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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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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是班主任的课。他教我们语文。他的皮肤有些黑,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剪着三七分的头发,下巴与两鬓处留着胡茬。他喜欢空余的时候和班上的男生打打篮球,平日里闲的时候也喜欢写写散文。他写得一手好字,听说还获过奖。他的板书虽然很飘逸潇洒,却从没有顺序可循。所以每次抄他的板书要时时盯牢了他手的位置,以防一不留神,你就忘了他刚写的位置。他很爱笑,力气很大,和班里的男生一起抬饮水机要换的水,他轻松地能一手一个。大扫除的时候,他会和我们一起扫地,一起擦灯管风扇,一起摆桌子等等。男生们对他的“亲民行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清哥”。(他叫陈文清)在我们眼里,他也算是我们半个父亲。他要求我们每周写篇周记,没提什么要求,只希望我们能用点心去写自己所想。课前几分钟,他要求我们按学号顺序报道当前时事。今天,轮到沈睿播报时事。
他像一只水鸭似地一摇一晃地走上了讲台。站定之后,他把两只手分别撑在讲台上,俯下身子,很自信地开始他的脱稿演讲:“今天,(清了一下喉)我要讲的是最近发生的矿难事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眉毛,底下轻微笑声),大家都知道,矿难在我们国家并不少见,(扫视了一遍四周,推了推眼镜),很多危险矿堆仍然没受到处理。近些年甚至近几日,发生矿难的频率(饶舌了,班级里一片笑声)正在不断增加。我希望呢,国家能,那个,提高重视(吧唧了一下嘴,班级里笑声不断,他疑惑地望着台下的同学),好的,我的讲话就到这里。”说罢,他走下了讲台。
班主任慢慢走上讲台,习惯性地双手合了一下,板着脸总结性说道:“这是一个难过的事情,请大家不要笑得这么开心。”
说罢,班级里哄堂大笑,笑得更欢了。
课间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宜静拍了拍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我,“哎,翎,你知不知道下周要月考的事啊?”眼前的这个女生是我的朋友,林宜静。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女生。她的眼睛不大,有着淡淡的眉毛,雪白的皮肤,留着斜斜的刘海,乌黑的长头发。我和她认识的开始是缘于一张她在不经意间看见的我画在作业本上的涂鸦,她画画得很好,她画笔下的人物与风景,在我看来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很真实,很素净。
“我不知道诶,班主任不是还没说吗?”我睡眼惺忪地回答道。
“翎,你昨天没睡好吗?”宜静关切道。
“哦,就是昨天晚自修你问我的那道数学题,我算到后面还是解不出来。”我对她说道。
“没事啦,反正飞侠也不会改作业,就放着好了。”
飞侠是我们给数学老师起的外号。他的名字叫孙侠飞,所以我们就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给他起了个“小飞侠”的外号。他的个子有点矮,人很瘦,镜片很厚,喜欢穿教师制服,平时很严肃。他有很严重的地方口音,每当一说话,大家有偷着笑的,有明着笑的,有时候他讲激动的时候,大家的肚子都笑疼了:“我们先看一下这个对称足(轴)……我现在用赐子(尺子)画一下锤子三郭形(垂直三角形)……这似不似锤子勒?(这是不是垂直的)……那些说外郭获(外角和)等于九四度(九十度)的同学我就不想说讷,你们这些说内郭获(内角和)等于三四度(三十度)的似不似真的老子有猪(脑子有猪)?”但我发现他有几个优点,就是他的思路很清晰,所以板书很工整,还有他从不喜欢讲废话,很会利用时间。他很少让我们看教科书,但我敢说,他幻灯片上的题目质量比书本上的要高。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外号,直到一次他上课正在讲一个数学原理时,投影布上突然跳出一行字来:小飞侠大型室内巡回演唱会。我想,大概因为这个男生们的恶作剧,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外号吧。但我最怕的是上课被他叫上讲台写题目,不过幸运的是,他大部分情况只会叫写对题目的同学上来答题。每次课上他下去巡查时,会左看看,右瞧瞧,轻轻地把头斜一斜,看一下学生的草稿本。而每次他往我练习册上看时,我会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在本上涂涂写写,然后慢慢地把手移到我的答案上,或者头慢慢地略微侧一侧,模糊他的视线。
在我的记忆里,还没有谁问过飞侠数学问题,除了沈睿。班上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句子: “数学课是飞侠与沈睿的狂欢,但却是一群三班人的孤单。”这话也不无道理。起初的数学课,只有沈睿能与飞侠互动,如果课前没预习课后没写作业,你就会感觉数学课简直就是天书课。起初我挺佩服这家伙,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初三的暑假报了高中数学入门班。
“那不行,我一定会解出来告诉你。”我信心满满地对宜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