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一片云》知风草Bliss

3、西渡归来重相识2

　　第二日清晨，陈祖鼎和何立言拿着刚刚买到的火车票在上海火车站坐上开往杭州的火车。一个靠窗的位置，他习惯了静静地自顾欣赏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哲夫。”何立言递过一袋花生，但他似乎并没有兴致，没有扭头。火车鸣笛了，车门正在缓缓关上。这时一个西装革履，斜带着西式礼帽双手又拎满行李的年轻人嘴里疾呼“等等”，刹那一个箭步跨上即将启动的火车。他走进车厢，挤过一节节车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面对着陈祖鼎。他已是满头大汗，用手中的手绢擦拭着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他解开身上的西装，靠在窗边，借着凉风，驱散着包围自己的热浪，摸约十来分钟后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情坦然地欣赏着火车经过的绿野的风景。
　　或许单看着这些似乎单纯的景色也有些倦意吧，他从行李包里拿出一本书，打开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新书的墨香，这倒是引起了一旁的陈祖鼎的注意力。
　　“Les Fleurs du Mal。”陈祖鼎看到了封面，是一本法文版的书籍。
　　“你也看？”他放下手中的馒头，抬头望着陈祖鼎，对于这位男子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Usant à l'envi leurs chaleurs dernières，Nos deux coeurs seront deux vastes flambeaux，Qui réfléchiront leurs doubles lumières，Dans nos deux esprits, ces miroirs jumeaux。 ”
　　“耗尽最后的热量我们的心化作两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在我们二位一体的灵魂那对孪生的明镜上互相映照反射出双倍的光华。”他用中文翻译道。“你好，我是査其廉。”他伸出手想要和陈祖鼎握手，但是迟疑了，他似乎在意自己赶车留下汗渍的双手，便想要收回，却已来不及，陈祖鼎握住了。“陈祖鼎，你可以喊我哲夫。”陈祖鼎又介绍身边的何立言给査其廉认识。
　　“你也是法国留学回来？”査其廉看着面前两人的打扮，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也必定是曾经留过学的，更何况他那么熟悉在中国并不流行的法文诗歌。
　　“不，我们是留学美国的，不过哲夫在法国游学了半年，我是去游荡了半年。”何立言纠正道，也顺便自嘲了下，他更是想要活跃下气氛。
　　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似乎特有话题，陈祖鼎也没了先前的矜持，原来他也可以这般热情而善谈。不知觉，火车在一个站台停下了，査其廉下意识地往外头望了望，说道：“我到了，再见。”他又匆匆忙忙写下了自己的地址递给陈祖鼎，“有机会我们可以碰面的。”说着他拎着方才的行李匆忙下车了。
　　前面的座位上又上来一位生意人，陈祖鼎又显露出原先的那种冷漠与高傲，更将头扭向窗外。倒是何立言与新上来的乘客又攀谈起来，两人一冷一热地到了杭州。
　　下了车，已是是夕阳笼罩了整个杭城的光景，不过这也给这个本就是带着静谧的城市一丝安宁，但这种情形还是被火车的启鸣声打破了，徐徐升起的烟雾带着车上远游或归家的游客无限的期待。铁轨的碰撞声渐行渐远，杭州总会走进夜的宁静的，但是陈祖鼎望着这一切都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