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川田家》红莲殿下

29、第29章

　　今日，蓝天白云，阳光正好，曲调绵绵，心情当是如此，叶华蓁唱着这样的歌，视线在人群中穿梭，许她终身的男子就在人群之后，他就站在那里，青衫依旧，一眼她就能找到，戚承，你知道吗？此刻，我真的想笑。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斗歌才来唱歌，并不是因为贪慕虚荣才站在众人眼中，我仅仅只是想站在你我能轻易找到彼此的地方，当我不经意间回过头看你的时候，你也正好在看我。

　　“戚二公子，久违了。”低沉的嗓音响起，萧风走到戚承身边，话虽是对着戚承说的，眼睛却看着场中的少女，“你的魅力还是一如往昔，看那花儿，多么骄傲的花儿，谁也没能把她的目光从你身上夺走。”

　　戚承垂下眼睛道，“萧将军军务繁忙，也有闲心来此处。”

　　“今日天气甚好，怎么戚大人没有陪在四殿下身边。”萧风玩笑似的说。

　　戚承抬头看看天气，然后理了理袖子，说：“今日的天气也不见得就好，也许傍晚会有一场雷阵雨，萧将军。”

　　“戚大人还懂天文，萧某自叹不如，只有拭目以待。”

　　“不是戚某懂天文，是这天从来就没有真正晴过，萧将军以为呢？”

　　“哈哈，晴天，阴天，那又怎样，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向往，萧某以为戚大人已经为自己选了一条康庄大道，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只是萧某还是要奉劝戚大人一句，当心。”

　　“哦，萧将军是在为戚某担心，哈哈，昔日金戈铁马的萧将军也变得杞人忧天起来了，不过萧将军的这份担心还是留给自己吧。”

　　“美好的东西人人都想要，戚大人可要守好了。萧某甚是喜欢这曲《送别》，戚大人以为如何。”

　　“能入萧将军的眼，自然是好曲好调好意境，不过戚某这人有一个坏毛病，不介意让人知道。”

　　“哦，是吗？愿闻其详。”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戚承云淡风轻的说，“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她。”

　　萧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哈，你的东西？那花儿？你在威胁我，可惜我这人最不受人威胁，你越不让我做的事我越要做。戚承，你觉得跟着四皇子就一定能得到美好的东西，呵呵……今宵别梦寒……你觉得那花儿会如何反应？”

　　萧风抽出腰间的笛子，一个邀请的动作，对着场中央的花儿，修长的手指，碧绿的笛子，汇聚成曲调，一曲《清平乐》从那双握剑的手指间流淌出来。

　　叶华蓁愣住，看着那吹笛的公子，只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然后笛声从他那里传到她的耳朵里，听到笛声的那一刹那，她留在心中的倒影浮现，轻轻浅浅，若隐若现。三间茅屋在潺潺流动的小溪旁，屋后竹叶萧萧，隔岸柳丝垂绿。午余一枕匡床，醒来窗外斜阳。犊子驱过短堰，鹅儿浴起方塘。青草地上，调皮的小儿正在玩耍，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谢青葵在旁边捂着嘴笑，挑衅的看向人群中戚承所在的方向，然后问身边的人，“喂，戚承身边那人是谁，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呀。”

　　“萧风，刚回京都没多久。”秦郡王路熙阳拍拍胸脯，暗自庆幸，幸好他够明智，一直在他家这位身边寸步不离，看的紧紧的。

　　“原来是他啊，看起来还真像萧家人。”

　　“萧家传说中的人物，这一辈的领头羊。”

　　“硬骨头，他来凑什么热闹。”谢青葵皱眉，那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气质清贵，云淡风轻，一个气势若洪，雷霆万钧，这样看似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着实耐人寻味。

　　“谁知道呢？估计是因为他旁边的戚大人，也说不定，不过一报还一报而已，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路熙阳漫不经心的说。

　　“戚大人？戚承？一报还一报，此话何讲？”谢青葵突然正色的问。

　　“青葵妹妹，这山巅的景色不错，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带你去看，那里的落日很美很美。”路熙阳笑的如沐春风，眼里的温柔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腻。

　　“路熙阳，你真无耻，竟然还能笑的一脸无害，真是令我自叹不如。”谢青葵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趁火打劫还真是你的作风。”

　　路熙阳突然凑过来，靠近谢青葵的耳朵：“谢谢夸奖，可是没办法，见到你我太开心了，所以止不住想笑，不过你如此了解我的作风，令我甚是欣喜，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就去，谁怕谁。”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令谢青葵有些慌乱。“等等，那我表妹怎么办。”

　　“交给叶小公子办，有他在旁边虎视眈眈，你担心什么。”

　　谢青葵一看还真是这样，她的小表弟抱手立在一旁，毫不不友善的看着吹笛子的萧风。

　　“跟上，别走丢了。”路熙阳很满意自己对她产生的影响，直起身，背着手走在前面，心情很是不错。

　　他们的身后笛声歌声正在和鸣，人群一度寂静，生怕有一点不和谐的响动惊扰这般与世无争的画面，听得出来吹笛者唱歌者是用心用情在和，才能有这般恬淡闲适的田园意境。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曲终，萧风抱拳一礼，用的是军中礼节，叶华蓁也正式的回了一礼，直觉告诉她，喜欢这般静谧曲子的人有可能不是坏人，即使是坏人那也是坏人中的好人。自始至终，萧风都没有走过来，戚承也依旧站在他旁边，三个人之间隔着那一条不太长的路，谁都没有迈出脚。

　　“戚大人还坚信自己能守住那些美好吗？”萧风低沉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久闻萧将军武艺高强，戚某想领教领教，战神之子，请。”戚承说完转身就走。

　　戚承转身的那一刻，叶华蓁一窒，她是不是做错了，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此时周围的欢呼声仿佛都与她无关，而那人在戚承转身之后手持玉笛仍看着她，甚至还是笑着的，他们为什么都在笑，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叶华蓁恍惚走下来，她不想站在这个被众人瞩目的地方，然后听到她弟弟这么告诉她。

　　“姐姐，那是萧家人，看起来就不好相处，咱们得离他远点。”

　　“你们看，你们看，那边有人斗武。”有人兴奋的说。

　　叶华蓁站在原地不动，她眼中是戚承转身离开的背影。

　　“姐姐，你没事吧。我看你有些恍惚，是不是太累了，咱们去树荫下歇会吧。”

　　“好。”

　　到了树荫下，叶小公子脱下外裳铺在地上，把姐姐安置在上面，解下腰间的水壶乐呵呵的说：“姐姐，喝水。”

　　“嗯。”叶华蓁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然后把水壶递给他：“你也喝。”叶小公子开心的接过水壶喝起水来。

　　过了一会儿，叶华蓁说：“那边在斗诗斗武斗酒，看上去很有趣，你要不要也去玩一下。”

　　“不要，没什么好玩的，娘让我跟着你，怕你又任性胡来。”叶小公子生气的说，“还是你又想把我支开，想都不要想。”

　　“没有，我发誓真没有。”叶华蓁举起双手，“你看我的眼睛多真诚。”

　　“还是不要，我想休息一下。”叶小公子脸色仍旧臭臭的。

　　“那我陪你去，如何。”叶华蓁妥协道。

　　“我考虑一下……”话落一个不明飞行物朝他们袭来，叶小公子反应迅速，挡在姐姐前面。不知不觉斗武的戚萧两人把战场挪到了叶家姐弟面前，叶小公子满脸黑线，叶华蓁伸手挥了挥面前飞扬的尘土。

　　平心而论，斗武的两人剑术招式明显不是一路的，高下立见。戚二公子的青霜君子剑以灵巧著称，飘逸凛冽，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而萧大将军的剑术恢弘，大开大合，霸道的仿佛能把人吞噬。

　　两人对峙，戚承贴近萧风说：“萧风，你真的以为自己必赢吗？如果我是你今日绝不会出现在此，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曲终人散的下场。”

　　“你什么意思？”

　　戚承没再回话，解下自己的外裳飞快朝叶华蓁扔去，同时也没有再抵挡萧风的攻势。当衣服把她盖住的时候，他也正好飞出去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叶华蓁盖着戚承的衣服，鼻尖满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温和的他的味道，不香不甜，直入她的心田。良久之后她才把衣服拿下来，看到戚承站在面前的空地上，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个背影，淡泊而缥缈。

　　“我输了。”他这样说。

　　叶华蓁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她慢慢起身，拿着他的衣服走到他身边，认真地说：“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