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不知沉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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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儿姑娘？”那小侍女看着坐在床榻上呆讷着的离儿，低声地问。离儿眨了下大睁着的眼睛，把泪水含了下去：“无事，作了个噩梦罢了，我想起身梳妆，劳烦你了。”小侍女匆匆地快步走到床榻旁，扶着离儿有些颤巍的手：“离儿姑娘，你可别说这种话了，要少爷听见，准要问我不是，服侍你是小奴的本分，哪来的什么劳烦。”小侍女扶着离儿的手走到梳妆台旁，神色略带惊恐又万分感激的模样。离儿在梳妆台前坐定了，看着铜镜中的人儿，铜镜中的人此刻眉毛正微微皱着，铜铃大眼带着灵动的水韵，眼角微微有些许红，矫挺的鼻尖上泌了些汗珠，下边带着粉黛的唇微抿着。她不觉得自己算得上什么佳人，只是沈梓和许多人都说过她美，沈梓说，就喜爱她这俏皮的模样，生着气努起嘴来都让人觉得舒服。离儿定定地看着铜镜中的人儿，看着身后的小侍女小心翼翼地挽起个朝云近香髻，小侍女伸过手来拿梳妆台上的梳妆匣时，离儿挑了几支流苏簪子递给了她，小侍女有些慌忙：“离儿姑娘，你只需告诉小奴要别什么簪子就行了，哪得亲自拿？”离儿呆了一会儿，开口说：“你不需如此刻板，我本就是一个江南来的琵琶女而已，不记念这么多规矩。”小侍女正给离儿抹着胭脂，神色有些无可奈何：“离儿姑娘，记念着吧，你我在这沈府，都得记念着，才好得安生。”
离儿一惊，转过头看着那小侍女，小侍女被看得莫名有些心惊，细声问：“离儿姑娘，更衣否？”离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小侍女退到门外，作了个揖，转身想出门去。离儿突然喊住了她，左右四顾着，随后目光定在梳妆匣上，她打开匣子，拿了只翡翠簪子递给了小侍女，脸上的神色恢复了以往的灵动：“这只簪子你拿去吧，辛苦你了，帮我备些果点和桃花酥还有两壶梅子酒，记得带上食篮。”小侍女迟疑着：“离儿姑娘，这些事本就是我该做的，况且如果让少爷知道了，怕是…怕是…”离儿不耐烦了，脸上有些愠色：“拿着，去当铺典当掉就是了，当是你操劳着的月钱，况且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得了病要照顾的么。”小侍女万分感动，差点没跪了下来，二话不说接了簪子快步走出门外。
离儿穿了衣裳，便开了门，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她觉得，在这沈府无异于在江南的雀霞楼中，她初离开了那风尘之地时，以为沈梓就是她的佛，是她一生的仰靠，她以为脱离了那牢笼，她便真的自由了，可在这沈府，究竟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出了小牢又进了大笼。在雀霞楼时，她起码可以跟一帮姐妹谈谈天，可现在，沈府的人个个恪守着规矩，又时时有歹人想在她身上作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么，当我变老的时候，沈梓又会怎样待自己呢？离儿想着，小侍女这时提着个食篮，从院落的拱洞里进来了：“离儿姑娘，你要的东西我都备好了，咱们这是要出去么？”离儿“嗯”了一声，随后补充道：“我们去看看兰兮姐姐，对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小侍女顿了顿，浑身不自觉地颤了起来，她之前就是服侍兰兮的丫头，但实际上她听命于秋罗，也就是沈梓的正妻。她清晰地知道兰兮为甚么会死，也知道秋罗的心狠手辣。她心惊，此事虽然跟她毫无干系，可她依旧觉得内疚，她脸色发青，呆站着，直到离儿喊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她流着冷汗：“唔，您就叫小奴碎月吧，我进去给您拿件外披。”
碎月走进卧室内，取了件外披出来。她将外披轻轻地披在离儿身上，系好带子，退到一旁，将放在石桌上的食盒拿了起来，弯着腰等待吩咐。离儿本想亲自拿那食盒，可看碎月这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有些烦躁，没了心思，只挥了挥袖子，走出了院落。
走了些许路，离儿便觉得足腕处有些酸疼，她脸色带着俏皮的笑，铜铃大眼流转着，怕是被沈梓给养娇了吧，这点路都走不得了。她停下来揉了揉足腕，将碎月手中的食盒夺了过来。碎月见状有些不知所措，离儿只说了句：“快到了，不碍这点事。”
到了沉水湖，离儿有些惆怅，这儿就是兰兮姐姐离去的地方，冰冰冷冷，水下死去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而兰兮姐姐却也在其中。她挥了挥手，示意碎月到远些的地方等着。她将食篮里的东西笼统拿了出来，摆在湖岸旁，将梅子酒倒入湖中，有些伤感地念叨起来：“兰兮姐姐，自我来到沈府，就你待我最为好，老夫人不待见我，少奶奶也处处挤兑我，陷害我。我没法像你那样忍耐了，我根本就不知何时少奶奶会像害死你一样害死我，兰兮姐姐，我好害怕，可我又无能为力，我始终知道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但是，我解释不清，沈梓又一时糊涂了脑袋。我知道这时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求你，我只求你，庇佑着我。”
日已高升，离儿在沉水湖旁独自站着，她尚未用过早膳，脑袋有些晕眩，她怕极再呆在这待会会在路上晕倒，她对着沉水湖，心思不定地说道：“兰兮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也是个小人。”之后，决然地转身，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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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辞正坐在庭院里的高台上，裙摆正落到花坛中，她托着腮，看着满树飘摇的桃花，寻思着玄殷想给她打装什么行李，一阵凉风吹来，她闭上了眼，随着莺歌思绪飘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不知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