又前行二十里,行至清水河。老远瞧去,只见河面飘红,些许暗黑的影子在上浮动,走进之后我心下大惊。

      河面上分明漂浮着数具尸体,血色被河流冲洗得浅淡但仍然可见。十几具浮尸死状恐怖,大半头颅被削平,身体发胀难辨。我咬牙飞身过去,弯腰勾手,捞起一个抛回岸上,脚下踏着其他尸体再次借力跃起,反复十几次,将尸首尽数扔回河岸。

      刚才大致查看一遍,衣着身形皆与展昭相差甚远,可是面对这些尸体,脑内不详的想法盘桓萦绕,挥之不去,暗骂自己数回,仍然偏往坏处去想。

      蹲下身子,又将尸首扒拉一遍,头颅被削或是四肢不全,有些当腰断开,伤口处虽然浸泡得腐烂变形,但仍能看到被钝物高速撕裂的痕迹,抬头望了望,河流朝东,经过独战山脚,这些尸身许是从独战山上跌下来,被壁上尖石削成如此惨状,后随着水流漂浮至此。

      尸身身着统一服色,粗麻料子,长袍,左胸皆绣龙虎镖局四字。展昭随他们出城,而十几名镖师丧生此处,那西夏节度使定然使诈杀害镖师灭口。

      “展昭!你要敢出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猫皮!”确定死去的都是镖师狠狠咒骂一声,天气闷热,尸首又被河水浸泡,简直臭不可闻,我却耐着性子在这翻看半天!

      在河边将手洗净,骑上马来到独战山脚,仰首上望,果然山峰高耸,笔直通天。山路险峻,不适骑马,于是弃马上山。起初山路蜿蜒曲折,岔路频繁,走着走着,听见一阵脚步声,声音极重,但看左右也无处可藏,只好抽出青霜剑准备迎战。

      那正好是一个山路拐角,一名穿着盔甲的士兵与我迎面撞上,他刚想大呼,我跨步上前一剑贯穿,抽出剑锋泛着凛凛血光,伸手推过将尸身从山路掷下继续前行。

      “你是何人!”突然面前一声叱咤,一人自左上山路一跃而下,来人年纪轻轻笑容满面,只是话语一出让人觉得全无笑意,他身着紫色公服,上下将其打量一遍,我问:“节度使聂俊?”

      他眉梢微挑显然有些惊讶,拢了拢袖口,他问:“你是谁,如何知道本官?”

      聂俊一拢袖口,让我注意到他的左肩膀,虽然官服色呈暗紫,只是染了血颜色终究会有些许差别,那伤口不大看样子极似被展昭袖箭所伤。

      “半路偶遇浮尸,被冤魂缠绕,都言死得冤枉,让在下来此独战山找一位名叫聂俊的大人问个明白。”持着剑,我也挽了挽袖子,笑着回答,“看大人一身装扮应是他们所寻之人。”

      “哦?”聂俊笑意顿起,看着颇有兴致,“他们所问何事,相遇既是有缘,这位公子不防一言?”

      冷眼看了看他,我开口:“他们想问……问大人为何要杀……”

      “你究竟是谁,敢在此胡言乱语!”我话未说完便见聂俊手上一动,袖口陡张,一排铁刺当面飞来,刚见他手拢袖口我就有防备,连忙低身闪过,砰砰几下,挥剑和他手上短刃相搏,我笑道:“哪来的阴险小人敢和爷耍诈,明白告诉你,爷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聂俊腰如蛇行,步赛粘,打的都是贴身战法,一手短刃,在我身侧游走不定:“这事情有趣得很,跑了一只猫,追来一只鼠,本官好歹也是二品节度使,何以与你们这些猫猫鼠鼠纠缠不断。”

      我一笑剑似飞凤,抬手打他鹤膝虎头:“二品节度使又如何,被展昭袖箭所伤,还有脸笑话别人,好厚的面皮!”

      聂俊本是容色雅逸,姿态风流,闻我之言脸色突变:“好个白玉堂,你切莫让本官擒住!”

      他挥来一刃将我隔开,自己定身后跳,站在嶙峋的山石上大声喝道:“来人!”

      “擒住此人!”聂俊一喝,铁甲兵士自他身后迅速赶来,眼见来人越来越多,聂俊神色倨傲,看似胸有成竹。没想到他人手众多,我立刻反身朝原路返回。

      山路纵横交错,我改道绕开聂俊,自小径继续向山顶攀爬,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众多小道汇成一线,怪不得人言独战山险峻,一人拒守,可以当千。仅此一路直通山顶,路陡山险。

      飞身跃了两跃,但见前方有人把守,蹑足前行,俯身伏在野草丛中。探手在腰间口袋里摸出一把浑圆的石子,手一翻转运力丢出,一人惊叫,石子穿脑而过。

      其他几人见了惊恐不已:“死、死人了!”

      我又一翻手,惊呼之人应声倒地,余下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边叫鬼一边跑远。

      拍拍手,笑着起身,从此道直通山顶,山顶林海重重,郁郁青青。

      千年古木,藤蔓繁茂,深入密林极好藏身,聂俊派兵在此搜山,又被展昭袖箭所伤,笑了笑,展昭一定还在山上,那精明的家伙不知躲在何处,虽说又要辛苦一番,特意寻他,只是,展昭平安就好。

      在林间转了几圈,天色渐黑,搜山的士兵终于点起火把,火光闪亮,我在远处瞧得一清二楚。眼见他们向这边走来,我急忙起身再寻他处,谁料脚下慌忙,竟被碗口粗的树根绊个跟头。当下一声响,头磕在地上,我一边揉头一边回首看去,果然惊动了士兵,只听见他们漫山遍野的大喊道:“这里有人!这里有人!快去禀报大人!”

      登时,山路上火光攒动,亮得耀眼,一波波的士兵朝我这赶来,我泄气的从地上起身,白玉堂你可有够丢人,堂堂锦毛鼠被树根绊倒,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笑话,展昭绝对首当其冲!

      方想拔腿走人,那边的士兵忽然大声问道:“是展昭,还是白玉堂?”

      我回身,见他距离我甚远,不知他此言用意为何,“爷是白玉堂,你想怎样?”

      他听我如此回答,竟然大骂一声:“竟然是你这只贼厮鸟,这下千两变百两了!”

      我一听火冒三丈,脚尖一点噌声飞身到他面前,手上一捞揪住衣领,剑锋架在他脖上:“你吃了豹子胆,狗嘴用粪水涮过怎的?敢骂白爷!把话说清楚不然要你狗命!”

      他立刻讨饶:“白爷饶命!聂大人说捉到白爷赏银百两,捉到展昭赏银千两……白爷!此事与小的无关啊!”

      我冷笑:“白爷就恁便宜?你家大人太抠门。”

      从衣兜掏出两锭银子,每锭五十两,放在他手上,他说什么也不肯接,我又吼了一嗓子:“拿着!不拿宰了你!”

      “我拿!我拿!”那人闻言接过银子,我问:“凭何展昭比我价高!”

      “小的也不知!真的不知!”我轻笑两声,眼见火光越来越近,冷冷说道:“不知便死吧,四六不知留着狗命也无用!”

      “白爷!你说小的拿了银子就不杀小的啊——”不等他说完剑锋抹脖而过,翻转剑花抖去血滴还剑入鞘,我弯身拾起两个银锭,斜睨他一眼:“爷只说不拿宰了你,可没说拿了不宰你,碰着阎王爷别冤枉白爷。不就赏银百两,拿都拿过了,死也瞑目,是不是?”

      定身林中,叹息一声:“聂俊,爷就只值一百两?”

      这厮未免将我看得太轻,攥了攥手中剑,我就在这等他!

      追兵将至,我吹着山风,怀抱青霜,林间叶片轻微拍打,偶有鸟鸣,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一百两!真叫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声响越来越大,抬眸,运功,持剑,准备大开杀戒——

      “白玉堂!”身后劲风张开,有人悄声而至将我圈在怀中,一手直接捂住嘴,不让我出声。他身形在地上轻晃两下,脚下步伐宛若游龙。奔至山涧边,一跃而过,轻灵若翩鸿。

      不到片刻功夫已经远离追兵,来到一处陡壁,他松开一手去抓壁上藤蔓,借力攀爬,隐进洞中,矫捷如猫……熟悉的气息在我耳侧浮动,一回身便被他按在墙上,热吻袭来,辗转纠缠。

      心下跳动不已,抬手将他搂住,吻了又吻:“展昭,展昭,你果然是九命怪猫,这么多人都没捉住你。”

      他轻笑两声,又在我额头印上一吻:“为了一百两,就要玩命,白玉堂,你做事总是让我哭笑不得,聪明如你为何总干些蠢事,聂俊手下几百人,你要凭一己之力?”

      “展昭……”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好好的气氛被你破坏殆尽。

      “嗯?”他笑着吭声,指尖戏谑般滑过我的鼻梁。

      “展昭!”倾身抓紧他交合的衣襟,旋身将他按在墙上,一瞬我俩位置对调,我咬牙道:“你就有脸说我!明知聂俊手下人多,不也来了?保安大战结束,爷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中途碰到尸首的时候生怕是你,也不管那些尸体多臭多脏,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一边忍受反胃的感觉一边庆幸不是你!你知那是什么心情!你可倒好,刚见面就笑话我——”

      展昭闻言,嘴角缓缓勾起,面容温和,如玉的面孔几日未见,仍旧丰神俊朗:“白玉堂……”

      我瞪眼:“有话就说,别跟我卖关子!”

      他摇头,双臂用力将我带进怀中:“让你担心也好,让你也尝尝之前我受过的苦。你总是这样,留下字条便没了人影,上一次是唐门,这一次是保安,以后又是什么?你头也不回的就走,走时可明白我的心情?盟书一事,险些丧命的是你。”

      “我……”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笑了:“展昭,你我总要互相埋怨吗?”

      展昭笑出声头一仰向后靠去:“你先丢下我去找狄青,难道不让我说?”

      我一听乐着问他:“你吃醋了?”

      展昭低头看我:“怎么会,又不是活够了,狄青哪能看上你。”

      瞬间笑脸变怒颜,我道:“你什么意思!活够了是吧?”

      展昭只笑不语,我捋起袖子邪笑着逼近他:“说吧,一千两怎么回事!凭何你比爷价码高!”

      他一挑眉,大笑不止:“你果然念念不忘。”

      “那是……爷怎么的也不该和你差这么多吧……”心里纠结得要死,聂俊也太会损我面子了。

      展昭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这个,聂俊找的是它。”

      我看了又看,好奢华的一块令牌,正面双龙戏珠,背面兵符两字:“好东西,从哪偷来的?”

      他笑:“襄阳王,他私下招兵买马,这块便是号令兵马的兵符。”

      “襄阳王?那老贼呢?”

      “死了。”

      “死了!?”我瞪眼问他,“怎么死了,你杀的?”

      他看了看我道:“不是我,是聂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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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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