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映月》舒蓉蓉

32、第三十二章

　　今晚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星星隔着厚厚的乌云透下一点光。摩耶娜站在那儿叹一声，心情惆怅。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带着愤怒的波斯弟子们和中原一派吵了一架，愤而离开，没想到忍耐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声音，摩耶娜猛一回头看向黑暗中：“什么人！”

　　三个蒙着面的男人走到火把光照着的那一小块地方，摩耶娜感觉自己的背上冷汗直下。陌生人已经接近到这种地步了她才发现，这若是牡丹派来的杀手，此刻她早已毙命。

　　来人似乎并不是杀手，反而为表诚意在几步外停下了脚步。摩耶娜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警惕地盯着他们，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塔塔用波斯语道：“你不必紧张，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竟然说的是波斯语？摩耶娜的心悄悄放下一点，面上不动声色，等着他们的下文。

　　“我们是花先生的人，”徐言安闻言，看了塔塔一眼，“你不必知道花先生是谁，你只需知道，我们来和你做一笔买卖。”

　　摩耶娜不接话。

　　“我们要知道魔鬼城的事，而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摩耶娜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嘲笑，反问道：“我的条件？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有能力和我做生意。”

　　明明是拒绝的话，塔塔却双眼一亮。这人是下午带着红衣教波斯弟子离开的领头人，卡卢比一直跟着她们找到了处所，而此刻她的反应是条件达不成，而不是红衣教秘密不可说，塔塔心下了然，有戏！

　　于是他故作高深莫测，卡卢比和徐言安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假装护法。塔塔说道：“那你是更愿意和阿里曼为伍了？”

　　这话刺激到了摩耶娜，她顿时眼角一红，激动不已。塔塔深知供奉的神灵对他们波斯人的影响，没有波斯人愿意无缘无故地抛弃光明神，更何况摩耶娜一看就是个急性子，果然稍一试探就成功影响了她。他根据和卡卢比的讨论，再接再厉道：“红衣教心狠手辣，全靠邀月替你们周旋，能撑多久？我只需要一点魔鬼城的消息，你们就可以多一个帮手。”

　　摩耶娜沉默了。

　　她说：“我如何相信你们不是牡丹派来的人。”

　　能说出这话，这女子就已经信了八分。塔塔暗暗记下牡丹这个名字，说道：“你也可以先提条件，到时候我们一手钱，一手货。”

　　最终，摩耶娜还是同意了，她说：“我要你为我去寻来三部圣典，《萨加》、《亚斯纳》和《维斯帕特拉》，这三部书或许在阿明娜手里，或许在执杖者手里，书名是用波斯文写的，我要你们为我取得。”

　　塔塔记下了书名，问道：“还有吗？”

　　摩耶娜冷笑道：“先办成这一件，再来和我做生意吧。”

　　塔塔也不恼，他装模作样的对着黑暗做了几个手势，假装自己有很多人的样子，然后彬彬有礼道：“如此，我等你告诉我关于魔鬼城的消息。”

　　摩耶娜看着他们退入黑夜里，内心焦躁不安。她也不懂自己怎么就跟这些人做了个莫名其妙的交易，算不算中原人说的病急乱投医？她自嘲地笑笑，继续望着透出朦胧月光的云层，盘算着接下来的路。

　　而等第二天蒙蒙亮时，那个蒙着面的人独身回来了。摩耶娜从浅眠中猛地弹起来，看见那人丢过来几本书，正是她要寻的圣典。那个灰色眼睛的领头人说道：“东西给你拿来了，我可以提问了吗？”

　　摩耶娜手抚着圣典的封皮，神色哀伤。最后吸了一口气，说道：“你问吧。”

　　昨夜回去后，塔塔把徐言安赶回去睡觉，自己找了一晚，从执杖者的屋子里翻到了这几本书。这会儿他有些疲惫，却想着赶紧解决了这事，好回到圣墓山和自己的小罐子抱着睡觉。

　　所以他直奔主题：“魔鬼城里有什么？”

　　“有阿萨辛的秘密”，摩耶娜答道。

　　塔塔等着她的下文，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然后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这是魔鬼城里最重要的东西了。”摩耶娜困惑不解。

　　塔塔神色微妙地看着她，阿萨辛是谁，谁关心他的秘密。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吧，”摩耶娜思考了一下，现在她已决意离开，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他也无妨。“我们追随阿萨辛离开波斯，来到大唐，魔鬼城是我们第一个据点。我们在这里建起了我们的圣城穆迦，从这里开始传播我们的教义。也是在这里，我们受阿萨辛的蒙骗，背弃了阿胡拉的教义，背弃了先知琐罗亚斯德的指引，走入了阿里曼的堕落之道。

　　“而在最黑暗的时候，伟大的阿胡拉，光明与善良之父，给了我们一个梦境，让我们幡然醒悟。”

　　她越说越激动，这番话压在她心中已经很久了，今日又听到久违的阿胡拉之名，摩耶娜竟忍不住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剖白自己的痛苦。“多年前，我也曾是阿萨辛最忠诚的信徒，那时的他睿智而强大，是波斯的瑰宝，智慧无人能及，我追随着他来到中原，发展我们自己的教义。而卑鄙的阿萨辛却欺骗了我们，他的教义看似精妙，实则是蛊惑人心的诡辩，是与真理相违背的毁灭之途。他们甚至还拐骗了无数哈丽，想要生祭阿里曼！这是邪恶！这只会给阿胡拉的光芒染上污点，这是在玷污纯净的火！”

　　摩耶娜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塔塔忙让她冷静。作为明尊最虔诚的弟子，塔塔最能理解信仰被破坏的痛苦。他犹豫了一下，也没追问魔鬼城的事，关心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话问得太亲密了些，摩耶娜正在激动中也没在意，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苦笑道：“我的同胞们还有许多困在了阿萨辛的谎言里，我要想办法让他们醒来，还有那些哈丽，牡丹要拿她们祭祀，阿胡拉不会允许我见死不救的。”

　　塔塔问道：“你说魔鬼城中有阿萨辛的秘密，那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摩耶娜露出一个苦笑，“穆迦的最内部不允许我们波斯弟子进入，我只知道阿萨辛在魔鬼城的祭坛里留下了什么，却没有见过，你们是来找那个东西的吗？”

　　若是圣火令藏在魔鬼城中，或许也能当上一份秘密，但塔塔直觉那个阿萨辛藏着的东西不是圣火令，毕竟它教的东西一般不会被放在祭坛里。他不知道摩耶娜对圣火令和明教知道多少，只能含糊地问道：“魔鬼城中除了祭坛，还有什么？”

　　摩耶娜想了半天：“还有一样，据说是明教的圣火令。”

　　塔塔的心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着摩耶娜继续。摩耶娜思索道：“听闻明教的圣火令出现在中原，阿萨辛和牡丹废了好大力气夺过来，就藏在贤者之门里。唉，圣火令非我教之物，我们与明教又本是一脉，阿萨辛这可恶的魔头，又何必同室操戈！”

　　摩耶娜为波斯教的手足彼此翻脸而悲伤，塔塔也不说什么，假意问道：“还有吗？”

　　摩耶娜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想在魔鬼城中找什么，但阿萨辛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你为我寻来了这三部圣典，我无以为报，魔鬼城的地图在圣女邀月的屋子里，你把这个给她，她会帮助你们的。”

　　她从耳朵上拆下一只耳环递给塔塔，塔塔并不接，问道：“邀月不是阿萨辛的圣女？她不应该来捉你吗？”

　　摩耶娜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邀月是她最好的朋友，曾经她也为她能当上圣女而高兴。可圣女这身份又束缚着她，更何况以她那有恩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离开救她出奴隶黑市的阿萨辛，也绝不会出卖从小一同长大的摩耶娜的。

　　只是这一别，她们这对好姐妹怕就永难再见了，摩耶娜把邀月送自己的耳环一分为二，借着这个陌生人的手，留给邀月一个最后的念想，但愿她在红衣教的手里能过得顺利。摩耶娜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还望你看在我告诉了你如此多的份上，哪怕不必邀月的帮忙，也请把这个耳环送到她手上。”

　　塔塔接过来，说道：“我答应你。”

　　那个蒙面人走后，摩耶娜强打精神，和自己一同决意离开红衣教的姐妹们商量后路。一个时辰后，却有一个中原人拜访了他们的营地。那人说：“我是浩气盟的司空，能不能让我和你们的领头人说几句话？”

　　当司空仲平找到摩耶娜的时候，一夜未睡替摩耶娜翻找三本书的塔塔正躺在红衣教营地里补眠。徐言安推推抱着被子的塔塔，推不醒，那人反而一个转身抱住了自己的腰。心上人的体温和拥抱让徐言安很喜欢，就是有点脸红。他又推一推塔塔，“起来了。”

　　塔塔艰难地睁开眼，感觉这会儿的自己很想毁灭红衣教。徐言安小声安抚道：“晚上睡。”

　　“怎么了？”塔塔接过徐言安递过来的水，徐言安指一指门外，卡卢比走进来说：“那个圣女安排我们今天进魔鬼城。”

　　清晨他回来时，焦急的卡卢比和徐言安都已经醒了，他便飞快地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没想到圣女效率如此之高，昨日答应让他们去，今日就安排了人。三人对视一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魔鬼城中果然复杂，迷宫道路蜿蜒曲折，没头没尾。却有很多红衣教弟子在迷宫中打坐修炼，还有巡逻的人。塔塔暗暗皱眉，魔鬼城中人这么多，实在是不方便行事。而后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祭坛，那儿的路口拦着人，不让他们进。塔塔心想：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那个放着阿萨辛秘密的祭坛了。

　　然而直到他们离开，也没能看见与摩耶娜所说“贤者之门”类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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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话多来自游戏中剧情任务原文，同时对剧情有小小的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