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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魔界时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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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深,繁浅站在窗前仰首望着星空。
月光透过窗户映照着她的房间,楠木的桌案上,一封黑色流金的信摆在上面。
那信上的每一个字都燃烧着冥火,仿佛是一个个幽冥之地里的不尽邪魂在嘶叫。
可以再晚些,她终归还是提早拆开了。
毕竟,她不愿让人等待,也不想让人等待。
旁边的那间屋子光亮已息,繁浅收起封信进入风渊的房间,清眸默默注视着侧躺熟睡的少年,他睡的尤为安静,黑暗里依稀有些看不清,可较最初的那个身形瘦弱,满身伤痕的孩子,现在的他已是一个清俊如画的少年。
自从将他收为徒后,风渊一直跟在她身边,只是这一次,虽是暂时离开,可她似乎要不告而别,不是不想同他道别,可她从来不善于离别。
离别,是无再见。
七百年前,月华就是如此。
风渊慢慢睁开阖着的眼睛,注视着刚才繁浅所站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隐约有无力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床榻上,好,很好,不声不响的就走了,繁浅!
愤怒的情绪只燃烧了一阵,风渊缓缓从床榻上起身,眼眸冰寒,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只需要力量就行了,若有了力量,任何想留下的便都可以留下了。
银白的发丝下,额间忽的出现幽深魔纹,光亮闪烁了一下,泛着诡异的光,转瞬即逝。
繁浅此时正赶着夜路,眸子里飞快的掠过一丝愧疚。
不知风渊醒来会如何,希望他不要怪她才好,处理这种事,向来不是她的所长,轻声叹息后,倏然间加快了速度,她需要去见那人。
这天地六界,分仙,人,鬼,冥,魔,妖界。
上古之时,世间只有一界为神界,在其界出生的生灵皆为先天神灵。后天地变革,神界破碎,随时间流逝才逐渐形成了六界。
六界之间,相互有通道连接,独冥界因设有六道轮回,由掌司乐晨主管,不与外接触。
魔界地处幽冥之地,以洪河为界线。洪河之上域,乃是离域,由时司掌控。
魔界时司君,魔朝帝君座下六大护法之一。
离域洪河,滔滔之水蔓延千里,其水含腐蚀之力,呈深黑色,飞鸟难渡。而洪河也成了魔界的外域防范,万千载来,不知有多少修为不深的闯入者在其间化为白骨飞灰,而湖水永远平静。
平滑入镜的洪河水上,有人翩然踏水而立,墨发轻扬,穿着深灰色祥锦鲤衣袍,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褐色的眸中,全无半分情感。
“风宸,你迟了一年。”墨发里有紫光流动,男子转过身来,看着白衣女子出现的身影,悠悠开口。眼里无悲无喜,声音如这洪河水,无波无阑。
繁浅不语,半晌道:“他一直让你在这等?”
时司看着她道:“自帝君派炎淼金乌送信,他便动念设分身在此等候,可先前魔界圣器反噬,星将不涛又突然趁机偷袭,便将分身收了回去。”
“魔幽暗存的心腹又有一个魂归黄泉了,他现在应该在九重域吧。”
见着白衣女子微微蹙了眉,时司又道:“帝君说了,你必定回来,命我在此等候,也让我传一句话给你,你想好为何迟到的理由了么?”
顿了下,他望向她的眼,“风宸,魔幽帝君虽曾是你的朋友,但他被封印也有你的出手。帝君看在你的份上这些年来才不曾对星将出手,这一次,望你不要怪他。”
这世上叫她风宸的人不多,能够那样唤她,自然都是她的朋友,魔幽昔日也只唤她风宸,可惜后来敌对,他便再不曾叫过。
繁浅抬首望向洪河永远阴沉沉似乌云压境的天,人的心仿佛也会慢慢沉下来,“我没怪他,他没有错。”
魔界有两大帝君,不同于妖族的血脉继承方式,以血脉之尊贵定继承人,魔界的帝君,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上位。
两大帝君,各自呆在自己的九重域,划分东西。上一代两位帝君死后,继承魔君之位的便是东之魔君魔幽,西之魔君魔朝,而他们,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兄弟。
上任西之魔君魔妃三千,有子数十,只是在成长过程中活下来的人变得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三个活着的人。其中两个便是魔幽和魔朝,他们是不出世的天才,魔幽在挑战了上任东之魔君后,以重伤换死,将其碎魂,继承了东之魔君尊位。
而魔朝,亦是在那一天,杀死了他的父王,西之魔君,继承其位。
魔界弱肉强食,何况魔君之位被人虎视眈眈,出生于魔界,何况是魔界帝君的儿子,彼此之间更是不可能有半分真情,能够活下来已是不易,哪还有精力去顾上别人。
这样的结果,谁都猜的到,谁也不怀疑他们的冷血。
这在仙界也是广为流传的事。
魔幽座下设有星将十八,分守东之域,魔朝座下设有六司,掌管西之域。
时司,是六司之中的修为最高者,传闻里,他拥有可以挑战魔朝的实力,只是没有人见过,也没有感受过,感受过的人,已经化为了空气,成了天地的一部分。
时日越久,他的实力在那些口口相传里变的深不可测。
有些口口相传是假,而有些相传却是真,六司之中,时司修为最深,便是算上魔幽座下的星将,他也是最强。何况,他断不会背叛魔朝。这也是魔朝为何将六域之中最大的离域和洪河交给他,除了洪河的奇特之处,他的实力和忠心是最大的因由。
繁浅感受着这洪河之上一望无际的无边河流,空无一人的死寂阴沉,清深的眼瞳波光流转。
魔幽被封印后,其地域由魔朝统领,自此再无东西之域,那一次统御,杀的魔域染血万里,星将陨落近十。没有死的那些,不是偷偷找地方藏了养伤便是暗自蛰伏,也有的向魔朝投降。
而后被其一掌散去全身功力扔下了血境。
魔朝向来痛恨背叛者,自是不会对他们留有任何活路,反而会让他们残忍的死去。
她想着这些,认真看他,时司眼角的离伤魔纹又加重了些,一点点幽冷的光泽。
他的离伤道走的更远了。
繁浅看了一眼,向着他颔首,便要穿过他的结界进入魔域。
他手中一道流光划过,她接过一看,手中一块紫金魔骨的令牌,触手冰冷,令牌上魔力侵蚀周身。
繁浅不再看他,身形消失,空气里只留下清浅的语音,“多谢。”
“离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