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不能》暴风熊

13、祭台起舞

　　仙姑庙依山而建，越往后地势越高，宫殿众多，排列却并不工整。

　　赵淑和吃肉两人假装信徒，左转右转，向深处游走，渐渐地人流越来越少，忽然在一处小院见到不久前那些身着粉色衣裙与金像一同游街的少女，赵淑打了个手势，两人偷偷扒在院门口，只见正屋里少女们围拢在一起，里面一个女子说道：

　　“这是仙姑给我们的今天的神水，一会大家沐浴拜祭时省着点用，说不定还有新姐妹进来，总之勿要出了差错。”

　　一众女子娇滴滴地答应着，赵淑见她们一人提着一个小木桶，依次从一个巨大的铜鼎内取出一瓢水倒入小桶中，取完便离开此院，说说笑笑向内里走去，心中不由得一动，这神水肯定有问题。

　　眼见人都走光，只剩两个看门的小女童，赵淑使出法术将两个小童定在原地，与吃肉一溜烟跑进院子里的正厅。

　　正厅粉色帷幔低垂，燃着不知名的香，赵淑直接跑到铜鼎边，扳过铜鼎一瞧，里面神水还剩大半，水色半透明，淡淡如浅墨，不过没有墨臭，倒有一点草木香。

　　赵淑弯腰在旁边拿起一个木瓢，站起来正想舀出来仔细观看，正看到吃肉抱起了铜鼎，长虹吸水一般将剩下的大半黑水喝了个干净，末了还小心翼翼地放下铜鼎，以防它发出声音。

　　赵淑：“……”

　　前后不过五秒！

　　赵淑拿着瓢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吃肉抹了抹嘴唇，做了个口型：“甜的。”

　　赵淑气得扔下瓢：“谁管你甜的咸的，这水有问题！你现在能不能吐出来？”

　　吃肉惊讶地瞪大眼睛，将手指压在舌头上：“真吐？”

　　乖巧的配合让赵淑火气无处安放，她怨愤地丢下瓢：“算了，你就等着肚子疼吧。”

　　吃肉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信心十足地答道：“不会。”

　　赵淑实在不想跟她说话，追着那些女孩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最西侧，一溜的屋舍，一间挨一间，那些女孩尽数进了屋子。

　　赵淑选了尽头的一间，捅破窗纸向内观瞧，只见里面两个年轻的女孩正坐在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一边说话一边擦洗身子，旁边地上放着那个熟悉的小木桶。

　　看着没什么异样，难道我想错了？这就是个纯粹的洗澡水？不过这仙姑是有什么特殊爱好，放着别的事不做，要弄这些洗澡水给属下，还号称神水。既然是神水，那肯定是有功用了，到底是什么功用？洗得更干净更香？

　　赵淑觉得追查半天，白费了功夫，心里有些郁闷，转过头，看到吃肉一脸艳羡地盯着人家的木桶，顿时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可奈何。

　　真的，你放过那些洗澡水吧，人家姑娘还用着呢。

　　赵淑拉了拉吃肉，没拉动，于是使劲捏了捏她的手臂，吃肉反手抓住她的手，凑近了说：“这水里有灵气的，不过也有魔气。”

　　赵淑眼睛一亮：“魔气？你确定？”

　　吃肉点点头，赵淑顿时来了精神，施法将那两名女子定住，推门而入。

　　名副其实的女子闺房，香气扑鼻，赵淑嗅觉灵敏，此时只觉得鼻头发痒，吃肉一马当先来到人家姑娘的澡盆旁边，被赵淑一把拉住：“求别喝。”

　　吃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不渴，就是有点饿。”

　　说完她拉起其中一位姑娘搭在澡盆外面的胳膊。

　　赵淑连忙抓住她：“不能吃！”

　　吃肉委屈地抬起头：“我只是摸摸。”

　　赵淑将人家姑娘的胳膊抢过来：“摸摸也不行，咦，皮肤好光滑。”

　　看惯了自己和周围修仙者身上的光滑细嫩，她已经很少能够从普通人身上注意到这些，如今发现这位姑娘的皮肤不仅光滑，而且表层隐隐有些灵力浮动，这让她的皮肤更显得娇嫩新鲜，光泽动人。

　　是水的问题！赵淑将胳膊伸进澡盆细细感受，不一会，体内的灵气外面吸引，蠢蠢欲动，有透出体表的征兆，只不过她经脉内灵气一直在运转，这些吸引力还不足以将它们吸引出来。不过魔气，她只感受到了很少量的一部分。

　　胡仙姑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胡仙姑的行为很奇怪，但不足以证明人家就是怨鸟生成的罪魁祸首，外面香火鼎盛，若她想害人，这么长时间又如何能不被人发现。但是如果不是魔修，神水里又怎么会有魔气呢？

　　正想着，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她们的屋门外轻轻叩门：“十七妹，十八妹，快点，拜祭的时辰就要到了。”

　　赵淑灵机一动，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弯腰将人从水里抱出来，水声哗啦，门外那人转身离去。赵淑将人抱到床上，吃肉也学她，将另一个姑娘也抱到床上。

　　赵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假扮她们去参加拜祭，查清楚是胡仙姑是不是魔修，你能不能坚持住不吃祭典上的贡品？”

　　吃肉瞪大眼睛：“不行，午饭没吃。”

　　赵淑叹了口气，将旁边的粉色衣裙地给她：“那快吃，你带了什么？”

　　吃肉也学她叹了口气，瘦瘦的小脸上满是忧愁：“什么都没带。”

　　赵淑：“……”

　　这真不能好好玩了。

　　最终两人在房里找到一盘点心，可这哪够！

　　吃肉放下空盘子踟蹰地开了口：“那个，赵淑，我能不能喝一点你的血。”

　　赵淑莫名感觉手腕一疼，她警惕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异食癖是病，得治。”

　　吃肉低下头，似是遗憾又像是委屈：“我都两天没喝了。”

　　赵淑：“啊？！这是心里变态你知道吗！我不说奶牛！”

　　吃肉看着赵淑，咬着嘴唇，把眼一闭，快速套上那身粉色衣服：“走吧。”

　　赵淑也连忙将外衫去掉，套上另一位姑娘的衣衫：“你可一定要忍住，你要忍不住咱俩就拜拜了。”

　　吃肉：“拜拜是什么意思？”

　　赵淑：“就是绝交，再见，再也不见！”

　　吃肉大吃一惊。

　　赵淑打开门，将二人脸上使了个障眼法。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一位领头的年龄稍大的姑娘见她们走出来，略有不满地说道：“就差你们俩了，虽然你们来得晚，但也要跟其他姐妹一样，多学着些，要是耽误了时辰，仙姑怪罪下来，一个弟子都不选，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赵淑和吃肉连忙点头，接受教训，在其他人略带不满小声的议论中走到队尾。

　　那女子瞟了瞟，哼了一声，引路在前：“都走吧，经心点儿，等拜祭完了，被仙姑看中，咱们可就不是凡人了，是死是生，就看这一回了。”

　　赵淑越发对拜祭好奇，一队人从院门鱼贯而出，向后山小路走去。石板路消失，一队少女行走在草丛树林间，漫入大山。所幸这条路有人趟过，不用人披荆斩棘地开路，只是狭窄至极，也就她们身材纤细，才能从半人多高的密实的草丛中穿过。

　　越往里林子越密，光线越暗，也越安静。人群中有些骚动，但很快前方响起领队熟悉的声音：

　　“要是这点儿考验也经受不住，便回去吧，仙子哪有这么好做的。”她这样一说，人群反而安静下来。

　　吃肉摇了摇她的手，赵淑转过头，两人一对眼色，便都明白这里不对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脚下的土地，身边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变作他人的眼线，让赵淑浑身不自在。她对灵气非常敏感，也习惯了灵气无处不在的亲切，如今却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一行人来到一处一人多高的石碑前，领头的女子停下来，面露得色：“就是这里了，一会进去我希望大家都按照咱们平时练习的来，一定要诚心诚意地为仙姑祈福，为百姓祈福，等祭典结束，我也是希望我能多几个师妹的。”

　　顿时有不少女子兴奋地小声讨论起来，那领头女子轻咳一声：“都别说话啦，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跟紧了我，不要掉队，也不要乱碰乱摸，惹了仙姑不高兴你可担不起。”

　　石碑转动，轰隆隆露出地下一个入口，一股腥气从地下传来，赵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但看其他的女孩子却好像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阴冷的台阶长长地通向地下，两侧石壁上挂满了灰黑色苔藓和细小的水珠，唯一的光亮是每隔几步从石壁上垂下来的灯笼，那灯笼白纸糊就，莹光如豆，好像有谁在招手，看得赵淑跑马一般脑补了108个G的恐怖电影。

　　直到身边吃肉猛地抓住她，这才截断了赵淑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的死循环。

　　吃肉一手抓着她，一手按着肚子，走几步，肚子咕噜噜，每走几步，咕噜噜。

　　赵淑差点笑出声。她偷偷地晃了晃吃肉的手表示安慰，吃肉一脸难堪地看着她：“要不你让我喝一口吧。”

　　赵淑刚想回答，前面领头的女子回转过头：“谁肚子响了？怎么还有人没吃饱啊？不要紧，待会到了祭台，有仙姑给咱们备下的灵果，现在都打起精神来。”

　　一听说有灵果，连吃肉带前边走得越来越慢的女孩子们都来了精神，众人步履加快，很快，前面出现一道敞开的厚厚的石门。

　　赵淑等人鱼贯而入，走入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高大开阔，顶端用枯枝悬垂着十几个鸭蛋大小的夜明珠，四周石壁上燃着熊熊火把，将阴暗的地底照得红亮。正中间一座三层台阶的四方祭台，祭台上摆放着一个金身站立女像，外貌与比外面所见的人像类似，只是少了些端正多了些妖娆。

　　祭台下是宽大的台阶，宽到能跑开一匹车架，最上面那层也就是女像站立的那层，散落满地颜色鲜艳的灵果，赵淑闻了闻，似乎有些灵气，虽然不及自己吃到的那些，但也是名副其实的灵果了。

　　吃肉在旁边激动起来，看见祭台跟看见亲人似的，赵淑紧紧地拉住她的手。

　　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那领头的女人似乎也有些迟疑，但很快斩钉截铁地说道：“有请典礼官，咱们开始吧。”

　　队伍前方一位女孩子越众而出，提着长裙迈上台阶，站在一侧，随着她的动作，周围似有若无地响起轻柔的乐曲。

　　“快，仙姑显灵了！”

　　众人连忙踩着鼓点依次踏上第一层台阶，将金像围拢在中间，赵淑拉着死命向第三层台阶冲的吃肉，跟随在后，找到唯一的缺口位置，站了上去。

　　乐声动人，仿佛无数人在耳边祷告呢喃，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赵淑身边，所有女子都已经做好准备，随着典礼官的一声轻喝，呼地舒展双臂，宽大的粉色衣袖在空中飞舞，众人扭转腰肢，踏着节奏，竟然集体跳起舞来。

　　赵淑自然不会跳，她举起衣袖挡着天人交替意识挣扎的吃肉，眼角眉梢突然看到四周墙壁如水一般波动，墙竟然活了！

　　不仅活了，而且随着众人起舞，一道道身影从里面由模糊到清晰，众多手提白灯笼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从中缓缓走出。人群密密麻麻，将整片山洞彻底围堵起来，赵淑惊骇地看着那些少女，她们双目凝滞，一动不动，像一个个上了发条的木偶，紧紧地盯着眼前跳舞的众人，那神色，不像是围观，倒像是吃肉见了灵果。

　　赵淑头皮一炸，全身的汗毛刷就立起来了，OhmyGod！恐怖片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