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方识意

2、巨变

　　窗外的雀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让人一刻不得闲。黎鹞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阳光照得刺眼，炽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眼皮。片刻后，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满室的奇珍异宝，桌椅衣橱清一色的紫檀木，石案上累着各式名帖并数十方宝砚，可见屋主是个极好书法、惜古墨之人。再走至西墙，上面挂着一幅传闻中毁于战火的名画——顾焉知《江山社稷图》。这位宋国的书画大家出自名门望族，早年从政，也曾位极人臣，但因中年丧子而意冷心灰，归隐山林。他作品寥寥，传世的更为罕见，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
　　“这是顾老的画。”
　　黎鹞惊出一身冷汗，他竟没有发觉屋中有人，循声望去，千秋墨从屏风后施施然走来。
　　千秋墨凝视着《江山社稷图》，眼神中充满了怀念。这幅画本是我父亲的收藏，我年幼时，他常常指着此画告诉我，这就是他是想要的盛世江山，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1）
　　千秋墨的语气平淡，就像一个普通人回忆起自己儿时趣事，却让黎鹞心头一颤。什么样的身份才有资格坐拥江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还有，晴歌呢？”一个一个疑问的递进，语气不断加强，最后几乎要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
　　“第一个问题，我本姓萧，原名萧舜。”
　　“第二个问题，我想让你给我一样东西。”
　　“第三个问题，嫂子自然会很安全，如果你把那样东西给我的话。”
　　黎鹞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萧，萧家，宋国。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身边有一位皇子。我黎鹞身无长物，有什么东西能得到您的青睐。”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萧舜的面容笼上了一层落寞：“三师兄，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我是真的……没办法。”
　　“别废话了，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明月心。”萧舜走到黎鹞身边，吐出了这几个字：“你有没有见过明月心，那是一块新月形的宝玉，通体莹白，触手温热。”他仔细地观察对方的神色，释然一笑：“师兄，你见过。”看着黎鹞有想辩驳的意思。萧舜又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你撒不来谎的。”
　　“何况，既然来找你我就有十足的把握。”
　　“当年五国未灭，赵王沈禾独宠男后——陆望舒。陆望舒极善音律舞蹈，曾是名声赫赫的天音阁阁主，有着倾国之姿，与他的妹妹陆云胡并称赵境双璧。赵王对他一见钟情，为他废后，废后宫，为他挥霍无度，甚至于不顾苍生疾苦，大兴土木，修建通天之塔——琼楼。传闻中琼楼共有二十五层，是陆望舒二十五岁的生辰贺礼。众所周知，明月心是开启琼楼顶层的钥匙，但鲜少有人知道，明月心还关系到一批绝世珍宝。赵王把它们秘密收集起来，藏在某处，一并赠予了陆望舒，所以明月心也是开启这些秘宝的钥匙。”
　　萧舜在房中来回踱步：“后来赵国国破，赵王与陆望舒自焚于琼楼，而琼楼也在那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明月心随之不见影踪。”
　　“多少年了，我一直以为它已经化为灰烬，可万万没想到，师兄，你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萧舜的眼中所透露的狂热让人心惊胆战：“先前我才知道，陆望舒害怕这批珍宝从此不见天日，早在兵败如山倒之际便已经将明月心交由自己飞胞妹陆云胡带出。陆云胡……正是令堂吧”
　　“你想……？”
　　“我想遂了陆望舒的心愿，就让它们，重见天日。”

作者有话说

　　（1）摘自《长安古意》卢照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