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花子声

8、8

　　感冒的时候我最烦痛嗓子，总像有把火追着在嗓子后头烧，干瘪瘪的疼，可嗓子里又还湿漉漉一片，疼的厉害的时候我总会想，我正在像剁猪肝一样剁着我的扁桃体。
　　我走去厨房，倒了一杯开水。等不及它降温，咕噜两大口灌进去。滚烫的热度使得嗓子油然而生一阵快感。我一直喜欢这么做，快感能使我暂时忘记嗓子的疼痛，而我也乐此不疲。
　　重新倒满水，我回到房间。一阵寒气顺着脊梁往上窜，我几乎是瞬间便打起了寒颤。
　　立即爬上床，左手拉起被子往身上裹，右手顺势将水杯放上床头柜。直至被子将我裹得完全，我变成一只蓝白色的蠕虫。
　　忽然，窗外的阳光射进来，照进我的眼睛。我忙不迭裹着被子跳下床，拉上窗户前的厚窗帘。重重出了口气，重新摊回床上。
　　我双手紧抓被子卷的边角，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可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无孔不入的寒冷钻进我的皮肤，渐渐深入骨髓，最终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这时开始出汗，湿热的汗水接连不断冒出来，黏黏糊糊地附在我的身体上。
　　我现在才明天什么叫冰火两重天，我被暴晒在万年前的辽阔沙漠上，而身体的一部分又飞进大海的深处，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滋养，有的只是无止境的黑暗。
　　我所清晰地知晓我的前方的道路。然而我毫不犹豫到达我的起点，哪里滋养我，哪里就是我的归宿。哪怕它所滋养的是此时恣意生长的罪恶，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必须努力地向前跑，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它只能融化我，只有它能拥抱我。我要跑地更快一点，谁会知道我正在哭泣呢，他们都只是一群垃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以前总是这样可怜地认为，只要我能找到我自己，我就能找到属于我的生活，我还会把其他的我送到他们最想去的地方。繁华的都市，静谧的村野，望不尽的天或者黑暗的尽头。我要送他们每个人回家，他们总会找到他们幸福的生活，而我也会站在这样一个看不断的远方注视他们的幸福。
　　我应该感谢我现在的生活吗。当然，他把我变成一个懦夫，他给我遥不可及的希望再把我摔下来。他妄想控制我，我也傻兮兮地让他控制。可他不知道，我应该大声告诉他。我要让他把所有的苦难加诸于我，除我之外所有的人都会幸福，我要在暗地里做一个可笑而伟大的人，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知道他们所得到的无穷无尽的幸福都来自一个卑微又愚蠢的人。我要让所有人后悔，他们的苦痛悲鸣全部被该死的幸福代替，也只有我知道他们的卑微幸福才是永无止境的痛苦的起始。
　　为什么，我有时候想不通。
　　为什么一个人会这样寂寞。
　　有什么能让你摆脱寂寞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我好想那个黑乎乎的小房间，我好想回去。
　　…
　　过了好久好久，我觉得我的苦难终结了，我也终于回家了，那就去海边看看吧…
　　天黑了，我醒了，却好像还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被子湿透了，眼睛也胀的厉害。我喝了口水，坐起来。大厅却突然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