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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巷绿叶长,千面柳刀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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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风凉,纵使暖阳当头,小巷中的风却带着几分初春的冰冷。
柳九九站在小巷中,瞧着对面的好看公子,眼里的惊讶已经平复,只剩一汪平静,手腕上柳条已软软垂了下来,像一条藤蔓。
她当然知道蛊玉,因为她是个有蛊血的南疆人,因此她有那只蛊蝉,而养蛊之人无一不知蛊玉,蛊玉,便是蛊王血玉。
养蛊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即使她拥有南疆养蛊人的血脉,养那只蝉也是差点耗费心血而死,如今那只蝉微弱的鸣叫声响在她心里,她便生出了几分怒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古燕国土中竟有人拥有蛊王血玉!
南宫羽一出现,她就知晓困住她的就是这个好看的紧的男子,虽不知有何怨何仇,但这男子是出去的关口,眼见着距离太远身旁又有个刀法不错的汉子,一时无法接近于他,便放了自己的蛊蝉去,她的蛊蝉最擅隐匿踪迹,在阳光下更是察觉不出踪迹,以她所想,蛊蝉毒性虽然不比她身上的毒粉强,但行迹飘忽蛊毒奇异,咬上一口便有办法让自己出去,可谁知,竟有这等意外之事。
所谓蛊王血玉,便是蛊王临死之前的心头血与蛊虫本身之毒养成的玉,既是蛊王,压制她那只小小的蝉简直就像压制一只蚂蚁。
“你去过南疆?”
“去过。”
话未说完,何铁的刀又挥了过来,他素来以蛮力见长,于是刀来的又快又急,柳九九怔忪间闪避慢了些,那刀便从她身旁擦了过去,砍落了半颗桃树,桃花落了满头。
刀风险险擦过脸颊,劲气割下一楼长发,借着十字路口她突然急退几步,素手一扬手中柳枝便劈向何铁。
柳枝不长,但柳九九此时离何铁却也不远,只见她纵身一跃借住四周堪踏的环境跳跃闪躲,竟是一柳枝抽到了何铁脸上,何铁被抽的生疼,只觉得半张脸都麻了起来,但眼睛还好使,于是冲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便要一刀挥去,眼见着少女一只手臂就要落地,少女却熟视无睹,何铁正惊讶着,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好像一切都倒了过来,再然后便觉口鼻中爬出样东西来,一瞥之下便吐了口血。
鼻中爬出的是十来只米粒大小的毒虫,能飞的正飞往柳九九身旁,不能飞的便从他身上爬了下去,他吐出的那口血却是黑色的。
胸口一阵剧痛,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呼吸不了,只几息功夫,这个刀法不俗的汉子便一命呜呼去了黄泉。
何铁倒地的时候,毒虫们刚刚爬上柳条,一部分钻进了柳条,一部分则停在了叶子上。
“啪啪啪。”有人看戏自然有人拍掌:“怪医一手毒术比起你师父来,似是差了点,但这毒虫倒是养的很不错。”
柳九九仰头看向那一抹耀眼的紫,神色淡然。
“杀了他你不介意吧。”她问那个那颗枯树上的人,阳光下,只觉得他的笑容十分刺眼。
南宫羽看着手心里一块泛着血丝的红玉,又瞥了眼旁边一动不动的蛊蝉:“自然不会,反正你不杀我也会杀。”
“为何?”
“世间之事不问为何,只问我高不高兴。”南宫羽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听说当年毒罗刹一手毒术出神入化,能不借助任何器具与武器便能让人悄然中毒而不知。”
柳九九拎着柳枝看向已中毒昏迷的何铁:“毒之一途我没有天赋。”
“哦?”南宫羽望着盒子里的蛊蝉轻笑。
柳九九往前走了两步:“蛊蝉如何才能还我?”
“这我得想想……”南宫羽目光从蛊蝉上移开,瞧了瞧碧蓝的天空,看了半晌才道:“听说你师父十分厉害,你师姐也是少有的美人,你们一同去我南宫府坐坐如何?”
柳九九挥了挥柳条,看着那个俊俏公子:“我的毒术不精,但毒虫却养的极好。”说完柳枝一抖,毒虫纷纷行往各处,南宫羽也不以为意,身子一动便出现在她身前。
她抬眼望去,却见他狭长的眸子里藏着促狭笑意,微微歪头看她,笑的如盛放的桃花,那样好看的笑落在她眼里,心中突然便生出一股子寒意。
手中柳枝微动,她干脆利落退走,毒虫亦随她退走,不多时便消失在小巷中。
而她原先站立的地方是个拐角处,她走以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三个矮小之人来,手中俱拿着带着弯勾的琵琶锁,及一切奇异的困人之物。
“属下疏忽未及时准备防毒,因此中了招,公子恕罪。”
南宫羽收回顿在半空的手,目光落在自己手下的身上:“自去府里领罪。”
“是。”
微微一阵风过,面前已经无人。
南宫羽望着柳九九离去的方向,目中含笑,原本是想捉她回府邸,所以才特意设了这个局布了这个阵,但她感知敏锐逃过这一劫,他便也不太想玩了,反正他一开始就只是想来见见她。
胸口气血堵塞,南宫羽眼中生出一抹紫意来,妖娆之极,他撩起左臂衣袖,看见白皙肌肤上生出的缭绕紫痕,唇角弯的很是迷人。
“真是一点都不有趣的姑娘。”
临走时竟是给他下了毒吗,没有天赋这种话可真是谦虚啊。
夕阳西下时分,一直在绕路的赵余两人碰上了孙文。
“刘虎呢?”赵余奇怪道。“你不是和他一起吗?”
孙文道:“方才走散了,这阵法诡异的很,走着走着就没人了。”
赵余看了他一眼:“注意一下,这里确是诡异。”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清亮的长剑出鞘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和惨叫,赵余急忙转身,便看见一团剑光向着他咽喉而来。
“孙文,你做什么?”关键时刻旁边有人架了把长剑,于是赵余只是被剑光沾染伤了臂膀,他退开两步后大声喝道,同时目光落向已经死去的两个同伴。
一身白衣面容平凡的孙文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左手往脸上一抹,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英气的脸来:“孙文?我才没有那种蠢名字,我叫孙小。”
粗稳的男声变作了悦耳女声,朝夕相处的伙伴一下子变作了女子,赵余惊讶归惊讶,却是迅速稳定下来:“姑娘是谁?我四弟孙文如何了?”虽然知晓孙文怕是凶多吉少,但赵余还是问了一句,起先一起闯荡江湖的早先去了一人,方才又亲眼见着同伴身体,如今眨眼又去了两人,剩下的三人中还有一个是假扮,不由令他心生沧桑。
“自然是杀了,不然留着吃肉吗?”孙小随意答道。
赵余的眼一瞬间便红了起来,他对着身边唯一的同伴齐肆暗暗使个眼色,然后压下心中思绪,淡然看向孙小:“那姑娘如今亮明身份也是要杀了我等吗?”
孙小颌首,也不废话就扬起手中剑向两人而去。
赵余见着孙小的起手式便知是常年练剑的,当下也警惕起来迎了上去,一旁的齐肆见状也配合起来包围孙小,一时间老槐树落叶纷纷,刀光剑影不断。
“姑娘为何要对我等赶尽杀绝?”赵余想不明白,他们也未曾与小姑娘结仇啊。
眼见着攻势放缓了,孙小也不在意:“你们一年前杀了一家幼小,只因那小孩偷了你们一袋钱,半年前又为了浮水城城主给的宝物灭了一处富商之家,这只是最近的罢了,你虽没有惹到我,却是被人挂了名,我收了钱自是要办事的。”
赵余愣了愣:“你是杀手。”语气肯定,剑光更是快了几分,一旁的齐肆虽然闷不吭声出手却也更为狠辣。
几人打斗着,孙小到底是年轻不敌,她素来不擅长正面对战,只是方才偷袭时机太好忍不住就暴露了身份,早上趁着孙文落单与他打斗时受了伤,方才与那刘虎打斗虽是乘人不备却也受了点小伤,如今硬碰不行便转了方向要逃,赵余齐肆见状,纷纷跟上。
而不知如何出去的柳九九正坐在一间老房子前看蚂蚁搬家,索性也是出不去,走了两圈便停了下来,巷子里的房子大多都破落的很,推门而入也只能瞧见满园的草以及落满灰尘的屋子,如此还不如坐在小巷中,起码看起来不是一眼的荒凉。
孙小在小巷里穿行许久,被赵余二人时不时追上,一番缠斗身上便负了伤,拖着伤躯游走自然是件极为辛苦的事,但身后步伐却也不慢,她拐了很多弯也没将其甩掉,心中便焦急起来。
“真是见鬼。”听着后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孙小咬牙丢掉了手中长剑,从怀中摸出几枚柳叶刀藏于袖中,拖着受伤的左腿与右臂奋力前行,她没练过左手剑,如今持剑自是极为费力,好在左手气力不错,暗器倒是掷的出去。
拐过一个巷口,方一抬头,便瞧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竟坐着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听着动静抬眼望来,正好对上了眼。
柳九九在孙小未曾过来时便听见了脚步声,猜测着来人也却没猜着是个男扮女装还负伤的女子,且伤口还颇深,但她并不是初入江湖的人,知晓有些江湖恩怨沾染不得,倒也没有搭理,而那女子见她垂下头看着脚边青苔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当即转了方向往另一边而去,只是刚迈了两步从那巷口便转出来一人,方要回首又瞧见背后来了一人,时机与方位恰好,正正将她卡在狭窄的小巷里。
孙小嗤笑一声,她原本就想着怎的突然没了声音,原来是远远瞧见了她的位置分头行动啊,呵,在这迷宫般的地方,也得亏有着好耐心,她算是知道为何他们不一并上来干脆结果她的缘由了,江湖中人,果真是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名言啊。
“堂堂男子汉怎的如此胆小,对付我一个人弱女子都这般小心,若是传扬出去忒的惹人笑话。”孙小面上嘲笑着一副不在意生死的摸样,完好的左手却是暗暗抓紧柳刀,寻着时机便准备搏上一搏。
赵余正想说弱女子若都是你这般杀人不眨眼这江湖倒是清静几许,但却在张口之时瞟到了前方的鹅黄,一时间愣了几许,反应过来便急促道:“齐肆,那边。”
握着鸳鸯刀的齐肆虽没言语却比他先看到,以至于一早便是侧着身子,防着两边暴起发难,闻言只是点了头,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些。
孙小正对着赵余,清晰的看见他眼里的怨恨和惊慌,正要嗤笑两句,却听的他一声大喊剑光便直直的扫向自己。
“怪医受死!”话虽是这样说,但剑光却直指孙小脖颈,凌厉凶狠。
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