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双叶菲

2、承

　　第二天我和小好间有一个因淋雨发了烧。你猜是谁？
　　当然是我。猫可有九条命呢。
　　我说：“安娜，你去上学吧，我在房里躺躺就好。”安娜应了一声走出门去，好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门吱呀一响，缓缓关上。于是我松了口气。
　　因为安娜拼命的装作没有事发生的样子，所以我和好就配合她。真的很辛苦呢。
　　我刚刚闭上眼，以为可以安心休息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在舔我的脸。我不情愿的张开眼去看，看见的是小好的特写。它伏在我身边，温柔的看着我，舌头很轻很轻的在我脸上滑动。
　　我笑起来：“你在照顾我吗，小好？”
　　它还是不叫，只是温柔的看着我。
　　于是我的泪水滑落下来。
　　我发现我有点体会到叶王当初的心情呢。
　　猫和人，是不同的。人总是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心意，没有灵视的要费劲去猜，有灵视的就清楚看见他们的表里不一。相比起来，猫要直接的多。比方我给小好喂鱼时它就很温柔的舔我的手，我走路时一不小心踢到它它就大不满的看着我。眼睛微吊，好象是恼怒中带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很象呢。我看着它的恼怒，笑道。
　　很象好当时的表情。
　　当初我把小好抱回来说我要养它的时候，安娜坚决反对。好却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微笑：“叶想养，就让他养么。两票对一票。”说起来是慈爱大哥的语气，事实上，我想他只是想看安娜气得脸色发红的样子：“好你这……”后面省略“混蛋”两字。于是好得意的笑，让我回想起他对x-laws一战时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惜他没得意多久，一转眼安娜就变成笑颜如花，声音比蜜还甜：“那么叶，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呢？”
　　女人心海底针啊。我感叹着边答道：“小-好。”
　　我看见好的笑彻底的僵在脸上。
　　然后他冷冷的问：“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叶。”
　　“因为这个名字很顺口。”我理直气壮的答。
　　“叫它复宗，叶。”好说。（注：日文中“股宗”和“复宗”发音相象。）
　　“不要。叫它小好。”
　　“复宗。”
　　“小好。”
　　“复宗。”
　　“小好。”
　　“复宗。”
　　“小好。”
　　在我和好难得的象小孩子一样吵架的时候，安娜插口了：“叶想叫，就让他叫么。两票对一票。”
　　现报。
　　好的脸上写着“大不满”三字。对了，和小好好象，简直一模一样。
　　“小好。”我温柔的摸着它的头，温柔的叫道。作为回应，它把头伏下，蹭蹭我的手。有点痒。
　　“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
　　我当时并没想到我的话会那么快变成现实。

　　当我的烧到第三天都退不下去的时候，安娜拽着我到了医院。
　　医生为我检查之后，古怪的望着我。我假装不在意的笑着：“怎么了呢，医生？”
　　难不成象电视里的单元剧，16岁的少年得了不治之症？不会吧，我还不想死来着。
　　“这个，我们现在也不能判断，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含糊的说着。
　　我被护士领出房间去检查的时候(我觉得她有点象艾丽莎)，我偷偷斜着一瞥，医生正和安娜低声的不知说些什么。
　　我问起时安娜只说医生吩咐说要我躺在床上休息，不要乱动，要是吃完这些药还不能退烧，就马上到医院来。
　　结果是我们拿了一大堆药回家。中药西药都有，可谓是洋洋大观。
　　我莫名其妙的开始吃药。这种药一次三颗，那种药一次一包的，弄得我夸张得吃一次要花二十分钟。至于味道 嘿嘿，西药倒罢了，中药汤嘛，只要喝过的人都能想象到。我是捏着鼻子硬灌下去的。
　　我喝药汤的时候没有人在我身边，除了小好。安娜和好都去了上学。
　　小好静静的看我皱眉的样子。
　　我说：“小好，帮我喝一碗怎样？”
　　小好缓慢而坚定的把头来回摆了摆。
　　我笑出声来。
　　“小好，你还要装到何时？”
　　“……”小好转身就走。
　　“等等！”我慌忙俯身把它抱起，“你不说就是了，我不会勉强你的。”小好在我怀中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我早知道小好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但它不说，我亦不逼。
　　我想我们两个都只是太寂寞。

　　我花了一个星期吃完药。在这期间，体温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反反复复，好象小孩子的脾气。最终安娜帮我量体温计看成果，42度。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忍的药苦都白费了。然后才是为什么我烧成这样还能这么神志清楚，若无其事。
　　安娜则是放□□温计就去打电话。我起初不以为意，听出她是打给我在出云的父母时才大吃一惊。
　　“安娜，没那么夸张吧？”我呐呐的笑着。
　　“你少管，给我到床上呆着去。”她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道。
　　我只有乖乖的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闭上眼，没怎么费工夫就睡去了。
　　可惜不久我就被安娜的骂声吵醒。
　　“你不是通灵王么，怎么连为叶退烧也做不到？这样下去叶是很危险的！”安娜忿怒的声音。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那里用得着我出场？”好不以为然的声音。
　　“别装蒜了吧，好！全身都检查遍了也检查不出病因来，持续高温却还象没事人一样，你以为是医生能解决的病？”
　　“依我看病因就在那只猫身上，把它扔掉就好。”好似乎颇为认真的道。
　　“你确定么？”（x3）
　　同时有三个人（？）说了这句话。犹疑不定的安娜，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站在门口发问的我。
　　以及，化作人形的小好。
　　我不是没想过小好化作人形的样子。
　　不过看到真人之后，我发现纵使我想象千万遍，也绝对想不到他真正的样子。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丰神俊朗，笑得云淡风轻。可最让我吃惊的，是他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神情。
　　曾几何时我也是那个样子。
　　那时我无所畏惧，因为我以为我不会失去，或者说失去的顶多是一条命，而已。
　　那时我满怀希望，拿割不断的血缘作为根据。
　　可是最终我败得一塌涂地。
　　从此我不再企望。
　　“哼，总算现出原形了。”好冷笑。
　　“你是谁？”安娜问。
　　“当然是小好啊，安娜小姐。叶为我取的名字。你忘了么？”他说，眼睛却望着我，微微的笑着。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磁性又很温柔。可是，好象把一切都看透的笑容，让我不大喜欢。
　　“你不是人类？”
　　“阿，我是妖怪。”他说的好象理所当然。
　　“叶的高烧是你搞的鬼？”
　　“不——是。”他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的答道。
　　“那么是怎么回事呢？”安娜惶急的问道。
　　我真的很想听见他的答案。可是正等待时，脑中突然而来的眩晕让我倒了下去。
　　恍惚中似乎是小好冲过来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