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离风寒顶云魄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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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主莫要怄气，胡乱使用如此神物。”沈九泉见那墨绿色光芒自他袖下透出，皱了眉头冷声提醒道。
“呵。看不出你还有点眼力见啊？”程栖崖蔑然而笑，“报上道号？”
“号名璃泉。”沈九泉道。
“黄口小儿莫要胡扯！”程栖崖冷笑一声，“你要是沈九泉，我还是墨无恨呢！”
“……”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有一天程家人人手一个。墨无恨暗暗道。
“你不信便罢。”沈九泉淡声道，“想不到我隐退多年，修真界原本那派清风竟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程栖崖道：“何来此言？”
“我只问程家主，”沈九泉盯着程栖崖，缓缓道，“你可还怀有修道者之本心？”
“本心？”程栖崖道，“何来本心？”
“静心求道之心。”沈九泉道。
“呵，我修道本就不为求仙，只为自己能有得无上权利，坐拥天下宝物美人儿，快活一子。”程栖崖道。
“你已经被世俗蒙蔽了道心。”沈九泉摇了摇头。
“我用不着你这冒名小辈教导。”程栖崖冷笑，“我怎么样，我自己清楚。”
沈九泉偏头对墨无恨道，“拿出你那只锦囊。”
墨无恨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拿锦囊，但还是拿了出来。沈九泉单手捧着锦囊，注入灵力，那淡蓝色锦囊便缓缓开口，露出里面一方青丝白玉令牌来。
离风尊令！
沈九泉道：“凭这，可够我教导你？”
“离风令啊，看来你还有点本事。”程栖崖道，“不过呢，我现在可不怕任何一个派别了。刚好，为我这宝贝祭两条人命，让他能——”
随着那个“别”字出口，程栖崖猛地抬起右手，墨绿色光芒大放。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传来，盖过了程栖崖的话音，墨无恨连忙捂住耳朵，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条巨大的黑雾渐渐凝聚着，却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着，凝不出实形。
“谁？”
“程栖崖，你安敢放肆？”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墨无恨心道有点耳熟，沈九泉便道，“是程衔。”
“孽子，你还敢回来？”程栖崖拧紧眉头，若龙戒内灵力竟然被来人压制着，导致黯焱无法启动，冷冷道“滚出来！”
“衔早已不是程家人。”
待墨无恨再望向天空，一个身形挺拔却略显矮小的青袍青年便已经立于那处了。衣摆被风吹拂的猎猎作响。令人惊奇的是他没有御剑，而是凌空站立着，墨无恨听见他笑了一声。
“墨宗主，沈宗主，许久不见啊。”
程栖崖喝道：“你竟叫别人宗主？你果然已经是个叛徒了罢！”
程衔未答他话，而是旋身自高空中隐去。待他再出现，已经是出现在墨沈二人身边了。
墨无恨偏头打量了一下程衔，发现他风度容貌竟然不输沈九泉，可谓一声丰神俊朗。可那一双温润的眼眸透射出的目光却是寒气凛然。
程栖崖道：“你这叛徒。”
程衔温笑道：“你这禽兽。”
墨无恨一个趔趄。程衔却顺手扶了他一把，随口道：“衔来带墨宗主回饮恨峰。”
他的声音轻柔清朗，似乎永远携带着一股笑意。
哪怕是对着和他有着不少渊源的这程栖崖，程衔也是一派笑意。
“哼。”程栖崖咬了咬牙，“你很行啊程衔，翅膀硬了就能飞了是吧？”
“嗯，说起来衔还要感谢您呢，”程衔笑道，“若是当年不是您折断衔的翅膀，衔怎么能有今天？”
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怎么这么奇怪？
正当程栖崖斟酌字句之际，程衔又对沈九泉一笑，“罢了，衔与他也没什么好聊的。沈宗主…我们先走吧。”
沈九泉：“嗯。”
“等等！”程栖崖叫住他们，“程衔，你说，你是不是脱离程家了？”
“嗯。”程衔道。
“那你现在在何处苟且偷安？”程栖崖不依不饶的讥讽道。
“衔现在为离风派客卿。”程衔温润的笑着，“嗯…吃的很饱，穿的很暖和，不劳您费心了，再见。”
话音刚落，程衔施了一道灵力到璃泉上，随即站到璃泉那绽放的剑光之上，向沈九泉施了一礼，“走吧，沈宗主？”
沈九泉颔首，璃泉便带着三人破空而去。程衔独家的轻身术叠加御剑术正是赶路绝配，几个呼吸之间三人便已经行了数里远。
程栖崖还站在原处，脸色阴郁至极。
“程衔。”他道，“好一个程衔。”
随即他取出那枚若龙戒，攥在手心里，蔑然一笑。
“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放过你。”
他相信，到那一天，他不仅不会原谅他。还会用“那把剑”，穿透程衔的胸膛。
……
“墨宗主近来可好？”程衔一离开那处，他那冷冽至极的目光便收了起来，换上一副温润笑意。
“嗯…还可以吧。”墨无恨道。
“我倒觉得墨宗主不如看上去那么好呢。”程衔抱着臂，满目笑意。
难道被他看出来了！？墨无恨一惊。
“哎呀哎呀，”程衔轻笑了一声，“别那么紧张嘛。衔大概也看出来了，墨宗主可是失忆了？”
“嗯。”墨无恨含糊道。
“毕竟衔可从来没有见过墨宗主与沈宗主如此融洽的情况呀……哎！”程衔说着说着就被沈九泉回头敲了一下头，“沈宗主！敲头长不高的！哎我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墨无恨无语。这程衔竟是个前脚高贵冷艳后脚话唠活宝的主儿？
不过他推测的有道理。当初就是程衔死死的拉住当初那位墨无恨，才没有一剑刺穿沈九泉的胸膛。
“不知道墨宗主的记忆丧失到什么地步了呢？”程衔问道。
“嗯…全部。”墨无恨讪讪道。
“您还记得莫七这个人吗？”程衔问。
墨无恨摇了摇头。
“唔……”程衔吐了口浊气，“真是。……以及您为什么不佩戴恨生剑呢？”
“不知道。”墨无恨道，“我回过意识之后，便出现在一片竹林中，什么都忘记了。”
“可是你失忆前，吹响了示警的灵鸽笛。”程衔道，“理应吹灵鸽笛的话，就是遇险的时候了。但再计算一下你消失的时间，以及灵鸽飞行的速度，你应该是在饮恨崖上遇险的。并且那时候，你是佩戴着恨生剑的，但后来不知为何把剑遗落在饮恨崖下，是莫七为你捡回来的。”
“嗯？”
墨无恨总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那莫七会知道恨生剑在饮恨崖下？”
“他道是你罚他下崖跑圈。”程衔道。
“……不过那莫七是谁？”墨无恨道。
“你的首席弟子啊，排名第七的那个。他的名字还是你亲自起的呢。”程衔道。
原来我的起名方式…哦不，是墨大宗主，和沈大宗主的起名方式都一样奇葩吗？
“其实衔一直很奇怪…”程衔道，“就是你……”
“到了。”沈九泉淡声道，打断了程衔的话。
程衔也没在意，跳下璃泉剑，整理整理被风吹得凌乱的深袍，“啊，衔的轻身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里是饮恨山山脚。但还需要翻过三重山才能看见那最高的一峰——饮恨峰。
墨无恨抬头望了望，三重山道道高入云端。
“这，要爬吗？”墨无恨指了指那一大排台阶。
程衔：“失忆后你还想减肥？”
墨无恨：“…那要怎么上去？”
程衔一脸同情：“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智商也失了一部分。”
墨无恨：“……”
沈九泉适时的制止了两个人没有营养的对话，“别闹。”
程衔笑吟吟的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啊泓哥……别敲我头！”
程衔单手虚探出去，收回的时候手中便握了一把灵剑。这是程衔那套法术之中的一个，名叫探乾坤。他的许多物事都是藏在另一个位面的。
离风派的护派大阵导致只有离风派派中之人可以进入，外人一概拒之门外。
其实沈九泉若是用强还是可以进去的，但那会对大阵造成一定的损伤。如果没有必要沈九泉当然不会冒昧闯入。
程衔一直不用自己的剑做交通工具的原因就是，他的剑做交通工具甚至还没有人走来的快。
太丢人了不是？
但是这种情况下不用不行啊。
“程…公子，你这宝剑叫什么名字啊？”墨无恨好奇。
“平白。”程衔道，“平白无故的平白。”
“平白”
这把剑为什么叫平白？
因为它简直就是一个带刃的平板，毫无修饰，也没有什么浮雕。就连剑光都是纯白色。
这把剑握在筑基修士的手中，都会被人耻笑，但程衔身为即将步入渡劫期的修士却用着这样一把完全释放不出多少灵力的剑，可以说是奇怪至极的。
它并不是外表普通内心强大，它是外表普通内心也普通。普通至极。
甚至会被人嫌弃。
这把剑的由来也很特别，是程衔幼时还在程家的时候，程家的铸剑堂给别人的都是上好的灵剑，而到了程衔这里，……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
那时程衔正想去当时的家主程淮那里询问一下为什么没有自己的灵剑，却被大少爷程栖崖一耳光拍开。
程衔什么都没说，退下了。三天后他在程家的垃圾堆里，发现了这把被程家的铸剑师父视为废品的剑。
平白上，唯一不平的地方，是程衔当时用指甲刻上的。
是程栖崖对他说的一句话。
“等你有了做人的资格之后吧。”
从那之后，程衔再也没有说过一个“我”字。
……
“程公子？”
“啊？”墨无恨的声音把程衔自回忆内唤醒，转过头去对墨无恨歉意笑笑，“怎么？”
“你…怎么了？”
“啊。”程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事，走神了。”
“哦。”
程衔抬头望了望那齐天的山峰，和峰顶的云雾涌涌。
他低下头来自嘲一笑，没事想这些事做什么？平白添些烦恼罢了。
……
毕竟衔已不是程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离风寒顶云魄涌（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