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眼》chilly

3、第 3 章

　　我也许应该找一个心理医生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上了回家的路。
　　没走几步就听见学校门房破旧的钟发疯似的吼了起来，沉重的声音笔直地朝我砸过来。完了，已经是九点半了，看来现在想要躲开姐姐的责骂也是不可能的了。
　　狂奔，在这无尽的黑夜里狂奔，穿过呼啸的风，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老远地，我看见姐姐站在家门口。她穿着白色的外套，在昏黄的灯光了里显得那么突兀，在一瞬间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一直屹立在那里的一盏路灯，一片没有生命力的光明。
　　她看见我，便朝我微笑。看来她先前的愤怒已经完全消失了，面孔又恢复到那种温柔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夜色中的温柔让我感到心惊胆战，我几乎渴望看到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歪斜的脸。然后我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心惊胆战，而只是看到自己的消极的预测被否定之后感到一种无法名状的失望。
　　姐姐的微笑，甜蜜地让人怀疑。
　　“姐姐，我。。。。。。”我从口袋里掏出“西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进屋吧。”姐姐接过“西西”，转身打开了房门。
　　“啊，家里好暖和哦。”我一进门就被一中温热所包裹，忍不住叫出声来。
　　“在街上，玩得很高兴，是吧。。。。。。”姐姐突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什么？”我被姐姐的话吓坏了，急忙支起已经瘫倒在椅子上身体。
　　“哈哈，不是在路上又叫又跳了么？还发发呆什么的吧。。。。。。”姐姐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背对着我，用死气沉沉的声音说道。
　　“啊？原来是。。。。。。你一直跟着我么？姐姐！！！！！！太过分了吧！”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挥舞着的拳头几乎落到姐姐的背脊上。
　　姐姐突然回过头来，一把揽住了我：“我家的落落啊。。。。。。真是可爱，姐姐就是喜欢你这种生气的脸~”
　　“开，开什么玩笑？！”我使劲退开了姐姐：“恶心死了。”
　　当我说完“恶心”这个词的时候，突然真的感到一阵恶心，就好象漫画里的英雄从薄薄的纸片上跳到我眼前一样，惊奇，但是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这种恶心是我所熟悉的，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医院里输血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恶心的感觉。
　　是血，我的恶心是由血的气味所引起的，可是，家里哪来这种刺鼻的气味呢？我的听觉出现问题以后，难道接着连味觉也紊乱了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落落？真的生气了？姐姐给你做夜宵吃吧。”姐姐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
　　“姐姐啊，你今天似乎特别温柔呢。。。。。。”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反胃，勉强地朝她笑了笑：“你弄个水果羹吧。”
　　姐姐没有说话，从果篮里拿出了一只苹果，开始削起来。我看到血红的果皮垂到地上，然后又象一个旋涡一样扭曲着。血。。。。。。血的味道越来越强烈，我简直怀疑那种味道是从鲜红的苹果里散发出来的。
　　滴答。。。。。。滴。。。。。。滴。。。。。。滴答。。。。。。
　　我的听觉和我的味觉似乎同时混乱起来，我听到了，听到了一种粘稠的液体缓缓下落的声音。
　　是血吧？我抬起底垂的眼睛。
　　“怎么了？”姐姐手里握着刀子，朝我微笑。
　　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微笑。
　　这熟悉的微笑啊，不就象。。。。。。
　　好看的，姐姐的微笑么？
　　“落落啊，要放香蕉么？”姐姐笑了，嘴形成一个好看的角度，她的微笑和那把锋利的刀重合在一起，如出一辙。
　　血。。。。。。
　　是血从姐姐的脸上，胸口，不断地渗出来，然后一点一点滴落在地板上。仿佛姐姐变成了一块吸满血水的巨大海绵，每一个细胞的破裂都带来粘稠的血液。
　　“血。。。。。。血眼！！！！”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
　　姐姐似乎是被我吓了一大跳：“这孩子，怎么真么奇怪啊？”然后她俯下身子：“你在说什么呀？”
　　我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直到我摸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要放香蕉么？”姐姐依旧温柔地问道。
　　“别过来！”我踉踉跄跄地朝后推了两步，居然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落落，你在干吗呀？”姐姐似乎生气了，她的浑身都是血，不，我应该说她身上的血把我的视野都染得血红。
　　现在什么都是血红。。。。。。姐姐，墙上的精美壁画，我的白色外套。。。。。。
　　“你在干。。。。。。”姐姐的话没有说完，就突然倒了下去。
　　我手里的美工刀入了她的体内，而且反复地拉动，直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知觉。
　　她张口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口，血就涌出来。姐姐就象从鱼缸里意外跳出来的一条金鱼，小小的，好看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跨过姐姐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报警。
　　“如果我说我杀了‘血眼’，他们会不会相信啊？”我一边这样问自己一边拨通了110，同时不经意地朝门口的穿衣镜望了一眼。
　　是血。。。。。。
　　我看到有血不断地涌出来，滴落到我的外套上。
　　那些血，从我的眼睛里不断地滴下来。
　　我的眼睛。。。。。。现在成了两个血红的伤口。
　　染上血眼的人，会不顾一切地挥刀砍向自己见到的人，是吧？
　　哈，有一点讽刺呢。。。。。。
　　“喂，这里是A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