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不能》暴风熊

14、若我为魔

　　乐声越来越响，身边一个个鲜活灵动的女孩子仿佛陷入了魔障，一个个从腰间拔出匕首，寒光映着周围静谧无声的注视越发渗人。

　　赵淑这才知道自己腰间缀着的这把精致漂亮的匕首，不是装饰是真货！

　　十六位女子一对一，手持匕首向自己的同伴下了手，姿态动作奇异地与乐曲相合，口中吟唱着同样的曲调：“缥缈长仙，万世永存，祭上为天，拜下为地。既我为仙，当除其秽，净我外肤，得我仙骨。先降其头，扶正汇中；二降其喉，且行且细；三降其心……”

　　看着像是刀刃沿着皮肤虚空滑动，然而当刀尖指向心口时，赵淑突然发现众人心口的衣服鲜红迅速晕染开来！

　　“快停手！”赵淑终于忍不住，这是在伤人，有可能在杀人！她们好像被人催眠了。

　　“快点，吃肉帮我拦住她们。”

　　赵淑试图将她们定身，却发现她们身子是定了，然而手中的刀刃并未停止，仿佛虚空中有人延续了她们僵硬的动作，执意要将这个仪式完成一般。

　　一刀一刻，那些女子脸上、身上、胸口，外衣，都被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所有人的皮肤就像是纸做的，稍一用力便可力透纸背，除了心口，其他的地方诡异地没有一丝鲜血，赵淑果断地捏断玉简传信。

　　吃肉脱离赵淑的控制，像离弦飞箭扑向祭台，抓起祭台上的灵果便向嘴里猛塞。

　　赵淑等不到大boss出现，救人要紧，顾不得暴露，使出御剑之术，将灵力准确地灌入十六把匕首。

　　匕首上寒芒一闪，那剖开皮肤的动作也顿时停了下来，一股阴邪的力量从匕首中一触即退，就在她将要松口气时，所有匕首突然暴动起来，那股阴邪之力忽然暴涨，将她从匕首中猛然弹开。

　　在吃肉眼中，那便是所有匕首突然一停，接着全部飞上半空，齐齐地指向赵淑！

　　而此时，那些塞满山洞眼神凝滞的少女也忽然将眼神全部集中在了赵淑身上。

　　，密密麻麻的眼睛像一条条毒蛇吐信，赵淑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力，好像大山忽降，深水困游，她舌尖一咬，从储物戒中招出本命法器，那是一条洁白无瑕的匹练。

　　她右手一扬，灌满灵气的匹练顿时如银凤翔天，一声清鸣，冲破赵淑头顶的威压，随即一翻身，在四周八方灵活游走，护住赵淑所有要害部位。此物叫做白秋，是原主人的主要护身法宝。

　　吃肉见赵淑无事，更加肆无忌惮，不仅将第三层台阶上的灵果一扫而光，更走到了金像旁，像闻到了血腥的饿狼，掰着金像的胳膊，双手一分，金像的双臂咔嚓一声断裂，金像怀中一个红色瓷瓶被她拽了出来，吃肉拔出瓶塞，闻也未闻，一仰头，全都倒进喉咙里。

　　赵淑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随即大吼：“不要乱吃东西！”

　　但吃肉早已喝干净，她随手扔掉红瓶，正要跟赵淑说话，突然双手扼住喉咙，痛苦地弯下腰。

　　赵淑又气又悔，出身未捷身先死，你这个饿货是来送分的吗！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来，金像忽然升空，断掉的两条胳膊化作一团粉色烟雾，粘在金像上，完好无损地复原。

　　金色的人像在粉色缭绕中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女人，周围所有手持白纸灯笼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同时咧嘴大笑起来。

　　声音尖细，节奏统一，听起来像无数个播放器在同时播放同一个电影，每一句都带着互相应和的回响。

　　那女声高昂又傲慢地说道：“就你两个不长脑子的小辈也敢来姑奶奶这里闹事，莫非是老天爷让你们两个来给人逗趣添料的？啊！好充沛的灵力，一个空有化形期灵力却不会用的妖修，一个走火入魔用血肉淬灵的体修，我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运气，让你们这两个极品同时自投罗网！”

　　赵淑心中一凛：“你到底是谁？你要在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像一只被线牵引的木偶，轻飘飘地攀上几只下垂的夜明珠，歪头看着下面重重包围中的二人，再次大笑起来，周围的女孩也同时大笑起来。

　　“唉，从哪一个开始呢？就你吧，喝了本仙子的化肉取灵水，这会儿有没有感觉到骨头在发软啊？”

　　说着，粉色身影飞快飘向吃肉。

　　赵淑急忙身子一跃，挡在吃肉身前，一挥白秋，将那人来路层层阻断。

　　对方身形一顿，赵淑连忙拉起乱吃东西的饿货：“你怎么样？”

　　吃肉就着赵淑的胳膊摇摇晃晃站起来：“有没有水？”

　　赵淑急道：“你还要喝水！你把这里能喝的可都喝了！”

　　那半空粉色缭绕的女子掩鼻笑道：“啊呀小妹妹，你这可说得不对，人家的哪里是水，是最极品的万年情丝草的精华，我用了百余年的时间才将它调制好，都便宜了你身边的馋嘴，不过呢，怎么进去的，它还怎么出来，我便不动，等着她化成黑水也极好！”

　　赵淑大骇，神念一动，从储物戒中飞出五把青色长剑。长剑浮空，剑尖向着那女子，跃跃欲试，震动不休。

　　赵淑：“拿出解药！不然我就拆了你这里！”

　　那女人忽然脸色一冷：“我平生最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弟子，你运气好，我要亲手撕了你。”

　　言罢，一掌挥出，周围所有女孩灯笼顿时熄灭，那人手中忽然出现一团灼热刺眼的火苗，火苗腾腾，以一化百，雨水一般抛向赵淑。

　　赵淑连忙御使白秋抵御，五把飞剑直击那女人面庞。临近白秋的所有火苗突然一熄，随后燃起，赵淑惊慌地发现那些火苗竟然越过白秋，继续向自己身上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簇火苗呼地落在肩上，赵淑只觉得肩头一冷，像是被毒蜂叮了一口，顿时麻木难当，还伴随着一阵阵刺骨的阴寒。

　　那女人怪笑着扑了上来，尖利的双爪像勾魂的镰刀，伴随着无数飞射而来的火苗。

　　吃肉猛地一推赵淑，双手如电，摘花一般将所有火苗聚拢在胸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嘴，一口吸了进去。

　　“喂！”赵淑直起身子，眼睛一酸。

　　吃肉转过头看着她，摇了摇头，眼里通红一片，看起来痛苦万分。忽然她的衣领一耸，熟悉的小黑鸟奋力跳到吃肉的肩头，大声说道：“齁死我了，这是什么水，要甜死人！”

　　赵淑：“……”

　　赵淑突然觉得一腔的感动全打在猪圈里。

　　小黑鸟继续张嘴道：“还好，这个小火苗凉凉的，嗓子好多了。”

　　赵淑甩开她的手，直起腰。

　　那女子目光凝重，身形急停在半空：“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本事。”

　　吃肉谦逊地挡在赵淑身前百年忧愁似的叹了口气：“是啊，说起来，我自己都害怕自己。”

　　那女子伸出五指，指尖如利刃：“狂妄！”直取吃肉的双眼。

　　赵淑只觉得暴风扑面，骤雨如针，一股强烈的威压和凶恶像是从虚无中脱化出来，变成妖魔，张牙舞爪地撕扯人身。她不由得一低头，却听到头顶“铛”地一声，如金属相撞。

　　赵淑抬头，只见那女子漆黑的双爪重重地磕在吃肉的双臂上，吃肉将双臂向上一扬，那女子凭空翻身，在一丈之外立定，惊魂不定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吃肉不待她出声，冲向前，以手为刃，围拢上来欲要护主的数名傀儡女子被一分为二，腥臭的鲜血像戳破了的水球，撒得到处都是，那血中分明有丝丝黑水。

　　赵淑连忙施展御风术，身侧旋风突起，将闯过来的粉衣女孩尽数吹开。她下意识不想伤人，却哪里想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人命关天的世界，而是弱者如草，强者如天的野兽之森。

　　她的小心避让尽数化作了敌人的反击，随着一次次灵力的调动，赵淑忍无可忍，将来者一个个以数重冰冻术封存，使其再无还手之力。而之前未完成仪式的少女此时统统失去灵魂一样倒在地上，赵淑担心她们被头顶的战斗波及，又将众人一一拉向祭台背面。

　　此时，吃肉与那女子的缠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那女子仗着体质特殊，幽灵一般在空中盘旋躲避，吃肉招招毙命，身如游龙，以四周石壁为根基，在空中不断追逐那道粉色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准，直到刺啦一声，吃肉一手扯着那女子的衣袖，一手随之而上，攀上她的手臂，手掌不停，从手臂直接滑到肩头，脖颈，从右肩，猛然向下一抓，左手抓住她的另一半臂膀，在那女人的惨叫和无数粉色雾气剧烈的沸腾中，双臂从中间一分，竟然将人生生撕成两半。犹不罢休，双臂如重锤，将头，胸，腹，全部碾碎。鲜红而真实的血肉像柳絮沾染的灰尘，从空中一块一块落在地上，台阶上，赵淑的身上，白生生的骨沫像碎石一样掉落。赵淑仰起头，看着半空中浑身浴血，恶鬼一般下落的吃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吃肉静默地停在不远处，任凭赵淑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直到赵淑想要挪开视线，才忽然开口：“赵淑，若我是魔，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