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录》听花立雪

5、微笑与肉菌

　　包围于四面庭院间的几间木制房屋便是师傅们的住所。通往这里的路只有一条，细雨在周围的虚竹上淅沥沥的淋着，穿着各色劲装的师傅们神色匆匆的往各自的屋中赶去。其中的几个人发现了在路上慢慢走动的碧青秋，只是稍微好奇的扫了几眼并未说什么。
　　“怎么样了，胳膊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师兄。”
　　前面传来焦躁的询问声，而那个被询问的声音则带着少年在特定时期的沙哑音色。碧青秋觉得那个少年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也只是耳熟而已，她转过拐角对周围也不看，而是直接看着其中一个木屋的匾额。
　　申阁，那块牌匾上这样写着。
　　她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所以略微好奇的多瞅了几眼那匾额上用枯树根排成的字。挺了挺腰她犹豫的伸出手指在门板上轻叩了几声。
　　“请进！”
　　从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相当清脆的男声，或许用清脆来形容男人的声音有点不恰当，但孟师傅的声音真的是和他的年龄出入很大。

　　“哦，你就是碧青秋吧？”男人丛书案上抬起头扫了眼站在面前一脸恭敬的女弟子。
　　“是的……”碧青秋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师傅找她来做什么，往日里他是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的。
　　“听说你的母亲去世了？”男人的脸上适时露出一个惋惜的神情。
　　她看到那个神情，心里反而有点不自在。
　　“是的……”
　　“是这样的”男人抬了抬头上的布帽，很自然地的转入正题，“你学剑也有三年了，也到了下山历练历练的时候了，过几天你就跟你的几个师兄弟一起去终于中原一趟。按资历和武功这件事本来还轮不到你，但有人推荐了你……你明天就准备准备。”
　　“知道了师傅”她依旧很恭敬的站在那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路费的问题。
　　“还有什么事情吗？”见她还没有走的打算，孟师傅便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了”碧青秋的脸上缺少感情色彩。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使孟师傅觉得和这个女弟子没有什么好沟通的，而且就算他很关心的多唠叨几句也没办法拉近师徒俩的距离。

　　从申阁里退出来，前面拐角处的两个人还站在那里说着什么。
　　碧青秋还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从两个中间穿过，但那个带着沙哑嗓音的少年却突然转过脸对着她说道：“师妹？”
　　她抬起头来木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恭恭敬敬的转过身对着少年身边的人喊了声大师兄，然后又淡淡的喊了少年一声二师兄。那个被唤作大师兄的男人转过头朝碧青秋微微笑着，然后又颇有风度的点了点头。余逊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两人，他还以为那个一脸霉相的女人根本不认识大师兄。
　　“刚才是被孟师傅叫过去的吧？”天齐微笑的问道，显然这句话问的相当没水准但是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没话找话的客套一下。
　　“嗯”对面脸色苍白的少女点点头。
　　“听说过几天你要去中原？”
　　“嗯”她脸上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揣摩着少女的心理，天齐依旧用很和善的态度接着说道：“真难得，我们也是要去中原的，路上有六师妹陪伴就不会无聊了。”
　　“嗯……”碧青秋继续淡然的点着头，并没有天齐预料的那般说一些‘以后多多照顾’的客套话。
　　天齐觉得这样客套下去也没有意思便利落的斩断话题：“那六师妹回去后要好好收手收拾了，记得多带一些衣服，听说中原那边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多谢大师兄。”她觉自己有时太过于敏感，察觉出了大师兄的话外之音，“那就不打扰大师兄和二师兄了。”

　　“喂干嘛跟那个女人客套这么多？”
　　“毕竟以后要相处一段时间的……”
　　碧青秋神色默然的走出庭院，但是那些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依旧不容分说的钻进她的耳朵中。

　　风从仿佛虚暗无一物的黑暗中吹过来。
　　天色依旧保持着昨天的阴暗，但是雨却断断续续的。从这个时候开始天空中冷凝的空气开始下沉，然后离地面不到一尺的地方盘旋着。这样看过去倒是不像雾气，倒像是传说这的仙云。
　　她把一些破旧的锅碗一股脑的扔进后山中的一个木棚，昨天的那个木棚此时早已变成一堆烧焦的木灰。把锅搭好之后她便钻出木棚到松树林寻找野菜。松木林上坡上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经常形成一些小小的旋风，这些风经常把她的襦裙从下面吹起然后露出她那已经破了一处洞的裤腿。
　　如同意识到自己不是人类一般，她对于这世间的事物都一种近似于神奇的直觉，比如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野菜，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但是这种直觉却是飘渺不定的，有的时候对着野菜看半天也弄不清到底能不能吃。
　　碧青秋认定自己是大自然的子民。因为只有它才不求回报的让她填饱肚子。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多少次来松树林寻找吃的了，但每次她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用这些营养微薄的野菜，野果果腹。其实肉她也是吃到过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动物们很少接近她所在的区域。当然如果真的有那只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她是不会心软的，或许她根本不明白那些毛绒绒的小动物有多么可爱，剥掉它们的皮有多么残忍。

　　火塘里的木炭都是烧过的，只有轻微的烟雾飘出。
　　碧青秋用勺子搅着锅里的清水菜汤，以及几个可以代替鲜肉的肉菌。肉菌是一种口味和猪肉接近的菌类，它的个头很大长的也快，但这种菌只有在下过雨的清晨才有的，过了这段时间那肉菌便会腐烂。
　　“滴答……”
　　有几滴水滴到锅中。
　　碧青秋抬起脸望着被烟火熏黑的木架，上面有一条白蛇似的生物扭成麻花状缠绕在上面。也许是错觉她老是觉得这个东西的豆大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乖龙把形状不是很分明的脑袋垂在木架上看着下面的女人生火做饭。它是寻着烟雾的温暖气息找到这里的，可是刚在木架上安下身子便有一滴水从它的身上滑落滴到那女人的锅里。它猝然的滑下冷汗，有些紧张的看着抬起脸来盯着自己的女人。女人的直觉很准并没有看自己长在脑袋上方的义眼，而是直直的瞅着下面颜色有些暗淡的豆眼。
　　“你往旁边去一点，不要把雨水滴到锅中。”女人冷漠的低下眼说道。
　　乖龙心里异样的把麻花状的身体往旁边挪着，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再把锅里滴上雨水。

　　不断向上蒸腾的热气把乖龙弄的舒服极了。它虽然是行雨龙但也最讨厌阴暗潮湿的雨天，那阳光明媚的日子才是它向往的，但是和众多乖龙一样，离开水的湿润它是活不久的……啊这是多么恼人的一件事情啊。
　　下面女人的吃相还是那么的粗鲁，它几乎可以从里面寻到几丝野兽的气息。
　　这个女人跟那些人类真的不同呢，乖龙把头垫着尾巴上看着碧青秋直接对着勺子吸吮着饭食，总感觉这个女人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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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充了很多电，大家可能能看出听花的文风有些许变化。
不知道是否还和以往那样让大家喜欢？
嗯给点意见吧，总觉得心里没有底。。。
昨天扫了一眼，发现此文竟然7个月没有更新，好在故事结构以前就想好了，前几天还和朋友润色了一下。
话说我的文案写得向来糟糕= =有没有筒子有好的文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