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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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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武之后,萧风最后看了一眼叶华蓁,然后脚步不停地朝逐鹿山巅奔去。
“风儿吾孙……你七岁上战场,今二十及冠,边关十三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无数,没有辜负我萧家的期望,成为一个真正的萧家人,顶天立地……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萧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我们随时准备为萧家为□□流血,今,帝心难测,以后萧家就只能靠你了,哪怕再难,你也要记住,你是一个萧家人,要活成狼一样的姿态……明日重阳,逐鹿之巅,迎客松下,你替祖父去赴约,你要虔诚才是……”
众人的狂欢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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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公子脸色不太好:“姐姐,你要去哪里?休想丢下我。”
“我没想甩开你,我亲爱的弟弟。”
“哼,是甩不掉吧。”叶小公子毫不客气的指出原因。
“你就不能糊涂点,非要说的这么明白,虽然我是你姐,可是那也很尴尬的。”
“哼,反正我不管,你一定要带上我。”
叶华蓁抚额,普天之下带着弟弟见心上人的估计只有她了吧。
“前面是悬崖,咱们都走那么久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要去哪儿?”
“闭嘴,叶小弟,不要吵。”
“别告诉我你是来这儿看风景的。”叶小公子看着身边的歪脖子树,一脸嫌弃的说:“除了一棵歪脖子树和一堆石头,什么都没有。”
叶华蓁无语。
戚承躲在远处抱剑看着这对姐弟,不禁有些好笑,还真是个起傻姑娘,带着弟弟出来会情郎,估计他再不出现叶家小公子就得把他的女孩扛回去了。
这样的三个人见面别说还真有些尴尬。
“你来了,你的伤要不要紧。”叶华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有些害羞,有些紧张。
“无碍的,别担心。”戚承淡淡的说。
叶华蓁一时找不到话说:“哦。”仍旧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等等……”叶小公子突然叫起来,“你怎么在这儿,跟踪我们?”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前几天我生病了,爷爷不许我出门。”
“那好些了没有?”
“额,已经全好了,只是不能出门。”叶华蓁偷偷看他一眼然后飞快低下头。
“嗯,那就不要出门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很忙。”
叶小公子陡然拔高音量,跳起来说:“姐姐,你和他认识……”只是音量再高也没有用,他发现自己此时是多余的。
“哦,戚承,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
“啊?”
“我是没生气,但是我放在心上了,你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补偿我,我们吵架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啥?”叶华蓁傻眼,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我不知道怎么做呀。”
叶小公子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出息,姐姐,你可是我们叶家人。”
戚承叹息一声,“哎,我真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担心,简单点说就是乖一点,听话一点,以后不许生我气了,还记得上次的事吗?我不过就是在四皇子面前假装不认识你,你就生气了。”
“听话?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这是两回事,你不能以此要挟我。”
“反正我记在心上了。三间茅屋,屋后萧萧竹。更喜柴门临水曲,隔岸柳丝垂绿。午余一枕匡床,醒来窗外斜阳。犊子驱过短堰,鹅儿浴起方塘。叶子,若是有朝一日我们都厌倦了京都的金雕玉砌,不妨去看看江南的小桥流水,或是塞北的冰雪和草原。”
那一年那一天那个人,阳光有些刺眼,叶华蓁看着逆光而站的戚承,感觉有些不真实,在这个微凉的秋季,他说了这样的话。
“今年的秋季我尤其喜欢,冬季可能也不会太冷,戚承,我还没有离开过京都,没有看过塞北的雪,没有见过江南的烟雨。”
“会有机会看到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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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客松下,奇石板上,两名老者正在对弈,旁边一个面容慈祥的出家人正在煮茶。
“谢兄,看来萧侯要失约了。”叶太傅如此说,“时也,命也。”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菩,提大师,你说眼下这世道如何?世人又该何去何从?”谢太傅问气定神闲的出家人。
“人生的路终有尽头,生命的终点不可避免,浮生若茶,太凉太烫太浓太淡,终归是要冷却,沉在底下,而命运的转轮,谁都逃不过,如果觉得人生太累,那就停下来歇歇吧,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阿弥陀佛。”菩,提大师双手合十,颂了一句佛号。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侯放下最后一枚棋子道:“这局棋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叶太傅闻言笑了:“这个道理世人皆知,却仍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年轻人来的刚刚好,正好赶上老衲这壶茶,请。”菩,提大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晚辈萧风,见过三位前辈。”萧风认真的行礼。
“出家人不拘礼节,来,尝尝老衲的这杯茶。”
萧风接过茶,先是凑到笔端轻嗅,然后赞叹道,“好一杯佛前普陀茶,想必大师就是南山寺菩,提大师。”世人皆知南山寺菩,提大师的普陀茶举世无双。
菩,提大师笑而不语,倒是谢侯爽朗的道:“你这小子连茶都没喝就知道这大和尚是谁了?真不愧是萧毅老贼的得意长孙,他让你来的。”
“祖父让风儿来此拜见三围前辈。”
“你祖父如何说的?”谢太傅饮了一口茶,看着眼前的棋局,目光幽深。
“祖父只说,他老人家此次怕是要失约了,让风儿……”萧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小施主,你有心事。”□□用的是陈述句,“此次,你怕是白来了。”
“晚辈还没说,大师便知道晚辈要问什么?”
“智者临终前深知黑夜到来,他们的智言将不能再照亮岔路,小施主,阿弥陀佛。”
“晚辈还是想问。”萧风道。
□□说:“哪怕没有答案?你也依然想问。”
其实萧风并不期待得到答案,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靠别人知道答案的人,他要的答案自几会去寻找。“何为命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都由别人掌控,明明是狼,却要在人面前假装是一条狗,只是为了活下去,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那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回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突然出声,“你要的答案就在你心底。”云雾缭绕中,□□的脸越发模糊,最后在日光中消失不见。
“风儿……”萧风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那种失去的感觉愈发强烈,他再顾不得其他,祖父,不要……
萧风走后,谢侯和叶太傅起身,走到悬崖边,迎风而立,油然升起一股悲凉。
“你该拦住他的,他这样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谢侯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是一届文臣,又不会武功?”叶太傅说的无比真诚,换谁听了都得相信他。
谢侯听了立马吹胡子瞪眼:“你,不会武功,这真是本侯今天听到最大的笑话,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谢兄,何以如此不客气,你本就是武将出身,武功自然在我之上,这正是发挥你用武之地的时候。”
“叶老儿,你怎么不说自己弱柳扶风,手无缚鸡之力?”萧侯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在你骗我把女儿嫁给你儿子之后,我还愿意再看到你这张脸。”
“哎,谢兄,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只是以咱们两家的感情,还用分的那么清楚吗?你我是一体的,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你在你擅长的地方,我在我擅长的地方……”
这话可把谢侯恶心的,当即不耐烦的打断叶太傅的话:“行了,行了,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文臣,一肚子的坏水,就会动嘴皮子支使本侯,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文臣的脸,闯了祸就让本侯背黑锅,本侯真是越来越讨厌你那张脸了。不过,你以为本侯还像年轻时那样容易吃亏上当,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想都不要想,本侯吃了这么多年盐巴,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本侯早就一清二楚,要不是这次事态严重,本侯才懒得出门,尤其是必须见到你这张讨人厌的脸,哼。”
听谢侯这么说,叶太傅也没见生气,倒是说起正事来,“聪明不够阅历补上,你说怎么萧毅吃了那么多年的盐巴,还是不长记性,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跟头,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呵,本侯怎么知道,本侯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只是可惜了那么个英武不凡的少年郎,上了的船哪有那么容易下来。”
“谁让你刚刚没拦住他。”
“拦住他也不能改变什么?换成是你我,这种时候会抛下家人一走了之吗?”
“自然不会,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真正的萧家人,苟活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多余,只是可惜,相知一场,终究没能完成萧侯最后的托付。”叶太傅唏嘘道。
“要是我们把萧风拦住,那才是真正毁了他,你也说了,他是萧家人,若是连天牢都走不出去,以后别指望了,行了,别废话了,本侯先走一步。”谢侯甩袖欲走。
叶太傅忙说:“谢兄,请留步,我昨晚夜观天象,今日有雨,估计就快来了,现在回城不太平,何苦带着家人一起遭罪,不妨咱们两家到南山寺借住一晚,你我兄弟二人也好秉烛夜谈,明日一早再回,你意下如何?”
谢侯一想便答应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在佛前也好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