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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何解花开 ...

  •   十几日如恍惚一瞬,匆匆过了,转眼,三月暮春。日光从镂空的窗棂里透了进来,落在莲辞的脸上,她有些不愿地睁开了眼,扑闪的睫毛衬着日光,如灯下扑火的灰蛾。迷离的日光下,她的脸上尤有些苍白,虽经过了十几日的调养,却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脸上的颜色像与生俱来似的。
      “莲辞姐姐,要吃饭了,对了,水在外头,刚打好的。”我看向门外,镂空而带着些腐朽的门外传来清禅稚嫩的声音,不一会便被一阵杂乱又愉悦的脚步声替代了。这屋子里一面镜子都没有,不,应该说是乃至整个观里都没有,不过,倒也不奇怪,紫云观就是这么这地方。我看着柜子里折叠得整整齐齐,熏着一股檀香的衣裳,却觉得有些纳闷。柜子里衣裳少的可怜,寥寥几件,除了之前身上穿着的那套素纱衣裙,还有一套清禅不知道哪弄来的有些粗糙的麻布衣裳似乎也就没有了,这该怎么办呢?若我下山去遇上个没来得及绸缪的倾盆大雨该如何是好?不过现在也顾不及这些了,我摇摇头,拿起那套素纱衣裙,不一会儿时间便穿好了。我低着头看看自己,嗯,算是好些了,想刚到这儿的时候,我是连衣裙都整理不好的,害得清禅总笑我在水里泡了几天把自个儿给泡晕了。我再细细地束好腰带,草草地将些许发丝撩到脑后,简单的盘了些,略略地将一只玉兰簪子插上,便算好了。
      开了木门,门外空无一人,只几只麻雀在空庭上觅食着些什么。我将清禅提来的水倒在靧面用的脸盆上,看着水中的倒影,想着何时下山去,突然又有些百感交集,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因我占据着她的身体?只因我同情她的遭遇?还是惺惺相惜?我捧起水靧面,接连洗了几次,才清醒了些来,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摸着喉咙,感觉心情便愉悦了,这十几天连续服用那奇苦的药,总算是让这喉咙给好了,只是,尚不能多言语,否则又会咳出血来了。
      走到膳厅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吃完早膳了,单剩下玄殷和清禅。玄殷正一勺一勺慢慢地吃着粥,低着头,像是很专注,又有些分神,而清禅此时已吃完了,她正转着碗,不耐烦地用勺子敲击着碗的边缘,发出有些清脆的吵闹声。我有些奇怪,若是平时,清禅此时自是免不了被玄殷一通教训的。我端了瓷碗,正乘着粥,看着她们现在这般模样,有些怪异。“莲辞。”玄殷叫了我一声,我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你是不是这几日就要下山去了?”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对着我,这本是自然的事,可我现在却泌出了些冷汗,不知如何回答,凭心而言,在这观上待了许些时日了,这些感情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我自是万般不舍,但没办法,我一定要下山去。我不再躲闪,目光对着她,及其缓慢,一字一顿地说着:“是的,就这几日,或许是明日,或许是今日,或许更晚些。”玄殷看着我,一时纠结,却又像松了口气般:“嗯,是该下山去了,早该了。”她的眼里失了之前的笑意,薄薄的含了一层冰雾。清禅坐在一旁,含着汤匙,正睨着眼看我们,一言不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神情有些好笑。这次早膳没了之前欢愉的氛围,有些压抑。我匆匆地想说些什么:“我不用多少时日就会回来了,我在山下早就没了依托。”“午时过后,你便随我来打装些行李。”玄殷的脸上云雾顿开,双眸又含了笑意。
      待我走到廊上的时候,清禅突然跑到我身后去了,她用她瘦小的臂膀死死地将我的腰环住,正眨着大眼睛看着我:“莲辞姐姐,你有没有骗清禅,只是一些时日就回来么?”她像是满怀期待,双眼有些红润,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我有些迟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此次下了山什么时候会回来,我顿了顿,学着玄殷那让人感到安逸的模样,微微地笑了:“是真的。”清禅这才放开了我,我摸摸她的头,有些哽咽。
      庭中的桃花开了一树,灿若云霞,桃树旁双蝶戏舞,添了不少生气。这一树桃花看似羸弱,似乎是风一吹就会散尽,又像是人一推就会倒似的,但玄殷说过,这是株万年古树,天火都无法将它烧尽,何况了这世事人伦。我看着它,莫名有些惆怅。玄殷站在门旁,也看着,她说,我来到这只有短短的十几日,她却不舍我下山去,世事无常,人俯仰一世终究要得失,而她就是不愿割舍才来到了这观内。她极少跟我说她的事,我也不问,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我觉得不问为好,她不说,那定不是什么欢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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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尚早,然而沈府却早已喧闹万分。沈府,人人尽知它是瑶城最具财力的地方,它富丽堂皇,财力雄厚,而沈老夫人经营的珠宝行的珍奇异宝又是直供皇宫内院的,所以,不管是地方大小的官吏,凡是见了他沈府,都得礼让三分。然而谁知道,就在这么个地方,发生过怎样离奇的事情。
      沈府别院里,推开雕金镂玉的大掩门,一女子正睡在金榻上,似乎睡得不沉,有些要醒的模样,房间的两旁立着汉白玉的柱子,黛色的帘纱正随风漾着。突然,床上的女子醒了,一双铜铃大眼圆瞪着,眉头紧蹙:“啊啊。”女子像是受惊一般,随后哭了起来:“呜呜,啊,呜呜,兰兮姐姐,是我无用,呜呜,才会害得兰兮姐姐..呜呜。”门外莽撞地跑来了一个侍女,目光甚是焦急,怕是女子再这么哭自己就会掉脑袋一般:“离儿姑娘,离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个叫离儿的女子望着桌上绣着“兰”字的手绢,两行清泪又不停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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