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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陆双年原先只是干杂事的太监,从未服侍过妃嫔,李公公也不敢冒然把人扔过去,否则得罪了后宫的妃嫔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正好柳蓝服侍过已故的云妃多年,经验也比较丰富,就安排他先教导祁析几天。

      相对于温和的柳白,祁析是抗拒脾气暴躁的柳蓝的,可惜他没有一丁点儿说不的权利。没了柳白的帮衬,他只能老老实实学宫里的规矩。

      祁析做皇帝的时候从未仔细观察过太监们的言行举止,更不知道原来太监还有如此多的规矩要学。光是走个路都有一堆讲究,什么时候该走在主子前边儿,什么时候该走在主子后边儿,什么时候该上前搀扶,什么情况下该碎步慢走,什么情况下该急急奔走。和主子们离得近了不行,离得远了更不行。

      一堆堆详细琐碎的宫话,还有一个个标准的动作,把祁析折腾的腰酸背疼、口干舌燥。

      “啪!啪!”

      落在背上的鞭子像烧红的铁条似的,鞭笞过的皮肤热辣辣的疼。祁析疼得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发怒,只好使劲伸手挡着后背,以免柳蓝又一鞭子下来。

      柳蓝回瞪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的祁析,冷冷道:“跟你说了多少次,站也好、走也好,要时时刻刻记着弯腰低头含胸,更不能直视主子们的脸。你看看你——”柳蓝用鞭子敲敲祁析的背脊,说:“成天昂首挺胸、目中无人,是个做奴才的样子么?”

      自陆双年从牢里出来以后,柳蓝就发现谨慎少言的小陆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他极力掩饰,但那双眼睛不时流露出来的任性不羁和他气宇轩昂的姿态是以前的小陆子完全没有也不可能有的。

      这气势若出现在帝王将相身上,是不成问题的,然陆双年只是个小小的杂役太监,这副姿态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宫里哪个主子不喜欢谦卑恭敬的奴才,他这样桀骜不驯的奴才没了靠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柳蓝虽有心提醒,但他毕竟也是个卑贱的奴才,能在这勾心斗角的宫里活下去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今天冒着可能得罪人的险下了狠劲教导陆双年,说到底也是念在相处多年的情分上,将他教成尽职尽责的太监,以免将来出了乱子丢了性命。

      但祁析是领会不到太监们之间微妙的情谊的,认定了柳蓝就是借机刁难自己,每挨一次打就用恶狠狠的眼神回敬他,“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姿态!”

      柳蓝摇摇头,又用藤条点了点祁析的膝盖,说:“知道什么叫卑躬屈膝么?在宫里头,咱们就是个供人使唤的奴才,什么脏活贱事都得干,是这宫里最卑贱的人。所以你要记着,别说是见着当今天子、后宫嫔妃还是其他人,哪怕是路上碰见后宫嫔妃们养的狗你也得恭恭敬敬的让道!这就是一个做奴才活下去的唯一方法,知道么?!”

      “……”

      祁析觉得自己的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以后的几天时间里,他再也不敢任性妄为,老老实实跟着柳蓝学规矩,即使触及了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夺回身体,做回他的皇上。

      几天后,他总算勉强抛下了皇帝的架子,有模有样的当起了太监。

      他被人带到了鹂穗宫里,顶替了死去太监的位置,成了伺候鹂妃的太监。

      鹂妃的闺名叫罗瑜,是护国大将军罗横的女儿。因她容貌娇媚、声如鹂啼,又擅于察言观色,祁析十分宠爱这个妃子,入宫不到三年就在膝下无子嗣的情况下,将她封为妃子,还赐了一座以封号命名的寝宫。

      祁析出事月余,鹂穗宫里倒没冷清多少,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片鸟语花香。

      鹂妃正站在院子里给鸟儿喂食,祁析站在她身后,盯着那道婀娜纤细的身姿,忍不住心神荡漾。最宠爱的妃子就在眼前,可他却不能碰不能摸,让祁析又难受了一把。这鹂妃虽容貌娇媚可人,身材娇小玲珑,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其他后宫嫔妃没有的英气和睿智,让她在后宫脱颖而出,入了祁析的眼,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挂在树枝上的鸟笼多达十数个,每个笼子里都管着两三只品种相同的鸟。每种鸟都发着独有的叫声,十几种鸟叫声混杂在一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叫得人心烦。

      鹂答妃应了声管事太监后,便再没有声响,专心饲喂鸟儿。

      与其他皇宫贵族不同,祁析对这些花花鸟鸟甚是反感,对他来说,世上最掌控不了的东西,除了人心就是长了翅膀的鸟了。知道皇上最讨厌叽叽喳喳的鸟儿后,后宫嫔妃们要么不敢养,要养也会拔去鸟儿的舌头,让他们发不出叽叽啾啾的叫声,以免扰了皇上,失了宠幸的机会。

      但自鹂妃进宫以来,祁析知道她喜欢鸟后,忍着对这些吵喳喳的动物的不适,极尽所能的搜寻各种珍稀鸟儿来讨她欢心。人人都知道皇上把鹂妃奉若至宝。

      可如今祁析的身体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鹂妃却还一门心思伺候着花鸟。想到此,祁析又不禁心寒不已。

      “你就是李公公安排给本宫的奴才?”鹂妃缓缓起身。鹂妃不但喜欢鸟,连声音都似鸟蹄般清脆悦耳,才被祁析赐号鹂妃。

      “回娘娘,正是。”祁析回过神,直视着鹂妃道。

      鹂妃瞟了他一眼,捏着手帕轻轻擦拭了下额头,不悦道:“还木头似的盯着本宫看,也不知道扶本宫一把,真是不懂规矩。”说完又叹了口气,似作惆怅道:“也是,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本宫也受了冷落,连个奴才都这么敷衍本宫。”

      这话说得哀怨,但鹂妃面上却是一副撒娇抱怨似的媚态,视线不时在祁析身上扫描,丝毫没有往日祁析最欣赏的英气和大度。

      “是奴才疏忽了,请娘娘恕罪。”按照柳蓝先前教他的规矩,这时候应该跪地求饶,但祁析的膝盖怎么也叩不下去。

      鹂妃似乎也懒得再跟他计较,走近几步捏着祁析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瞧,笑道:“这模样倒是长得俊俏,让本宫看着挺舒服。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本宫就不怪罪于你了,以后长点儿记性,别再让本宫心里不舒坦。”

      这女人……祁析哽了一下才答道:“谢娘娘。”

      “你叫什么名字?”鹂妃又捏了把祁析的脸蛋,媚笑着问道。

      “回娘娘,奴才叫陆双年。”祁析道。

      鹂妃点点头,又唤来一个叫赵孔的太监把祁析带去干活了。

      祁析跟在赵孔身后,刚走没几步,身后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杯盏破碎声和鹂妃的呵斥声,原来是鹂妃被宫女端来的茶水烫了嘴,正训斥着粗心的宫女。祁析简直不敢相信那一句句粗俗的咒骂是从他高贵冷艳、端庄大度的爱妃口中吐出,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鹂妃扯过宫女的手,将滚烫的茶水浇到她的手背上。

      那宫女抽泣着不敢出声,在鹂妃的呵斥中哭着退下。

      祁析呆呆地盯着抹着眼泪从自己面前跑过的宫女,又回头看看冷笑着用手帕扇风的鹂妃,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他在冷硬的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浮现着鹂妃惩罚宫女时狞笑的脸,还有她那恶毒的眼神,都是祁析做皇帝时从没见识过。鹂妃是他最受宠的妃子,又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是最可能也是最容易探望躺在寝宫里的自己的。他本来是想借鹂妃去探望之时,借机回到寝宫里一探究竟,看看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没成想倒先见识到了鹂妃的真面目。

      一想到两个月以前她还劝阻自己饶过一个莽撞宫女,祁析就感到一阵恶寒从头窜到脚。他身边睡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啊。

      一段时日后,某天深夜,祁析和其他奴才又被鹂妃唤去干活,他懒懒地提上水桶和抹布,到鹂答应的寝室后,和其他宫女太监们一起细细地擦拭着已经擦过一遍又一遍的地板。

      来了几日,祁析还发现鹂答应的又一大恶趣味,就是喜欢坐在一旁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着宫女太监们吭哧吭哧的干活,哪个宫女太监出了错,她提上鞭子上去就是一顿毒打,鞭法快准狠,动作敏捷轻灵,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

      自他来后,鹂妃一次也没有去看望过祁析躺在床榻上的身体,甚至一次也没提起过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整日变着法子折腾底下的奴才们,时不时和后宫其他妃子斗斗嘴,用点小手段整整那些嫔妃们。

      祁析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他捏着脏兮兮的抹布,细细扣着桌角里的碎屑,寻思着离开鹂穗宫的法子。

      他正专注地想着事情,忽然发现四周都安静得诡异,有只手正轻轻揉搓自己的……屁股。

      祁析身体像过了电似的,一下绷住了。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朕的龙臀你也敢摸?

      正凝神间,那只手又覆上了他的臀掰,还加大了力道捏了捏。

      他一把丢下抹布,正要发火时,身后凑近一颗头颅,一股香气缠绕着一声叹息窜入他的耳朵——

      “小奴才,瞧你紧张的。”

      鹂答应的如低喃如娇嗔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祁析听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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