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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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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泽在一起后,除了我们两人私底下的互动更亲密之外,感受最大的区别就是来自曹大师的态度。
自从曹大师得知我和阿泽在一起后,情绪便陷入了复杂的反复中。以前对我们“亲密”的关系乐见其成,而现在却见不得我们黏在一起似的,甚至还来了几次古怪的对话。
从吴先生那带回来的有些是日本棋院棋手拜访先生切磋时记录下来的棋局,阿泽和曹大师都不曾见过。这两天,阿泽总是跟着曹大师一起回来,我们仨人常在晚饭后在客厅里一起打谱。有时不知不觉中,直到深夜才结束,阿泽就会直接在客房睡下。
今天,我执黑,阿泽执白,曹大师报位。
“允熙啊,你和阿爸说说,你到底喜欢阿泽哪点了?”曹大师拿着棋谱,突然问道。
“啊?......”
我手上的棋迟迟没有落下,第一反应抬头看了眼阿泽,阿泽也呆呆地看着我,我又下意识地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曹大师:“我们不是在打谱嘛,阿爸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哎一古,阿爸这是在关心你们啊!”
“......”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
阿爸这是要逼我们在他面前秀恩爱吗?
秀的话,会不会死很惨?
不秀的话,会不会逼我们分手?
秀还是不秀?
让我再纠结一下。
曹大师似乎很满意我的迟疑:“哎一古,你这孩子都不知道喜欢阿泽什么吗?”
曹大师严肃地再接再厉:“阿泽,你呢?那丫头哪点好了?你就那么喜欢吗?”
“嗯。”
阿泽微微低下头,嘴角上扬,露出了萌萌的笑容:“允熙哪里都好,我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红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情绪。
“......”曹大师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估计他没想到阿泽敢在他面前秀恩爱,也没想到看似木讷内向的徒弟情话技能突然MAX了。
感动!
阿泽居然敢在阿爸面前说这话!
虽然是阿爸心爱的徒弟,但这样阿爸也许真的会揍他!
要死一起死!
我头脑一热,直接在曹大师面前跨过,一把熊抱住了阿泽,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我也是!哥全身上上下下我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真的吗?”被我熊抱住的阿泽羞涩地抬起头,两眼发光地看着我。
“嗯!最喜欢哥了!”我用力地点点头。
阿泽笑了,用额头抵了下我的额头。
“呀!”
曹大师果不其然跳了起来,在我们两人头上一人来了一下:“你们俩想死吗?!当我是空气吗?!”
“噗......”原本一直坐在一边气定神闲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曹夫人忍不住笑了。
“......”我和阿泽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齐埋着头学鸵鸟。
“哎一古......哎一古!”曹大师一边继续用眼神杀向我们,一边痛心疾首地捶胸:“你这丫头!居然......居然......哎!!”
至于阿泽成为唯一的一位韩国棋手出战有利证券杯后,曹大师更是极力抹杀我想跟去上海的念头,言辞激烈兼态度强硬:
“你是阿泽的助理吗?你是棋院的工作人员吗?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的吗?”
“上次不就去了。”
“上次那是情况特殊才让你去的!这次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让你们俩单独去上海的!”
“单独?那棋院陪同的老师和记者是空气吗?”
“对!没错!他们就是空气!我都是空气了!他们为什么不能是空气?”曹大师理直气壮。
“......”曹。空气。大师都那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在电话里向和子夫人吐槽了曹大师略显幼稚的行为,夫人笑了,说可惜他们养了儿子,如果是女儿的话,她一定能有幸看到吴先生像曹大师一样可爱的一面了。
“吴先生才不会那样吧,而且阿爸一点也不可爱,我都不能和阿泽一起去上海了。”我卷着电话线,嘟囔着。
“是啊,要是允酱能去上海就好了。这样我们又能见面了。”和子夫人温柔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也想念夫人了。欸?夫人和先生也要去上海吗?”
我这才知道吴先生受邀成为这届比赛的总裁判长,夫人也将随行一同前往上海。
围棋这个圈子可真小。
1988年11月30日,上海,中国。
第六届有利证券杯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我成功地跟着韩国棋院的老师还有记者搭了同一班飞机抵达上海,住进了举办场地——上海大酒店。
不是因为和曹大师的斗争取得胜利,也不是因为阿泽,而是因为的吴先生,作为总裁判长的先生将会全程参与决赛的所有赛事,并将负责讲评这届的棋局,他和曹大师说,希望我可以以中文及韩语执笔记录他的解说。
曹大师在收到了吴先生的邀请后便退让了,还叮嘱我一定要上心,千万不要给吴先生丢脸。
抵达上海的当天晚上,主办方安排的欢迎宴会暨决赛的抽签仪式在酒店的商务中心举行。
我身着一身深蓝色的丝绒旗袍跟在了吴先生和和子夫人的身边,随他们俩一起出席了宴会。旗袍是夫人替我准备的,她替吴先生准备了一套深灰色的中山装,自己则穿了一套深蓝底红纹的和服。
作为受到跨越国界普遍尊重的吴先生和夫人挽着手,慢慢地在会场里走着。
一路走来,都是慌不迭起身向他问好的人。对于大家的问好,他尽管声音很轻,但都口齿清楚地跟对方还礼。
先生的中文和日语都能算母语水平,中国棋院及日本棋院的人他也都熟识。
日本棋院那边,常来先生家里切磋的武宫先生倒是认出了我:“允酱,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回韩国了吗?”
我下意识地看了先生一眼。于是没等我开口,吴先生替我回答了:“我叫她来帮我的,这孩子懂棋而且语言天赋也好,正好这次也来锻炼锻炼。”
“居然不是中国人。”我听到有人轻声地用日语讨论道。
中国棋院这边,先生的中文说得比我溜得多了,各式各样的地方口音都没难倒先生,倒是听得我晕晕乎乎了。
“曹小姐!”向吴先生问好后,王檄六段走了过来:“好久不见,你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听说你这次也进入了决赛,恭喜啊!”我微笑。虽然阿泽打败所有对手的可能性很低,但我还是认真地了解了下所有进入决赛对手的资料。
“谢谢!”王檄六段笑得一脸灿烂:“我会努力的。”
啊......作为阿泽的对手,你不努力也可以的。
除了王檄,其他的中国人我都不认识,他们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在吴先生微笑着主动向大家介绍我是他新收的“学生”后,大家的目光更热切了:“吴先生这是要收女弟子了吗?”
吴先生目前只有一位中国籍的关门弟子,还没有收过女弟子。中国棋院定期也会送一些棋手去吴先生的家里学习棋艺,但先生也没有收弟子的打算。
“收不收,都是要看缘分的。”吴先生笑得一脸淡然。
这话听着有些模棱两可,于是大家投向我的视线就更意味深长了。
最后,我们走到了韩国棋院这一块。虽然韩国这次参赛棋手只剩下阿泽一人,但棋院这边还是有负责参与赛务的专业棋手以及陪同的工作人员,以及负责报道比赛的记者,满满地坐了两桌。
我略略地扫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面无表情正在模仿石雕的阿泽。
他看到我之后,眼睛一下亮了,坐直了身体,冲我甜甜地笑了。
吴先生正在和洪院长寒暄,我偷偷冲阿泽对口型:“等——我——回——去。”
阿泽轻轻地点了下头,继续瞅着我傻笑。
和子夫人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阿泽,在我耳边用日语轻声道:“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一位吗?”
我的耳根微微发烫,我挽上了和子夫人的胳膊:“嗯。就是他,崔泽。晚一点我向您正式介绍他好不好?”
和子夫人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好。”
那一边,洪院长正在用生硬的中文向吴先生介绍阿泽:“这位是崔泽六段选手。”
阿泽用韩语向吴先生问好,来了个标准的鞠躬:“吴先生您好!我是崔泽。”
吴先生笑了,伸出了手:“你好,崔泽六段选手。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