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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别 ...

  •   从宫外回来以后,每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日子呢,谈不上趣味盎然,和惊心动魄也扯不上关系,反正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唯一值得提一提的就是,我的字是越来越漂亮了。
      凡是不上学的日子,基本上我是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所以也记不清时间。
      只知道,从宫外回来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厄运悄悄降临了……
      这天,我照旧呆在宁寿宫的偏殿里一笔一划悠闲地摆弄着毛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写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正写着,心却莫名地烦躁起来,怎么回事?
      “格格!”慧如闯了进来。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慌忙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真的出事了?!
      “怎么了?”我发现,我说出来的话居然带着颤音。
      “费扬古将军……他……”
      “我阿玛怎么了?”我一听,赶紧走到她面前,焦急地问。
      “被……皇上……被皇上派去……征讨噶尔丹了!马上就走!在安定门!”慧如终于喘匀了气,也把话给说全了。
      我一听完,直接拔腿向安定门冲去。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阿玛,等我!

      一路上,我不管身边人的大呼小叫,也顾不上胸肋上的阵阵刺痛,以我引以为傲的50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冲到了安定门,慧如曾经带我来看过。
      可是,当我大叫着“阿玛”赶到的时候,我只看到,军队的最后一人走出城门。
      “阿玛!”
      我左右观望,终于看到了上城楼的楼梯。撩起旗装的下摆就跑,不管脱掉花盆底旗鞋的脚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与地面发生怎样的碰撞,也不管胸口那就快让我窒息的疼痛。推开试图阻止我的八旗侍卫,在城墙的垛口停下了脚步。
      终于看到阿玛了,穿着白色的战袍,骑着棕色的高头大马走在军队的最前面。我看得并不真切,因为我的眼睛里早是一片水雾,但我知道,那就是我的阿玛,突然有一种生离死别的痛楚,我声嘶力竭地哭喊:“阿玛!阿玛!”
      真的希望,风可以将我深切的呼喊传到阿玛耳中,让他回头看我一眼;又不希望这样,我不希望阿玛出征的时候还为我担心。
      阿玛终究是没有听到,我颓然地倚在城墙上。看着我在这世上的至亲越走越远,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鼻子是酸的,心和脚是痛的,仿佛不再属于我似的,嘴里却轻轻哼出这样的曲调: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省残,夕阳山外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省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在唱什么?”一个冷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是四阿哥。我没有回答,不想说话。继续注视着阿玛消失的地方,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一切知觉仿佛都弃我而去了……
      “大胆!快回答四阿哥!”他身边的太监站在他身后,颐指气使地冲我叫嚷。
      “轰”的一声,一股火烧了起来,我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用的是我这个当了九年的班长用来对付小学的捣乱分子的杀手锏。果然,他焉了下去。
      这就完了吗?想得美!
      “大胆奴才!”我这话一出口,他就咚地跪了下来,“我虽然是个不得宠的格格,但好歹也是主子。你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太没大没小了吧?”说着瞥了四阿哥一眼。果然,小太监一见我这个动作,浑身打了个激灵。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格格恕罪!”他不住地磕头。
      我右嘴角一勾(这是我初中时不知怎么就学会的,该叫冷笑吧),“罚与不罚,饶与不饶,不是我说了算。管教奴才,是你自个儿主子的事。”说完,我就向四阿哥福了福,转身走人。
      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四哥!”
      记忆中好像也有个人叫过一声“四哥”,我迈步准备离开……等一下……四哥?!我呆住了。
      “四哥,小三子怎么跪在这儿啊?那个人又是谁啊?”这个声音……难道……
      我猛地回过头,真的,真的是他,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少年!
      “那个是费扬古将军的女儿,云鸢格格。”他也看到我了,也呆住了。
      “怎么?”四阿哥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的反应。
      “四哥,那就是我跟你提的女孩啊!说鸡和蛋的那个!”他兴奋地指着我,告诉四阿哥。
      四阿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心有点慌了,在宫里又不会待太久,本来就没打算和这些个人有关系,没想到……这下惨了!进宫才多久,已经招惹了三个主儿了:随性格格,以她那句“走吧。”,我觉得她是不会我一般计较的;十三阿哥,看来他对我兴趣很大;四阿哥,又一个麻烦的主儿!
      哎!太不理智了!亏我还是水瓶座,太丢瓶子们的脸了!
      不行,这不可以,镇定……冷静……
      我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目不斜视地盯着脚前的那块地,满心希望他们不要看到我的脚。 “臣女董鄂氏云鸢给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两位阿哥吉祥。”
      “起来吧。”是四阿哥的声音。
      “谢四阿哥。”我局促不安拉了拉旗装的下摆,旗装就是怪,看上去挺美的,但是该遮的地方(比如说,此刻的脚)不遮,不该遮的地方到层层叠叠好几层(上身就是,夏天闷死了)。
      还好,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我的脚,“你怎么知道我是十三啊?我还没告诉过你呢!”十三兴致盎然。
      喂!这是世人皆知的好不好?!当我是白痴啊?“听宫里人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很亲。上次见众阿哥时,也没见到您,所以,云鸢猜您就是太后说的那个‘很特别的’十三阿哥。”
      “可你别这么说话呀!像上次一样多好!‘如果你今天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你又何必去认识那个母鸡呢?’多有趣啊!”他笑得很好看。
      要是我老是犯花痴,现在估计早就两眼桃心了,还好,这点我还是理智的。“我很抱歉,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知的这句话,但云鸢可以保证,这决不是从我这儿来的。而且,云鸢也从没见过您,今天是第一次。”这个时候真庆幸我不是匹诺曹,说了谎鼻子也不会变长。
      十三阿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走到我面前问,“怎么可能!就是你,你还说‘凡事不必太较真’呢!云鸢,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既然这样,还不如挑明了呢。我踮起脚尖(他居然比我高了将近一个头!),他也凑过来。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抱歉,我说谎了,我是,那句话也是我说的,我还唱了首叫《被风吹过的夏天》的歌。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云鸢希望你保密,就算你已经告诉其他人,也请你叫他们保密。我不想太引人注意。”
      他的眼里一片了然,他挠了挠头,“看来真是认错了,很抱歉,云鸢格格。”他走回四阿哥身边,对他使了个眼色。
      看来,这一场风暴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天晓得,要人家知道我说了那番话会引起怎样的风波,保险起见,还是这么做比较明智。不过,也有不足的地方,我好像有小辫子被十三阿哥和他四哥捏在手里了……
      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吧,最近还是不要招惹他们比较好,而且,该禁足了……汗……命苦啊……
      “格格!”慧如手里拎着我的旗鞋,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了。等下!完了!Oh My God!他们看见了!四阿哥脸上是波澜不惊,天晓得他心里是不是已经笑开了花,十三已经憋得面红耳赤了。
      脸腾的烧了起来,低着头,穿上了鞋,匆匆告退。到十三边上的时候,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笑吧,看你怪可怜的,笑死人不犯法!”
      走了没几步,身后果然传出了十三的笑声,不含一点杂质,很干净很爽朗的笑。
      听着听着,我也笑了,的确很好笑,居然没穿鞋子,这在现代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还是有种不安笼罩在心头呢?总觉得好像有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个时候才懊悔,为什么不耐着性子把《清史》给读完呢?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那还是大大方方地接受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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