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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更夫敲过三更响,灯盏上光焰微微跳动,嘴里衔着笔杆审视着刚完成的杰作。

      画卷上是唐门的布局图,白天唐劲在客溪池没有停留太久,他本打算跟着我盯梢后来却被下人唤走了,走的时候还挺匆忙,我好奇心起又威逼利诱的从那小子嘴里撬出来不少东西。

      唐门现在虽然是唐萧做主,但门主之下还有十大长老,他们地位超群。其中有几人并不支持唐萧,所以唐萧这门主之位坐得仍不牢固,从唐萧和唐劲二人关系看,唐劲应该是他的心腹部下,除了唐劲他似乎不相信任何人。那会儿唐劲应该是被唐萧叫去摆平反对派了,趁着他不在我又用剩下的时间把唐门逛了个遍,唐门大致布局已然于胸。

      望了望窗外,夜色浓重四下无人,唐劲八成忙得顾不上我,一切就绪我便出了房门。

      唐萧与襄阳王联手之事唐门众人仍然不知,十大长老,唐门弟子全被蒙在鼓里,白天跟着我的小子对我没有半分防备,他只奉命监视却不知为何要监视。

      循着小径,躲过几名巡夜的唐门弟子,再次来到那个园子,离远便见着几簇火光,祠堂门前只不过站着四人。想来也没那人说得那么夸张,宗祠而已一般人应是不会打它主意的。

      俯身潜伏一段距离,隔着一道矮灌,掂量手中的石子,拿捏好力道朝着他们逐一弹去,一颗接一颗带着劲力直击膻中穴,四个人眼白一翻,砰砰的倒了下去。

      我走过去,在他们旁边蹲下每一个人脸上拍了几下,确定都晕死过去后,直起身子定睛看着眼前的宗祠——三进式砖木结构,坐北朝南,风水不错。

      一伸手推门进去,两排红烛分别立在祠堂两侧,唐门宗族历代牌位正对着我,从上到下森然罗列,肃穆得令我头皮发麻。祠堂右边墙上是巨幅八卦图,再往左边看看,全部都是歌功颂德的表文,记载着历代门主的生平事迹,随手拿过一旁的红烛在表文边照了照,却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唐门门主似乎都挺短命,不少人正值壮年就死得不明不白,撰文本身也有趣的很,叙述风格完全不一样就连记载传记的书体也有所区别,大体有篆隶楷行草,风格又有描摹虞世南、欧阳询、楮遂良、颜真卿、柳公权等名家的痕迹。

      移了视线,扫过眼前的牌位,看了看又回望撰文,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牌位上的笔体分明和撰文如出一辙,这应该是刻意为之。

      好歹是百年唐门的历代门主,聊表敬意朝他们拜了一拜,心里念道着,人死如灯灭,各位唐家祖宗切莫和白某计较,白某如此行径也是为唐门除害。

      拜也拜过了,我便再无顾忌的掀起牌位,自从进来这个祠堂我就觉得哪里怪异,原来是这些牌位的底座和一般以往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平时那些都呈扁平状,而眼前这些却是圆的,拿在手里翻转一圈,座底分明刻着一个凹陷下去的“唐”字。

      依次查看几个,均是如此,底座刻有“唐”字,笔体不一。

      掂过红烛,在贡台前晃过,我抬手在上面摸了摸,每隔一段距离均有一圈凹陷,圈内却是凸起的“唐”字。

      得此发现,差点抚掌大笑,连忙按照牌位各自对应的书体将其嵌在圈内,用力下按一转,一面阳文一面阴文,阴阳相契,八卦运转,生死轮回,由死转生。

      右侧的阴阳八卦图确是一道生门,沿着阴阳相契的纹理“咔”得一声裂开一条小径。

      凝神片刻,走进通道,发觉里面格外狭窄,顶多容得下三人并行。

      刚迈出数步,不知走错了哪里,身侧一排箭矢陡然射出,猛然提气脚下婆娑步硬是向前疾步跑了过去,一箭一箭擦着衣边“嗖嗖”的蹭过,只觉得周身冰凉。

      脚下步伐越快,触动的机关似乎越多,一路下来惊险万分,气都不容喘得一下,箭矢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断魂沙,被弹簧筒尽数弹出力道强劲,我纵身一跃,飞身持剑舞出半片剑花和那断魂沙撞得乒乒乓乓火星四溅,一关过去又来一关,容不得半点马虎。

      紧绷着神经在通道内闯了大半路程,格外觉得这条道路深远难测,眼看前方墙向里凹,凹槽处供奉着白玉台两边六角翡翠琉璃盏分立两边,照得四周明晃,流光四溢。

      眼见就要到头,心下有些松懈,上前一迈便要伸手去够凹槽处的东西,结果头顶一道劲风袭来,我不做他想猛地往后坐去,仰着身子跌坐在地上,只见眼前银光一晃“哐当”一声,过道宽窄一般的钢刃贴面坠下,带过簌簌的凉风。

      我两手撑地,喉结不禁滑动一下,额上也浸出了汗珠,直直盯着眼前的钢刀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心道这东西要是直接砸到身上,我这脑袋确是不保了。

      定了定神,我发觉周围安静下来,没了一波又一波的暗器,这才有空感叹唐门果然不乏才知高绝者,暗器机关样样精湛,起身朝台子看去,台上所盛之物正是昨日唐萧手中的明黄色盒子,盟书近在咫尺。

      刚才险象环生让我不敢小觑,从地上缓缓直起身子,走到贡台边,墙壁没有异常,琉璃盏也很普通,吐出一口气自嘲笑道,白玉堂啊白玉堂,难不成刚才那一下就吓怕了不成。

      取过盒子,我将里面的盟书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确定货真价实之后将其放回,眼角余光又瞥见贡台中还有其他的物品,既然闯都闯进来了,爷总得多捞些好处。贡台里面还有四样物品,看着让人堪觉奇怪,一本经书,一件袍子,一颗珠子,一根木杖。

      将盟书揣在坏里,见经书上曰《毒经》,翻开一页,有遗训云:统率百毒,以解厄民。以前听闻唐门四宝,莫非就是眼前的经,袍,珠,仗?

      笑了笑,干脆将其一起带走,我看那唐萧如何嚣张下去。

      白玉台上垫着一张紫锦缎,包好所有的东西,捏起锦缎两边系紧打一个大结,抗在肩上便出去了,心道奇怪,来得时候如此惊险,出去怎就一点状况都没有。

      出了宗祠,打量着一丈来高的院墙,爷顺手牵羊牵完就走人,这就找那臭猫邀功去。

      飞身攀上一旁松柏,脚点树枝,提力一跃,刚至半空,一阵激痛袭来,内力突然不受控制径自泄了真气,我在空中直直的朝地表跌去,心中大喊不妙,竭力在空中翻了两翻,定好身形勉强没有摔死,着了地五脏六腑像被针刺一样剧烈的疼痛。

      咬咬牙,目光一瞥,正好睨到撑地的右手,竟有些泛黑,心中顿时慌乱起来,我这是何时中的毒?回忆密道中的情景,的确没有被暗器打中,难不成那些东西上面有毒……

      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中毒的途径,直直身子,暂且除了疼痛别无其他感觉,内力却是使不上了,我若现在从正门逃跑,身上中这毒万一倒死在哪,估计不过片刻功夫就得被逮个正着。

      爷千辛万苦盗来的东西,不能就这样白白还给他,携了祠堂门边的两个火把,我狠狠笑道:“唐萧你个狗娘养的兔崽子,驴操的龟儿子,竟和爷玩阴的,爷让你玩!爷和你个龟儿子玩到底,烧了你的狗屁宗祠我看你还能把爷怎么的?!”

      心下一怒,扬手便把火把用力扔进了祠堂,直直砸向历代门主的牌位,木质的牌位瞬间燃了起来,心中不解恨,想起身上还带着之前从二哥那顺来的炸药,从怀中一掏也一并扔了进去,顿时数声爆响,火光冲天,夜色染得通红。

      一阵轰天巨响后,惊动整个唐门,我在祠堂门口远远瞧见他们惊慌奔走,一波波人群向这边涌来。

      我哈哈大笑,扬声大喝:“宗祠失火了!龟儿子快来救火啊!”

      吼过之后,胸中气血翻腾,喉间又是一阵甜腥,猛地抬手捂住嘴,咽了又咽才憋下去,这毒刚开始发作而已,眯了眯眼,见唐萧匆匆而来,我寻思着隐进草丛。

      片刻后,我斜倚着石桌,坐在客溪池边,手中掂着唐门至宝《毒经》,一边咳血一边淡定的翻着。每翻过一页,我便将其撕去,捏成一团扔进客溪池。右手越来越黑,渐渐变得僵硬,抬头冲着来人我笑了,唐门门众手持火把将客溪池围城一圈,跳动的火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闭了闭眼,眼前景象已经变得模糊,隐约瞧见一个人影站在众人面前,貌似是唐萧。

      他目光落在我手上,眸子里一下闪过狠厉的光芒,紧紧盯着我,脸上翻江倒海表情精彩得很,他恨不得将我杀了,宰了,只是任凭他怎样,唐门百年来用□□正被我尽情的撕毁。

      “白、玉、堂!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交出来!”唐萧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那声音像是穿心利剑,狠毒得让人打颤。

      眼皮沉重得直往下坠,努力抬眸瞟了唐萧一眼,我笑了笑置之不理,嘶啦一声当着他的面又撕毁一页反手扔进水里,掂量着手中的东西半响已经被我撕没了大半本。

      “白、玉、堂!”他怒喝一声,便想上前,我一挥手攥着《毒经》直指着他大声笑道:“龟儿子!你别动,你一动爷就将它扔进客溪池。”

      唐萧果然止住脚步,怒目瞪着我,说道:“给我,饶你不死。”

      “好啊,爷给你。”说罢身子往前探了探,唐萧伸出手,我却只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没等他碰到就收回手毅然向后将整本《毒经》尽数扔进水里,噗通一声,听着妙极了。

      唐萧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哈哈大笑,指着他大骂:“龟儿子,让你下毒害爷,爷将它毁了看看究竟是你毒还是爷毒!”

      “白玉堂!你找死!”他冲过来拽住我的衣襟,劈头盖脸的就是两巴掌,我只觉面上一阵火辣,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喷出一口血便要昏死过去。

      结果左胸一阵撕裂似的痛将我的意识唤了回来,低头看去,唐萧手中一根银色铁棍狠狠捅了进来,他每用力一分,铁棍就没进一截,我急促的干咳几下溢出一捧又一捧的血水,将衣襟染红半片。

      他像是被气急了,恶狠狠的怪笑道:“白玉堂,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唐萧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硬生生将其掰开塞进两粒药丸让我吞下,反手就是一掌,我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身子又落到另一个人手上,回头看去竟是唐劲。

      唐萧看着我瞳孔缩了又缩,冷声道:“白玉堂,我刚给你服了解药,倒要让你活生生的看看本门主的手段是不是比你嘴狠!”

      他冷哼一声,睇给唐劲眼神,我被唐劲在脑后一击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被疼痛唤醒,胸前火辣辣的灼痛着,身子本能的反抗手脚一阵挣扎却是听到哗啦啦的响声,我左右看了看,发觉自己被当空吊了起来,四肢锁着铁链,囚在密室。眼前唐劲拎着鞭子,一双三角眼狠毒得注视着我,我盯着他的目光反瞪回去,又迎来一鞭子。

      咬牙闷哼一声,唐劲用鞭角度力道都很刁钻,看起来轻松甩出可打到身上是实打实的痛,那痛就像他直接拿着一把火贴在肌肤上灼烧。

      汗珠顺着额际,滑至鼻尖滴在地上,不下几鞭子,地上已经汪起一滩水。

      我紧紧咬住嘴唇,咬出血来也不愿吭声,唐劲刚想举鞭再抽却被唐萧止住,唐萧冲着我阴沉沉的笑道:“白玉堂,你告诉我其他东西在哪,我让你死个痛快。”

      我瞅了瞅他,嘿嘿笑道:“其它东西,你说唐门四宝?爷都扔进客溪池了!”

      他点点头,唇边勾起冷酷的笑意,斜眼看我道:“客溪池里什么都没有,你说吧,盟书,其他三宝被你藏在何处?你若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龟儿子,你不是挺能耐的?有能耐自己找去啊,哈哈——”我顿了顿,笑道,“唐门太大了找不着是吧?爷说了你让爷死,爷不说你让爷活,你白爷爷又不傻,爷还没活够,自然不告诉你!”

      爷还真的没活够,盟书三宝你死也找不到,爷要拿去和展昭邀功,爷要让他陪爷去赏莲花!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无情的笑了笑,“你自找的,让你尝尝漫天花雨也好。”

      “漫天花雨,这名字不错,配得上白爷爷。”

      “是啊,配你这种硬骨头最好,唐劲,动手吧。”

      唐萧坐在一旁,端着茶盏一派悠闲,只是眼中弥散着杀气,唐劲双掌合十,噙着狠绝的笑意,双臂一震,猛地开阖双掌,纷繁的银针确如漫天花雨迎面扑来,好看,也好狠——

      啊啊啊啊————————————

      铁链猛地响动,碰撞声不绝于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悲鸣从口中溢了出去,惨烈得令我自己都心上一颤。

      六十四针齐齐插进六十四个穴位,万蚁蚀心,分筋错骨,那种痛现在想想,真的不算什么。

      噤了声,室内再次沉寂,只听见从我身上滴下的水声,嘀嗒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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