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昔年》楠乡

22、第二十二章

　　细腻的唇瓣被撬开，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以泽就是这样不自觉地吻上了她的唇，自从她住进甘泉宫后，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她身上似是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他。以前不见面还好，后来每日都能碰到，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感觉他们曾经似是很亲密。他在梦中梦见他们是一对恋人，而那个梦中的人似是她，又似不是她。
　　书房中散发着还未合上的书籍的墨香，以泽的唇上残留些绛珠身上淡淡的女儿香。
　　以泽低头望着眼前的绛珠，绛珠第一次勇敢地抬头直直地望着以泽。
　　对视良久，绛珠轻启朱唇：“以泽上神……喜欢我吗？”她终是骨气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水中月是天上月。”他缓缓地念道。
　　千年前，当他第一次看见绛珠草，他驻足。
　　千年后，当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总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但他习惯了克制。他总是假装高冷，漠然的走过。
　　当她为他受伤，他心急如焚，他第一次害怕失去。他知道原来以前自己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感。
　　“那里来的月亮？”绛珠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这定然是一句诗，只是她并不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以泽为什么突然要念这句诗。
　　这句诗的意思是喜欢她呢，还是不喜欢她呢？
　　她记得当他第一次从自己的身旁路过，她的心便随着他去了，仿佛千年的等待只是为了他那一刹那的驻足。她觉得自己很卑微，从不敢言语这份情感。那日在青丘，她没有丝毫顾虑就为他挡了那一掌，她没有考虑过后果，她只是怕他受到伤害。他们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她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又是怎样的。
　　气氛僵了几秒钟，以泽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榆木脑袋，他还是不打算期待太多：“你还学不学笛子了？”他岔开了话题。
　　“学，学。”
　　此时的气氛同刚才不一样了，很是尴尬，而且绛珠满脑子都在猜以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会不会喜欢自己。自己喜欢他，打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他不可能不知道。心里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自然是没什么心思放在笛子上了。
　　以泽宽大的手掌握着绛珠细腻的手。他耐心地一个音一个音地教她。
　　以泽掌心的温存让她稍微缓过了点神。
　　“我是不是很笨？”绛珠嘟囔道。她真希望自己一学就会，可惜自己天生悟性不高。
　　“没有。”以泽低头望着她，“你可以学得慢一些。”
　　什么叫你可以学得慢一些呢？绛珠不假思索，应该是慢工出细活吧。
　　“这前面的一小半已经全教给你了，你试着连起来吹一吹。”
　　“好啊……”绛珠知道自己是吹不好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修长的手指在笛孔处不停地按动，发出一顿一顿的声音，曲不成调，只能听出几个音符，初学者吹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大过错。
　　慢慢地曲子开始有了调子，且越来越连贯。绛珠的手指很自然地在笛孔处转换，其声呜呜然，有如流水在耳边作响，又有如风吹树叶般宁静，甚是悦耳。
　　以泽闭着眼，听得入神，直到曲子戛然而止才睁开眼。
　　“真是太奇怪了，刚才我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在笛子上来回按动。”绛珠惊奇道，她竟然奏出了一首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的曲子，好像这曲子早已烂熟于心。
　　以泽表情有些异样，说不清是惊讶，是欣喜还是悲伤：“你可知道你刚才奏的正是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绛珠更是惊讶了，以泽只教了她小半段，而且这小半段自己都没有学好，自己是如何奏出后面部分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以泽更是难以置信，这曲谱是他从藏书阁翻出来的，自己都不曾怎么看过，绛珠是如何知道这首曲子的？而且为什么自己对这首曲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回去的路上，绛珠一直在想这件事，为什么会这样呢？西王母以前总是喜欢说轮回，不论是人还是神，都有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是不是前世的自己会这首曲子呢？一切似乎都不得而知。
　　绛珠满心的疑虑难以排解，她抬头对着天空呼了一口气，想要忘记这些事情，因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要去瑶池一趟，去见五色彩莲。她回昆仑山才得知彩莲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然化作了人型。西王母恰好需要一批新的侍女，于是彩莲便成了王母的贴身仙子。绛珠答应了她今日要去看她的。她本想带着精卫一起回瑶池，可是四下里都瞧不见她的身影，也不知是到那里疯去了，绛珠只好独自前往。
　　看到彩莲的第一眼，绛珠没有认出来她，因为那着实是个美丽的姑娘，。但又是那种无害的美丽，不似绥绥那般张扬。
　　“绛珠妹妹，是我呀！”她看上去很温柔，很随和。
　　绛珠定睛一看，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知她便是彩莲：“你长得原来这般好看，我都没有认出你来。”
　　彩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在瑶池过得可还好？”第一句话自然是要关心对方。
　　彩莲点点头：“一切都好，瑶池的众姐妹还有王母对我都很好。”
　　绛珠想想也是，彩莲生的这么好看，性子又好，自然大家都是喜欢她的，又怎么会欺负她呢。她脑中又浮现出自己初来瑶池时的情景，可没有彩莲这么好运哩。
　　“你在以泽上神的甘泉宫过得可还好？和以泽上神可有什么进展？”绛珠的小秘密，彩莲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很直接的问了出来，不加掩饰。
　　“自从住进了甘泉宫，和以泽的关系确实是亲近了许多，这也让我生了几分妄想，只是我实在是难以琢磨他的心思。”绛珠叹了口气。
　　“瞧瞧，都不尊称一声以泽上神了。这以泽以泽叫得多亲热。”
　　“姐姐你又拿我打趣儿了。”
　　“我哪里敢啊！”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曾听过一句诗叫做‘水中月是天上月’？”
　　“不曾听过，这句诗可有什么问题？”彩莲想这大概是人间的诗吧，她在瑶池里呆了五千年，又如何懂人间的诗呢？
　　“没什么，只是偶然想起了，问问姐姐。”绛珠想许是自己问错了人，彩莲定然是不会懂的，下次应换个人问问。
　　彩莲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因这绛珠回了瑶池，王母特地留了她，让她为自己梳发髻。
　　“这瑶池换了一批新人以后，便再没有如绛珠这般心灵手巧的了。”西王母很喜欢绛珠梳的发髻，这大概是她唯一的优点吧。在西王母眼中，绛珠一直是一个安守本分，无功无过的孩子。
　　绛珠站在西王母的身后为她盘发，许久没有盘过这么复杂的发髻，手法有些生疏。
　　“王母这意思是说彩莲手笨吗？”彩莲的声音有些俏皮，她时常在西王母面前撒娇。
　　“这是哪里的话，彩莲盘的发髻没有绛珠好，但却也为我分了许多的忧。还有你那张乖巧的嘴，着实让人喜欢。”
　　彩莲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最会察言观色，所以很能讨王母的欢喜。
　　“那我索性连这梳发髻的本事也学了去，您老人家岂不是更喜欢我了。绛珠妹妹，你快教教我。”
　　“你啊……”王母乐了，不是说她什么好。
　　彩莲站在绛珠的身旁，绛珠耐心地向她讲解，不一会儿一个完美的发髻便成了型。
　　“真好看！”王母抚着发髻，看着镜中的自己。
　　“下次我也给您试试吧！”彩莲道。
　　“好啊！”王母站起了身。
　　外头一个穿着粉衣的仙子走了进来，道：“太子长琴求见。”
　　王母似是早已知晓他会过来：“他来了啊，让他在前殿等我，我这就过去！”
　　“是。”
　　“王母娘娘，太子长琴是什么人？”彩莲初入仙界，识得的人并不多。
　　“他呀，是祝融的儿子。许是他父亲又托他带什么新鲜玩意儿来了。”
　　长琴已在前殿等候多时，他一见王母便俯身做了个揖。
　　“长琴不必多礼。”
　　长琴将一个匣子递到王母面前道：“这是父亲托我带给您的。”
　　王母猜的果然没错。
　　上万年了，祝融还是喜欢给她送东西。她打开一看，是一颗夜明珠，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比一般的要稍大些。
　　长琴抬头，一眼便望见王母身旁的绛珠，对她微微一笑。因是在王母跟前，绛珠不敢有所表示，只能假装没看见。
　　绛珠身旁的彩莲一眼便对上了长琴的目光，她以为长琴在对她笑，心中不由一喜，芳心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