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夜静流》留清明

4、琴箫合奏

　　慕静笙的书房是在正厅后的偏门，不大却五脏俱全。这与一般的人家不同。但薛瑞明却一路迈步如风，走的既准又快，不一会竟还走在慕静笙的前面。可见这二人平日里是何等熟稔。只怕这人早已是慕静笙书房的常客了。

　　薛瑞明与慕静笙一前一后进到了书房之中。不一会儿就有丫头捧着一套茶具进来，一时间满屋飘着馥郁的茶香。薛瑞明倒也没有客气，自找了一个舒服的的位置品起了茶。慕静笙似已见惯了好友的随性不羁，只一笑置之，相反却欣赏他的自在耿直。他见薛瑞明已拿起茶杯自斟自酌了起来便开口道：“今日多谢你帮我出声。”

　　“不用客气，只要你记得我这个人情就好！”虽是如此说但薛瑞明那一副大爷的模样又哪里是让人不客气的样？

　　“是吗？今日就算你不帮我父亲也会同意的。”慕静笙实在不愿领他这个人情啊谁知道他又会敲诈自己做什么啊！

　　“好好好，就你能！哪有我们的慕三少爷做不到的事啊。可是……”薛瑞明那带着三分邪气的桃花眼在慕静笙的身上打转：“可是，你是怎么求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贡献了你慕三少金贵的膝盖跪在地上求情的，就如此如果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还要在地上贡献多久呢！”

　　“薛小子你给我闭嘴！真不知道那些家丁在干什么？居然放你进来！”哎！薛瑞明就是有一种本事居然可以让一向好脾气的慕三少发起火来。

　　“好了，我不逗你了是我不对还不行嘛！”见好就收是薛瑞明的一贯作风。“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帮那丫头啊？”

　　其实慕静笙心中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一见她就感到亲切，我的心里就是不愿这丫头受到伤害，而且只要我一看见她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薛瑞明知道慕静笙并没有夸张，那个女孩就像是这世间最纯粹的一张白纸就连薛瑞明这样的人见到了也心生怜惜。可是这么纯粹的人真的存在吗？更何况他一见流月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流月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让他不能如慕静笙待流月般毫无芥蒂。然而这些话却是不能告诉慕静笙的。

　　“既如此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难道当真让她做你的侍婢啊？”

　　“当然不是！至于到底怎么办我还未想好。她年纪尚轻小女孩也该学些诗书女红什么的，只不过这些还是要跟她商议一下看看她的意思。”慕静笙道。

　　薛瑞明心想慕静笙这次是真的很看重这个流月啊，不然何来如此的扭扭捏捏，顾虑重重？

　　“也罢，我们不提她了。前日我在家时就想着找你共和一曲还专门带着我的那把凤栖古琴来了！”说着向外一唤，却是薛瑞明候在外面的小厮捧着一把精致的七弦琴走了进来。其身长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与千古名琴九霄环佩共为伏羲式，身刻五尾凤凰栖于梧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薛瑞明拿起琴平放于案前道：“琴箫合奏乃世间天籁。如何？”

　　“也好，你我就共和一曲！”说着慕静笙打开了香炉燃起焚香，然后抽出了随身不离的玉笛当先奏了起来。其声悠远、宁静，借大雁之远志，抒逸士之心胸。赫然正是衡阳名曲平沙落雁。薛瑞明亦随即以琴相和。一时间琴音袅袅，箫声阵阵，如清风荡涤心胸，随月辉起舞弄影。

　　一路跟随丫头的流月无意听到了这曲平沙落雁不免一时驻足，借着这悠远的清音抒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彷徨，一时间心情竟是大好。“流月姑娘！流月姑娘！”丫头的话惊醒了流月，她竟发现自己无意间竟是又走回了正厅之中！流月不免有一些羞赫的报歉倒让跟前的小丫头待流月平添了几分好感，也化解了流月的尴尬。

　　书房内一曲平沙落雁完毕，慕静笙放下了手中玉箫。薛瑞明似还未从刚刚的曲乐中回神双手按在琴弦之上久久未动。“瑞明，你的琴音虽好却多了一缕惆怅之感啊！为何？”慕静笙问道。

　　薛瑞明未答却发出一声感叹：“你我琴箫合奏却唯独缺了伴舞之人啊！你难道不觉遗憾吗？”

　　慕静笙知他何意：“你是想起了霓裳是吗？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啊！当年你我霓裳三人之中一人弹琴一人吹箫一人起舞何其畅怀！然霓裳出走，清音三友唯独缺了一位，令我每每在午夜梦回之时怀想三人游兴之景醒来却又黯然神伤。”更何况……慕静笙未说，他早知薛瑞明对霓裳的心思如今一双璧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更令慕静笙唏嘘。

　　“当初霓裳走后你我曾有誓从此二人再不弹高山流水以此纪念三人当初岁月，如今一年已过却不知霓裳何时才能相见。”薛瑞明一向乐观随兴而他难得伤感之时就是对待霓裳的时候。

　　“瑞明，不要太过悲观，如今一年已过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当初的那件事就会被人淡忘而霓裳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回来了！”慕静笙实在不愿看到好友如此情绪低迷。

　　“也是。”薛瑞明也不愿好友为自己担忧于是答道。然而他心里却知霓裳回来前途渺茫。就算当年的的那件事已经被人淡忘可谁又知道当事人不再追究？就算当事人不再追究可霓裳却也不一定愿意回来……

　　“是啊，瑞明我们要有信心，更何况霓裳也不愿看到你如此黯然神伤。”

　　“好，静笙我不是一向没心没肺吗？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乐观的对待每一天。”薛瑞明笑说。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薛小子！”慕静笙赞扬道。

　　“好了，如今话也说了琴也弹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着又恢复了他的一惯作风道：“慕三少，小生这可就去了！”还作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揖。

　　慕静笙微一点头就见薛瑞明径直离去。其实慕静笙何尝不知薛瑞明是搪塞自己啊可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是帮不了的……

　　一路小拐后流月终于跟随丫头来到了房间。这间房间不算太大但胜在悠然清静，与清风阁的整体风格相一致。门前有几株蔷薇粉嫩粉嫩的高高的爬上了篱墙，这也是流月自进了清风院以来看到的唯一一种花木。其他地方除翠竹及青草外再无其他。

　　丫头领着流月进到了房中并一路引着她向里屋走去。到了里屋，流月在丫头示意下坐在了里屋的炕上，她听见丫头道：“流月姑娘先在这休息一下，我这就让人去烧水给姑娘梳洗。”说着作势要走。流月急忙拦住她：“姐姐别走！”

　　“姑娘还有何事？”

　　“姐姐不要叫我什么姑娘了叫我流月即可，姐姐叫什么？”

　　“姑娘，婢子叫彩儿。”那丫头答道。

　　“哎呀，都说叫我流月了彩儿姐姐。”流月郁闷了。

　　“这，这样不好吧？”彩儿迟疑了。

　　“彩儿姐姐这有何不好的？你我不都是一样的不是吗？你我不都是是慕三少爷的侍女吗？”

　　彩儿一听到这却是笑了，感情这孩子还以为她只是来当个下人的啊！“流月姑娘以为这是哪里？”

　　“这里？”流月很奇怪这里不就是一间屋子吗？“彩儿姐姐那你说这是哪里？”

　　彩儿带着善意的笑了，她答道：“这里是慕夫人也就是慕三少爷故去生母曾经所住的屋子，流月姑娘你还以为你来这是当个侍女吗？”说完彩儿又迈步出去了。这回流月可没有心思再拦她了，她的心中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突然想起刚刚慕静笙与彩儿耳语时彩儿的震惊之色与她不时看向自己时的神情了。为什么呢？慕静笙要让自己住在他母亲曾经所住的屋子。她的心中有很多疑惑与无若适从，还有，从心底慢慢升起的暖意……

　　彩儿不一会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其他的丫头，个个手中或捧着热水或拿着毛巾有的还带来了一大堆花瓣。流月第一次被人服侍着洗澡那叫一个别扭啊！最后终于洗完了流月竟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彩儿捧着一件浅黄绣花藕裙来到流月面前并道：“流月姑娘，因为姑娘初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姑娘的衣服于是只好差人上街去成衣店买了一件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流月一听知道机会来了遂道：“想要我不嫌弃彩儿姐姐可就不要再叫我姑娘了哦！”

　　“这，姑娘不要为难我啊”彩儿无奈道。

　　“彩儿姐姐，这怎么叫做为难呢？我把你当作姐姐看待，你若还叫我姑娘那你不是伤我的心嘛！”流月苦口婆心得劝道。

　　于是……彩儿不得无奈道：“好好好，流月妹妹！”

　　流月心中暗喜啊，指着其他几人道：“还有这些姐姐你们也不要再一口一个姑娘了啊！”

　　“好！”众人齐齐称是！在出发去见慕静笙之前，流月作了一个得逞的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