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诀》伍沐言

15、第15章

　　“怎么样，这么些年过得怎么样？”段瑾带他们来的是一间独间，刚走进去段瑾就关了门塞了一把榛子糖给亦沼，临关门前还探出脑袋瞅了瞅，活像做贼的样子，末了，她说，“看你病弱的跟什么似的，这些年过得很差吧，前些日子还差点毒气攻心再次一命呜呼，可怜的亦沼。”

　　亦沼往嘴里塞了个糖，剩下的全给了执灯，然后拍拍手说：“什么跟什么，我回来就这副样子了，不是吃的问题。”

　　“你不知道，容修这小子当年不明不白的就把琴封了，让我以为他要随你而去，没想到琴一封这家伙跟没事人一样！”段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亦沼很想说你想多了，但是还是好心的没有拆段瑾的台。

　　一边容修对段瑾的胡乱八卦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次回来是来查魂玉的？”段瑾道。

　　“不是，恰巧被容修抓住了而已，就帮着一起查了。”亦沼笑笑。

　　“那个……”段瑾欲言又止。

　　“沈复是吧，我没打算见他。我们俩最好不要相见，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是我的师弟，我和他见面只是徒增麻烦。”亦沼摆摆手表示知道段瑾要说什么，怎么说那么多年的交情还摆在那，当年他们四个可是好的不得了啊。

　　“不见就不见，你做决定，还有——”

　　就在这时，外面想起了钟声，段瑾的话被打断，她一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走吧，商讨会开始了。”

　　宽敞的大堂里，段家主坐在上位，沈、容两家各坐在左右上方，然后各个家族一次排下去。

　　“很荣幸这次各位家主来参加有关魂玉的商讨会，没有任何人失约。想来江湖上的传闻大家都听说了，新任鬼君出现，魂玉再次现世——”段瑶虽然声音温柔，但带着家主独有的大气，她的表情严肃，与众人说着这次大会的主题，“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这次召开商讨会与大家一同探讨探讨有关魂玉的去留。现在众所周知，魂玉不是以完整形态出现的，而是支离破碎，但是每一瓣魂玉都带着力量，或大或小，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可大可小。我们与鬼君皆在寻找散落在各地的魂玉，这次邀请大家来，就是想看看各位的看法，我和沈家主还有容家主的想法是联合大家一起寻找，找到以后直接毁灭，不知各位如何看。”

　　段瑶话音刚落，大堂里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半晌，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人站起来，说：“段家主所说联合众人之力，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恐怕不好答应。”

　　他说完，另一个人又站起来，说：“鬼君心思深不可测，身手变幻无穷，我们只是小家，相较起来力量微不足道，现任鬼君并没有大动作，也没有影响修仙界，所以我想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他话音刚落，一个大汉站起来，义愤填膺，说：“这位仁兄就说错了，现在没有动静保不齐以后没有动作，趁他现在还没有庞大的势力将之铲除才是最好的，明哲保身根本没用！”

　　“你！”那人气结，“你我两家道义想法不同，不必来干涉我们的决定，再说了，你有能力和鬼君对上吗？”

　　“这位老兄是想看到家破人亡血海一片才肯出手？”

　　“两位别争执了，个人意见不同，我们且听着，不必为此伤了和气。”段瑶将茶杯一放，抬眸看着争吵的两人，说着大家以和为贵，却半分没有要起身制止的意思。

　　“是在下说话太直，仁兄且听着，不要介怀。”最后，那络腮大汉先行让步，而那方才开口之人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轻哼一声。

　　原本好好的商讨会因三言两语而显得不快，堂下没有人再站起来说话，低语声倒是不断。
　　亦沼坐在容修旁边，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修仙正派，一个个养生之道修习的好，遇事站后方，看为上，出手为下。

　　坐在堂下的季道远刚来段府就看到了亦沼，见亦沼抬头就看到他，便朝他微微点头一笑。亦沼眼皮一跳，也朝着季道远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位子上没再观察众人的神色，低头思考着什么去了。

　　最后商讨会不了了之，不过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拨，一拨支持一起寻找魂玉然后毁灭，另一拨则成中立一派，认为还不到时候，敌不动我不动。看着一个个离开大堂的背影，容临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下透着些许失望，说：“没想到现在修仙界竟成了这样人人自危的局面，面临大敌利益为先，只看眼下不考虑长远之计。”

　　一直忍着脾气没爆发的沈复此时讥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沈复生来性子直爽，要不是商讨会开始之前段瑾提醒他沉住气，他才不会在商讨会上一直忍着不开口。他可不想和这群胆小怕事的人一起行动。

　　段瑶：“现在怎么办？这次的商讨会算是白开了，最多算是告诉他们魂玉的事是真的。”

　　容临：“也不算白开，从现在开始很多人都要露马脚了。”

　　说着，他摇头笑笑。

　　“怎么说？”沈复皱眉。

　　“现在魂玉的事昭告天下了，有心之人必然要开始行动。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是和鬼君比速度的时候了，看我们找到的魂玉多还是鬼君找到的多。”

　　大堂里陷入一瞬间的沉默，须臾，段瑶看着容修，说：“三公子有何高见？”

　　被直接点名，容修也不推脱：“循序渐进，静观其变。”

　　段瑶：“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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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在商讨会上季道远朝他点头那寓意不明的朝门外看了一眼，亦沼还是决定去看看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出门转角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另一个人消失在转角处，看那背影，竟像是杨一！

　　就在他准备追上去的时候，一个下仆过来说有人在门口找他，看见等在门外的穿着季家服饰的人，亦沼只好放弃追着刚才看见的身影去的想法。人有相似，或许只是他看错了，况且现在杨一的下落他们根本就不明了。

　　“季家主找我有事？还是招揽？”

　　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站着两个人，说话的正是亦沼，而他的对面，赫然就是季道远。

　　“算吧，”季道远笑笑，“虽然我找的是亦公子，不过三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说着，他看向不远处，从那里，容修正缓缓走出来。

　　季道远：“见过三公子。”

　　容修：“季家主好。”

　　“这……有什么事就说吧，不想让他听咱俩可以单独谈。”亦沼并不惊讶季道远知道他的姓名，甚至是身份，因为他季川的名号就借用的季家的。

　　季道远：“无碍，三公子一起吧，这样也方便，不过我们的换个地方。”

　　穿过小巷有一处酒楼，名曰：醉云楼。在里面，季峰和季渊已经等在那里，而季峰正满脸焦急。看到亦沼来了，他赶忙迎上去，说：“亦……季公子。”

　　季渊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叫他季公子。

　　“什么季公子，叫小川也可以。”亦沼大大咧咧的坐在板凳上。

　　“这个……”季峰看起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幸好，还有季渊在，只听季渊说：“我们比你还小两岁。”况且称呼一代鬼君为小川怎么也叫不出口啊。

　　亦沼：“算了算了随便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免得浪费时间。”

　　“是这样，前些日子……我侄女丢了。”季道远本来就没打算绕圈子，说到这，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亦沼：“如果只是单纯的丢了，季家主不会来找我吧。”

　　“这是季雪丢的时候在那里找到的。”

　　一边说着，季道远一边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亦沼，等亦沼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张符纸。和平常的驱邪避妖的符纸不同，这张符上面画着两个张牙舞爪的小鬼。这时，听见季道远继续说：“来找公子，是因为公子是懂得御鬼之人，而且看这个，雪儿应该是被鬼君抓走了。”

　　亦沼：“这是一张小鬼符。”

　　等他们说完季雪丢失的来龙去脉，天已经黑了。亦沼和容修告辞准备走，却在门口遇见季峰。季峰拦着亦沼，恳切地说：“公子可一定要找到小姐，不然我季峰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季家啊。”
　　看着季峰一副找不到小姐就以死谢罪的模样，亦沼拍拍他的肩膀说尽力。

　　季雪失踪的那天，正是季峰照看她，而现在小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他很是内疚，季家对他有大恩，尤其是季雪的母亲。

　　“主人，你跑哪里去了？”一回房间，亦沼就被迎面扑来的执灯撞了个满怀。

　　“执灯，正好，你去找找这两个小鬼。”本来还一筹莫展的亦沼在听见执灯的声音以后眼睛一亮，执灯能够追踪魂魄识别小鬼，现在正是用上他的好地方，免得这家伙整天和他捣乱。

　　“有任务？主人等着。”

　　说完，执灯就准备化作黑鸟飞出去，却被容修拦下，说：“这里是段家府邸，处处戒备，你这样出去不怕被打下来？”

　　亦沼：“我怎么给忘了，执灯你正大光明走前门出去。”

　　等执灯走了，亦沼和容修坐在桌前静默无言。好一会，容修将面前的榛子糖推到亦沼面前。亦沼拿起一块来塞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然后对容修说：“你在璇玑府说有事要告诉我，现在说吧，我想我猜到了几分。”

　　“嗯”容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青离离开了璇玑府，带走了你留下的符纸。”

　　“我知道，从我锦璇玑府没看到他就知道了，他那么爱动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被关在璇玑府里学习一声不吭。不过你说他带走了我留下的符纸……”

　　“他就是现在的鬼君。”

　　没有任何犹豫，容修说出了亦沼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