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
-
“徐俊。”当她出现在机场这么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有一刹那得恍如隔世。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过了,人们总是叫我Leo,上托福课程的时候儒雅的英国老师帮他取得英文名字。翻译过来是拉丁语中的狮子,意为热情的背叛者。
从上海到W市还有两个小时的高铁。她大清早就哀怨地和他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上了高铁就蜷在靠窗的椅子里在打瞌睡。徐俊看着她的侧脸,很多天没有见过阳光,她的脸有苍白的特质,快速飞驰的高铁切割的阳光在她侧脸上快速浮动,在光影下她不能睡安稳。
母亲又开始打电话给他,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母亲的占有欲开始变得愈加明显直接。她本来是个干练强势的女人,她给他明确的制定人生规划目标,以及为了达到那个目的高强度的施压,母亲用自身的经历对他述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尽管那个时候母亲不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小男孩的杀伤力。
辅修的心理学课程上,头发花白的教授用英文说,压力不等同于动力,反而会衍生更多的拖延。
人性如此。他依旧学不好做计划,只是在快考试的时候,每天每天通宵的在图书馆看书,他总是在深夜里,看着惨败灯光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缺少睡眠皮肤开始变得干燥,他依旧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母亲不断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高铁里那种容易让人发呆的情绪里面走出来,说:“我已经到上海了,在乘高铁回来。”
好像这样的话说出口,她在那边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徐俊猜母亲是后悔的,如果不是高考难堪的成绩,她是不愿意把自己像脱了线的风筝一样放出去的,而自己的确像脱了线一样各种疯玩,旷了很多的专业课程,少交了很多作业,扣了很多的学分。
从父母分开到正式离婚再到各自重新找到伴侣。
那段时间他经常会流泪,钱当时剪着短短的头发,穿着中性的衣服,他们还是称兄道弟的年纪,在操场上,两个仰头躺着的少年,她对他说:“就算谁都不要你,你还是有我的。”
碎发在风得轻柔里如此亮眼,你知道,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个打动你的瞬间,那是个会萌芽的小小种子,在你潜意识的纵容下可以肆意生长,也可以扼杀于苗芽。
那时,我们还年少。
法院的判决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他是母亲的。徐俊没有一点意外,甚至案件刚提交法院的时候,他就这中浓烈的预感,母亲和父亲手握的权利绝对地不平等。那个温厚的小学教师男人就此远去,父亲转身的时候太过决绝,至此之后,徐俊再无享受过那厚重溺爱的温柔。时间太长了,长得已经模糊了那个男人在自己记忆里面的本来的面容。
在中考成绩出来之后,母亲多出了四万块,把他送进了一个寄宿的重点高中。一个月放一天假,他有的时候看着围墙上的铁栏杆会有在其他地方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过错,于是要把自己隔绝在这里。周末就算不放,同学们的父母总是会相继赶来,哪怕只是送一顿家里的饭菜,一点点的饭上会放上好多好多的鸡鸭鱼肉。
他打电话过去和母亲说过一次,在第二的礼拜的周末,母亲新聘用的保姆就给他送上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在校门口看见那张陌生的脸,心里绝望地无以复加。
那天晚上,他从校门口第一次翻墙出去,用身边的所有现金买了一只翻盖的手机,在2G的手机扣扣里面,找到那个灰白的头像。
只为了想听她说一句,你还有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挣扎点什么,就好像愚昧地拼了命要证明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是被人所需要的。
手机第二天就被查房的老师发现了,上交给了教导主任,那个时候手机带进学校还是天大的事情。然后一系列的班主任谈话,写检讨书,叫家长。
那天晚上他没有联系到她,只是在看见她空间里那些还有点非主流的自拍照的时候,徐俊突然静下心来了。
母亲来了学校,那个强势高傲的女人在听完一长串老师的长篇大论之后,睨着眼睛问他:“你究竟还想不想读书吗?不想读就直接退学吧。”
他抬起头,在班主任那个中年女人的脸上找到一丝所谓的慌乱,徐俊脸上不自觉出现了讽刺的表情,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没有说话。
他在努力哽着喉咙口的酸涩,脑子里像救命稻草一样让自己强迫反复地想着——
钱,我还有你的,对吗?
2016/8/1
2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