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英雄》十二节

7、病弱的美人

　　“美人，这次航行可不止海上有风险，”俄耳甫斯告诫，“船队人员，大部分你也惹不起。”

　　俄耳甫斯随意介绍几位比较出名的船队成员。

　　伊阿宋——赫拉的神眷者，船长。

　　珀琉斯和忒拉蒙——宙斯的孙子。

　　忒修斯——雅典娜的神眷者。

　　波吕斐摩斯——波塞冬之子。

　　狄俄斯库里兄弟——哥哥是宙斯之子，弟弟是阿瑞斯神眷者。

　　“除此之外，神王宙斯好几个私生子，神使赫尔墨斯的儿子，太阳神阿波罗的私生子，北风神的双胞胎儿子，主神们最看好的几个神眷者都会上船，各有目的。”俄耳甫斯神情郑重，“奥林匹斯的主神们，要有大动作了。”

　　“这支船队的目的是？”纳喀索斯对这强大的阵容有些吃惊。

　　“深层的用意不用管，只要到科尔喀斯，拿到金羊毛就行。”俄耳甫斯回答。

　　“金羊毛？战神阿瑞斯的所有物，毒龙看守着的金羊毛？”纳喀索斯吃惊。

　　金羊毛非常有名，纳喀索斯有所耳闻，象征着勇士的荣耀和宙斯的恩典。但说实在的，金羊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功能，从实用性上来讲，甚至不如一匹会飞的天马。

　　“没错。”俄耳甫斯捋捋头发，告诉纳喀索斯事件的来龙去脉。

　　故事起源于伊阿宋，阿尔戈船队的队长。他的王位被伯父篡夺，伊阿宋自己也被流放。几番辗转流浪，拜师人马喀戎门下。学有所成后归来，要求伯父交出王位和权杖。伯父当然不愿乖乖交出王位，于是给伊阿宋出难题，要他拿到稀世之宝金羊毛。

　　以人类的智慧，这招实在不错。金羊毛是性格暴躁的战神阿瑞斯之物，又有毒龙看守，借他们之手除去伊阿宋刚刚好。他哪会想到，好巧不巧，神王宙斯盯上了这场航行。

　　宙斯挑这事下手，也是用心良苦。一是伊阿宋来历简单，他的父亲是忒萨利亚国王。没有强有力的神祇做后盾，用来做出头鸟正合适；二是伊阿宋的老师是人马喀戎，喀戎教出的英雄无数，借此机会替同窗出头，也算合情合理。

　　宙斯的目的也不难猜，无非是打压海神和冥神。由于奥林匹斯神系势大，占据了希腊陆地上大部分城市；海神的信众多分部在近海以及海岛上；而冥神的信众更是稀少，零星分部在遥远的闭塞部落。金羊毛所在地科尔喀斯，信仰的正是冥神之一——魔法女神赫卡忒。宙斯准备借阿尔戈船队上众多半神和英雄，硬生生打通海神的地盘，动摇海神和冥神的地位，普及奥林匹斯神的信仰。

　　而海神和冥神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冥神们还好，都是群独来独往的家伙，并不在乎冥神信仰在人类中的传播，随意宙斯怎么动作。海神波塞冬坐不住了，明面上把私生子波吕斐摩斯安插进船队中，暗地里设的绊子，肯定不会少。

　　纳喀索斯自知不足以掺和主神之间的较量，只随船队一半里程，就离开船队，转道去找蛇夫座星灵，阿斯克勒庇俄斯。

　　“美人，忒萨利亚离我们不是很远，时间足够，我们可以慢慢往那里赶。”俄耳甫斯安排行程，“我有一个伙伴在城郊，我们去叫上他一起出发。”

　　俄耳甫斯的伙伴名叫许拉斯。

　　俄耳甫斯选择同行的，当然是美人。许拉斯有一双罕见的浅绿色眸子，在过于苍白的脸色衬托下，这双眼幽幽动人。

　　俄耳甫斯是在城郊一家普通的小农庄找到他的。地面坑洼，羊群散漫，醋栗密密生长。除了整洁干净，跟一般农户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消息明确，俄耳甫斯还以为找错地方。

　　“美人，你躲这里做什么？”俄耳甫斯问。

　　“我听说灶神赫斯提亚殿下在这里出现过，来碰碰运气，可惜没遇上。”许拉斯解释，转向纳喀索斯，“这位是？”

　　纳喀索斯自报姓名时有点尴尬，毕竟希腊第一懦夫的名头流传太广。

　　许拉斯愣了愣，眼睛弯弯一笑，友善地递出手，“看来传言真不可信。我信俄耳甫斯，以后你就是我许拉斯的朋友。”许拉斯的手很瘦，手指修长匀称。

　　在被无数人骂懦夫之后，纳喀索斯很感动这突如其来的善意。

　　许拉斯突然一阵剧烈咳嗽，瘦削的肩膀不断抖动，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般。好不容易缓过劲，许拉斯无力地冲纳喀索斯挤出笑容，“抱歉，我身体不是很好。”

　　纳喀索斯连忙表示不介意。

　　俄耳甫斯有点担心，“美人，看样子你的病情更严重了，赫拉克勒斯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出来？”

　　许拉斯笑笑，“旧伤而已，习惯了。我想离他远点，散散心，他拦不住。”

　　赫拉克勒斯？纳喀索斯惊讶。纳喀索斯陪伴塞涅斯隐世十年，此次入世，听得最多的就是赫拉克勒斯的名字。神王宙斯之子，曾被神后赫拉哺乳，完成十二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数吟游诗人在传唱他的事迹。

　　许拉斯和赫拉克勒斯有关？

　　猜到纳喀索斯所想，许拉斯解释，“我是赫拉克勒斯的仆从。”

　　“兼恋人。”俄耳甫斯补充。

　　许拉斯：“……”

　　许拉斯低低笑了声，“战利品而已，算不得什么恋人。”

　　“美丽的脑袋不是用来胡思乱想的，赫拉克勒斯是真在乎你。只不过他脑子不好使，表达不出来。”俄耳甫斯在许拉斯额头敲一记，手指拈起一朵嫩黄的太阳花，别在许拉斯耳边，上下看看，调调角度，才满意感叹，“这样好多了，病美人也得鲜亮点。”

　　许拉斯道了声谢。

　　许拉斯看起来柔弱又善良，纳喀索斯很是喜欢。听他们的交谈，纳喀索斯在心里暗暗对赫拉克勒斯打了个大大的叉。

　　“你找灶神，是为了赫拉克勒斯的疯病？”俄耳甫斯问。

　　许拉斯点头。赫拉克勒斯因为蛇毒，时常发狂。最近愈发厉害，不到一个月就发作一次，许拉斯非常忧心。

　　“阿斯克勒庇俄斯被赫拉试压，不敢救，我只能找灶神试试看。灶神行走人间，行踪不定，这次又是来晚了。”许拉斯惋惜。

　　“赫拉克勒斯那家伙，皮糙肉厚着呢。美人，你还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俄耳甫斯笑着摇摇头，“大家都心知肚明，赫拉克勒斯是宙斯最宠爱的私生子之一，封神是迟早的事，现在只是为了多让他在凡间磨练磨练。等他回归神庭，至少是一等神。”

　　说着，俄耳甫斯放低声音，偷偷道，“按宙斯的意思，如果这次航行成功，如果能把冥府的主神座夺下，赫拉克勒斯说不定会一步登天，封作主神。”

　　许拉斯清咳两声，苦笑，“他封不封神，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愿他被疯病纠缠。”

　　“治好他的疯病，然后你跟他两不相欠，好离开他？”俄耳甫斯耸肩，“不就是蛇毒，你以为赫拉克勒斯真的解决不了？他就是为了留住你，才用这么一个蠢方法。”

　　许拉斯何尝不知，“只要找到药剂，我就有办法让他服下。”

　　俄耳甫斯并不看好，如果许拉斯肯走，聪明如他，离开赫拉克勒斯的方法多的是。说到底，赫拉克勒斯的疯病，不过是两人互相纠缠的一个理由。

　　当然，这种事不能说破。这两位好友经历了太多波折，能够这样别别扭扭纠缠下去，已经是缘分，俄耳甫斯还挺希望他们有一天能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第一步，先把许拉斯安全送到赫拉克勒斯身边。

　　“现在启程去忒萨利亚？”许拉斯问。

　　俄耳甫斯点头，“倒是不急，慢慢来，一路游玩过去也来得及。”

　　许拉斯咬咬唇，犹豫地讲，“赫拉克勒斯最近发狂越来越频繁。”

　　俄耳甫斯眼睛灼灼发亮，“担心恋人的小模样，真美。那好，我们赶路过去。”

　　“我是担心他会伤到其他人。只有我在身边，他才能维持一丝清醒。”许拉斯不肯承认自己在担心赫拉克勒斯。

　　“好好好，你一点都不担心他。是我在担心，我想早点见到好兄弟赫拉克勒斯，这样可以吗？”俄耳甫斯坏笑。

　　许拉斯脸颊飞红，不肯再理他。俄耳甫斯使用了阿波罗之子的身份，找太阳神殿祭司要来了三匹战马。这三匹战马是太阳神马的后裔，虽然神血淡薄，但不管智力还是脚程，凡马都是无法企及的。

　　纳喀索斯很喜欢自己这匹马，通体火红，体型匀称，如流焰一般。更重要的是，它极通人性，经过两天磨合，纳喀索斯甚至不用控制缰绳，只要提前告诉它路线就可以。

　　“多谢你了。”纳喀索斯对俄耳甫斯说。

　　“言语上的感谢不要，别的也不要，只要美人的一个飞吻就足够。”俄耳甫斯抛个媚眼，纳喀索斯假装没听到。

　　“许拉斯，你呢？”俄耳甫斯转向许拉斯。

　　“你先说服赫拉克勒斯同意。”许拉斯嘴角含笑。

　　俄耳甫斯哀嚎一声，美人都是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