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夜深沉》有桂要出

30、在意大利（三）

　　“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恐怕接下来要你配合一下。”
　　被黑洞洞地枪口直直对着，艾利安心想这种状况恐怕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卸下悲天悯人外壳的年轻“神父”，他淡淡地笑了。
　　巴尼，姑且就叫他巴尼吧，虽然想到这人一定不简单，却没想到面对一颗随时可能飞出枪膛的子弹，都面不改色，这让他不禁有些恼怒。藏在这个教堂里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也很想及早离开，但是周围都埋伏了很多眼线，这让他寸步难行，今天这一局，不破不存，他深知自己处于劣势，尽管不愿承认，他的心里有压抑不住的恐慌。
　　艾利安没有动，他不想激怒他，虽然他心知对方不会扣动扳机，而只是沉静地开口道：“敌人快要来了，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合作。”
　　“毕竟我可是个无辜的美国游客，我还不想……”他抿了抿唇，不意外地看到对方脸上的一丝松动，艾利安扬了扬脖子，示意他看身后。
　　身后有什么？一面玻璃窗，窗外是一片繁茂，沐浴在午后阳光中的花园，蕃盛的灌木中点缀着零星的小白花。
　　开枪。然后，跳。艾利安用意大利语缓缓道出。
　　年轻的男人没有迟疑，他没有问，那你怎么办，他们只能确信在这一刻，两个完全陌生的同行达成了一致，他们无法不伤一兵一卒全身而退了，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必战之局，而实际上，脚步声也已经快到门口了。
　　“砰——”随之而来的就是玻璃哗啦啦碎掉的声音。
　　艾利安挑了挑眉，几步退到房门后，下一刻，房门就被打开，两个黑风衣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存在，艾利安没有犹豫，一把扣住后面那个人的脑袋，几乎是同时，一个带着凉意的金属疙瘩贴上了他的后脑勺，哦，还有他手里的枪，自然也是被缴了。
　　这么大的动静，前面的人不会感受不到，他很快转过来，一个标准的意大利人面孔，两枪对峙之下。
　　“你是谁？”他用意大利语问。“一个无辜的美国游客。”艾利安用英语回答，手上的枪却是压得更紧了，让那个不安分的杀手身体僵直。
　　对方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一个无辜的美国游客随身带着枪？”
　　“还装着消音器。”艾利安坦荡地接受了他的质疑，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子调侃的意思。
　　杀手虽然对这个突然打破计划的人充满了怀疑，但根据他们的调查，那个小子并没有搭档，所以还是想亮出身份吓退对方。
　　“我们是塞巴斯蒂安家族，识相的话就快点……”
　　很快他就说不出来了，因为第四个人打破了僵局，从窗户跳出去的巴尼回来了，而那个杀手……
　　显然是业务不精。艾利安撇了撇嘴，很愉快地想，身后空门这么大莫非是靠气势防御的么。
　　“这两个人，你要怎么处理？”艾利安看着那两个被捆好扔到房间角落的人，问巴尼，因为刚才滚进了灌木丛中，他的头上还有些草屑和碎叶片，看起来有些狼狈，当然了，还有那一身神袍也掩盖不了的阴沉。
　　“先生，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如果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还是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吧。”他闷闷地说着。
　　艾利安如何会看不出他接下来的打算，只是难得遇上一个这么傻的孩子，他还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看起来你的处境并不是很好，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个建议，最好不要那么冲动，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年轻神父似乎是在自语，却明摆着完全不相信。
　　那对被捆着嘴里还塞上东西的杀手的目光却闪了闪。
　　“你不知道背叛意味着什么。”那个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深深的悲哀。
　　“也许知道的比你多一点。”艾利安耸耸肩就打算走出这个房间，他是不介意被拉进这潭浑水，但最好在迈克发现之前抽身。这大概就是有家室的苦恼吧。他想。
　　不过“塞巴斯蒂安家族”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艾利安一边放下听筒，一边在记忆里找寻着这个名字。
　　“你打给了谁？警察？！”一个惊讶的声音出现在身边，本来空间就不大的电话亭挤进了两个人，显得更加让人难受。
　　看着换了一身便服的小伙子，艾利安挑了挑眉，他一贯不太喜欢神父是真的，“是的，在神圣的教堂持械行凶还不足以报警吗？”
　　巴尼，或者说安东尼奥·巴尼，这才是他的本名，深深怀疑自己来找这个人是不是完全错了。“你疯了吗？打电话给警察局？好让他们把那两个混蛋给保释出来？”
　　“这场闹剧还不够你找个时间离开这里吗？或者你以为你在教堂里守株待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直到某天那什么家族灭亡？”艾利安觉得很好笑，为了脱身，借用警察的力量这很正常。
　　“我是逃不掉的，”安东尼奥的目光有限迷茫，“我已经困在这里快一个月了，我只能等待……”他突然闭上嘴。
　　哦？这倒是艾利安没想到的，他原以为神父扮演游戏只是个余兴节目，可现在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了。但情况不由得他们多想，警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安东尼奥透过玻璃门向外一扫，立刻拉上了艾利安就冲出了电话亭。
　　“你不必带上我的。”艾利安很无奈，现在回去也许他还能赶得上晚餐。
　　急速行走中的人还有心思瞟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好像有办法解决我的问题。”
　　这要看你身上的东西是否足够有价值了。艾利安心想，他不怕麻烦，举手之劳也可偶尔为之，但亏本的生意，柯里昂家族是从来不做的。
　　跑过几个街角，在罗马的宽街窄巷间不断穿梭，艾利安没有努力地去记路线因为实在做不到，只是被动地跟着，直到来到一间咖啡店门口，哦，还兼营面包之类的烘焙食物。
　　“这里安全吗？”艾利安随意地扫了扫店里的顾客，看来这家店很热门。
　　“至少比电话亭好。”安东尼奥和柜台后的年轻女侍应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艾利安钻进了后厨，上了一条狭窄的楼梯。
　　两人刚在破旧的藤椅上坐定，小杀手就抛出了个艾利安始料未及的问题。
　　“你认识迈克·柯里昂，对吗？”
　　艾利安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表情，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对于安东尼奥来说，已经足够了，几乎无限接近肯定了。这一刻，他非常感激自己今天的“冲动”之举，把这个陌生人拉进了教堂。
　　“我不知道柯里昂家族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艾利安没有直接肯定或者否定。
　　安东尼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有一样东西，是关于塞巴斯蒂安家族的，额，有人想把它卖给迈克·柯里昂，大家都说他最近会到意大利来。”他很保守。
　　“听起来似乎你的雇主抛弃你了。”艾利安喝了一口茶，是刚才那个姑娘送上来的，看起来他们似乎熟到不避讳任何话题。
　　“……”
　　“看来……是的……”但他并不是我的雇主，而是我的父亲。安东尼奥很艰难地承认了这一点，果然在那个冷血贪婪的人眼中，“儿子”、“女儿”从来就只是一个字眼罢了。若非为了菲莉安娜，他也不至于……
　　艾利安不想去探究背后到底有多少隐情，但这也许是一桩值得做的买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抬起头问还笼罩在忧愤气氛中的年轻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需要打个电话。”
　　……
　　三十分钟后，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是不认识的牌照，后座上似乎空空如也，这让艾利安有些艾利安看了看驾驶座上的司机，指挥安东尼奥和菲莉安娜分别上车，而他自己，则是坐上了安东尼奥那一辆。
　　“菲莉安娜不跟我们一起吗？”年轻人眉头深锁，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也许并没有多出一条路。
　　“别担心，Boy，你可爱的妹妹会安然无恙的。”

　　“这好像是我们住的酒店吧。”艾利安打量着这个言述的建筑物。
　　“是的先生，阁下认为，”司机是个沉稳的年轻人，他抬起手腕示意，“快过晚饭点了。”
　　看到后座上下来的人，他补充了一句，“阁下一小时后可以见巴尼先生。”
　　艾利安扶额，他只不过离开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莫非年纪越大，门禁就越早么？虽然这样腹诽着，但还是嘱咐司机带着安东尼奥和菲莉安娜去安顿下来。
　　“希望你所提供的有足够的的价值。”在安东尼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艾利安在他耳边轻轻提醒道。
　　不过正憋屈的小伙子显然没有接收到他的好意（他自以为的），反倒是微微涨红了脸愤愤道：“你会见识到的。”
　　艾利安不置可否。
　　一行人朝着酒店里走去。
　　楼上，迈克·柯里昂站在临时办公室的窗口看着下面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淡淡开口问道：“古恩默夫先生一贯对人这么友善吗？”
　　身边的助手默了片刻，试探着艰难开口道：“也许先生今天心情不错？”
　　一个人出去瞎转了一天所以心情不错？迈克·柯里昂阁下神色微变。
　　“听说今天出门还遇到了老朋友。”助手有点迟疑。
　　迈克在心里迅速锁定了一个人名。
　　该死的，布鲁诺·塔塔基利亚。
　　无辜背锅的塔塔基里亚躺枪。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陪表妹买包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