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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悲情悼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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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车队落宿的这偏远小栈,二楼尽是宿间无雅间,一众人便只能聚在大厅用餐,一时让这里显得异常热闹。
掌柜跟小二瞧着满厅的客人就像看到白花花的银两入袋似的,眼睛笑得眯成条缝。
小客栈的菜式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倒甚是可口的样子,在满桌美食面前,马小朱立马把阿屏那意味不明的笑抛在脑后,只全心全意的享用。
饭后各自散去,马小朱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最后一间,打开窗户正是小镇主道,夜色愈浓,街道上只零星几人来去,很是安静。
大概是下午睡得太饱,近亥时了她还没有一丝困意,想着找点什么事儿做做,正巧一个随护敲响了她的房门,把一条白色亵裤和一条墨青长裤放到她手里,脸色微红有些局促道:
“马姑…小公子这是姑爷让我给你的。”
马小朱自然认出手中的裤子是今儿让自己口水给玷污了的,不乐意地撇撇嘴,原本还想他忘了那茬呢,悻悻道:
“知道了,洗好我会送过去。”
那随护不自在地退下后她也跟着下了楼,跟掌柜要了个盆到后院洗裤子去。
来到后院,她环顾四周。客栈的掌柜应该是个蛮勤俭的人,院子里两侧全都种着绿油油的蔬菜,只留中间一条两米宽的石道通向水井和厨房。
来到水井旁意外发现这儿还有株桃树,刚因着天黑隔着蔬菜架子竟然没瞧得见,看那娇艳的桃花在夜风中微微摇动,心里顿觉安爽惬意。
从水里打桶水把裤子先泡上,然后用了力揉搓起来,一会儿把裤子凑在鼻前闻闻,不觉这动作有多令人遐想,确定没异味后拧拧甩甩,环顾一下找不到地儿晾,干脆搭在桃花枝上随风招展。
收工的马小朱忽然看到一抹人影走来,她轻轻退了一步,隐在桃树影下,等到人将近才看出原来是宋良,她万分窃喜,今晚夜色清怜,桃花芬芳,简直算得上是个表白的大好时机。
打从今天被他从湖里救上来后,她一直在想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女子身份,思绪纠结往返好几次,不禁起了寻个机会干脆表白的心思。
伸手攀折了一支桃花,在宋良来到井旁时闪身跳到他跟前,将桃花伸过去,低着头脸红结巴道:“宋…宋兄,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良明显被她突然的现身吓了一跳,下身的急迫差点没收住,定睛认出是她后心神和缓,问道:“马小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马小朱愣了愣,不好说自个儿是来给人洗裤子的,于是撒谎道:“我特地在这里等你,有话跟你说。”
下身感觉愈急,宋良不自在的道:“你且等我片刻,我…尚有一事需马上解决。”说着擦过马小朱的肩快步离开。
马小朱愕然地看着宋良的背影,见他进了一条小道才恍然大悟,店小二之前说过:内急后院右拐小茅房。
等了一会儿,宋良有些尴尬走到马小朱面前,“马小公子有事找我可以去我房间,怎么在这里等我?”
马小朱羞涩一笑,“这里有情调…”说着把刚刚他没接的桃花递过去,“送给你。”
宋良怔怔接过,像是明白她要说什么,在她再次张嘴时道:“马…姑娘,不如你先听我讲个故事。”
“你果然知道了。”马小朱道,看着他嫣然一笑。
“嗯,在下早知姑娘女扮男装,知你这么做定是有难处,所以并没有揭穿。”
马小朱一惊,他竟然早知道了,是有多早呢?
不过知道了更好,免得为她接下来说的话还得解释一番,她自以为含情脉脉地抬头看着他,“你的故事我等会儿听,你接下来先听我说好不好?”
“还是我先说吧。”宋良说道,他并不想伤害她,不等她开口,便把故事慢慢说来:
“从前有户宋姓人家,这户人家两夫妇很是恩爱,成亲一年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三年后又产一可爱的女儿,本是幸福温馨的家几年后突然遭受变故,流落异地遇到饥荒,而那小女儿在此间因长期营养不足,身体孱弱不幸染病去世,夫妻俩痛不欲生,他们的长子那时便暗暗发誓,定要学成妙手医术,不再让家人受贫疾之苦。”
马小朱的视线从宋良的脸上移到地里的菠菜上,他的吐字很清朗动听,她静静的听着觉得有些享受,听到后面不明就里,忽觉肩膀一重,抬头对上宋良的双眼,听他嘴里徐徐流出一句话:
“马姑娘,在下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我的妹妹,同样的俏皮无赖,同样的浅笑梨涡。”
“啪”!“啪啪”!!
马小朱听到心里发育健康的初恋芽子断裂的声音,她知道,她还没表白就已经被拒了。
就像女人拒绝男人喜欢用“你是个好人”这句话,男人拒绝女人时总喜欢说“你就像我的妹妹”。
可能这份念想还是个芽子,所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恋那么疼,因为她发现自己还能在他说完话后,撑起一张笑颜厚颜无耻地叫道一声:“哥。”
宋良估计也没想到她有这么个反应,愣了半晌才笑应道:“小妹。”
“既然你是哥哥了,以后小妹要是有个三病两痛的可得免诊金。”马小朱抑制着心里的微疼无赖道,反正他也说她无赖来着。
也许这样的结局算得上是个喜大普奔的结局,他不用为难,自己表白又表出个哥哥,还是有收获的不是……
“那是自然。”宋良点头道。
“夜深了,哥哥你先走吧,小妹也得去方便一下。”
马小朱随便找了个借口,失恋怎么也应该静一静,她需要认真悼念一下未孕育出世的爱恋。
宋良了然淡笑而去,临走将桃花枝放回她手中,马小朱拿着待在原地木愣了一会儿,又瞧见一人往这边走来,等她走进一看,原来是挎着一篮子香烛纸钱的掌柜媳妇儿,她好奇问道:“大姐,你这是干嘛去?”
掌柜媳妇儿道:“今儿是我爹忌日,我给他烧点东西用用。”
马小朱心念一动,“大姐你能给我点不,我也想用用。”
“怎么小公子也有亲人是今天的忌日?”
“唉~是啊~”马小朱伤心地答道。
掌柜媳妇儿看她一脸的悲戚忧伤,心里几分动容,便从篮子里分了些给她,自个儿往一角落烧纸去。
马小朱拿着手里的冥纸香烛,将被退回的桃花枝插进土里,在前竖了三跟香两支烛,取出火折子点燃冥纸,特正经严肃地看着。
忙完的掌柜媳妇儿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小公子这是祭奠家中哪位大人?”
马小朱吸吸被凉风吹得发酸流鼻涕的鼻子,颇为幽怨道:“我在祭奠我胎死腹中的一腔深情……”
掌柜媳妇儿脑海一转,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位小公子是被哪家姑娘拒绝了,在这儿徒感伤呢,她摇摇头同情道:“公子年轻,模样也俊,不怕没媳妇儿,多多保重才是。”说完叹息着离开。
马小朱待纸烧完也起身准备回房,走了两步,又回头把桃花树上的两条裤子晾到了更高的枝桠上。
一夜寂静,凉风阵阵,屋内人们安睡,屋外暗恋成灰,裤子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