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用手册》云上之城

5、勤奋无用

　　“勾搭你的丫头”
　　这句话让名字叫丫头的丫头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及至反应过来，心内立即暗叫糟糕。
　　俗话说的好，老板永远是对的，如果他不对，请参照第一条。
　　许安妮老爸以前就是这样，公司里说一不二，即使无理也要跟人家搅三分，更何况现在这个人吃人的旧社会那。
　　把老板当傻瓜，是多大的罪过？
　　更何况，还勾搭了他的女人！！

　　丫头惊出一身冷汗，还没想好对策，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斜眼看看那个如此听话的狗腿子侍书，不得已把自己的眼球对上了悠闲靠在软椅上面的大boss。
　　不敢聚焦多瞧瞧对面那个人怎么个长短宽扁，立即调整好笑容，可惜脸被人抬着，不方便点头哈腰，只好言语上面示弱：“少爷说哪里话，我那点小伎俩怎么能过了您的眼去，是不？小泥养鸭养鹅，那是为了更好琢磨快速养鸡法，至于没有献给您尝尝，那是因为粗糙的养法怕导致肉质不细嫩，硌了您的嗓子，您的丫头我可是当娘供着的，绝对没敢有非份之想。”
　　许安妮还是被他爹宠坏了，毕竟没有在职场打混过，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当老板把你叫到跟前训斥的时候，就是已经掌握了你的确凿犯罪证据，端的看你认罪的态度了。
　　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老板说什么，你就是是是，直接认罪服法，老板满足了自己变态的侦查欲望后，很多时候反而会放过你，毕竟如果他真想怎么样你，只怕面你都见不到，就直接滚蛋了。
　　可惜丫头偏偏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跳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虽然态度绝对卑微，言语却百般狡辩，对面那人只是冷笑连连，倒一句话都不回应。
　　丫头越说越有些虚，咽下一口唾沫，终于闭了嘴。

　　“侍书”boss懒洋洋的吩咐。
　　“是！”狗腿立即鞠躬应声，居然转身取了一个小本子出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本来想给你个坦白的机会，不过，也许，你不需要”
　　丫头终于聚焦看到了对面boss的眉眼长相，顺带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立即大叫：“老板！刀下留人啊，您让我招什么我都招！”
　　老板抬抬眉毛，贵手一挥：“好。”

　　“嗯…”丫头酝酿一下：“小妮家中有九个兄弟姐妹，从小无父无母，到了高家，终于找到了组织，想组织对我可谓宽宏大量，不仅将养鸡重地立即交付与我，给我了充分的信任和锻炼机会，虽然平时我严于律己，勤奋做人，却没有注重资产阶级小我的冒头，不注重思想上面保持先进性的结果就是造成了今天鸡舍鸭鹅混搭现状，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是相当有问题的，是没有组织觉悟的。”
　　对面的男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丫头立即挺直：“是这样的，我个人的生活作风也严重有问题，平时没有严格遵守男女授受不清这种规矩，有丫鬟姐姐过来的时候，也没有适当认清关系，居然还经常说笑，一点都不严肃，以至于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是有错误的，我郑重检讨，今天在少爷您面前保证，以后一定勤奋工作、牺牲小我，成全集体，以高府为家，以丫鬟姐姐为毒蛇猛兽，坚定拥护少爷的工作方针，领导意识，为高府的发展而努力奋斗，贡献力量！”
　　对面的男人眼睛由中午的猫眼，变成了暗夜的猫眼，甚至有着绿油油的光彩，丫头才猛地想起，自己的述职报告哄哄机关领导大约还可以，至于少爷……
　　现在祈祷来得及不？

　　空间和时间诡异的静止着，丫头被对面的高强气压压制得有点不舒服，狗腿侍书此时静悄悄的站在旁边当摆设，唯一可以发话，敢于发话，有资格发话的人，面部正在做调色板运动。
　　良久……
　　“侍书，带她出去，告诉老郝，墩子暂调到别的地方，鸡舍工作由这丫头一个人做，一个月后我来检查成果。”
　　侍书领命带丫头转身出去。
　　丫头心里腹诽，切，大不了老娘我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却被少爷的一句话快速打落谷底。

　　少爷说：“好的话，我就留你一条路，如果不好，按照你以前养其他东西糟蹋府里的财物，还有顺出去的玩意……侍书？”
　　“是，少爷，根据测算，她欠府里的钱财务折算下来共计纹银一百五十两。”
　　“哼，够把三个你长久买断了。”少爷末了，冷哼一声，提醒丫头。
　　“啊？？？一百五十两怎么算出来的？你放高利贷啊？！封建主义剥削！”丫头吓一大跳，搁现在，把自己卖了，也没有见过一百五十两之多的纹银，更何况，不过就是一年时间而已。
　　所以，她立即又跳进来，愤怒质问坐的更舒服了的boss。
　　“不愿意？也好，我有其他方式让你挑，要不要试试？”戏谑的调子，明明温柔得要死，却让丫头不期然打了个冷战，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被踩住七寸的蛇总是好对付的，好比现在的丫头，因为在府里呆了一年，很多名词，很多方式还是有所了解，知道为富不仁是富人的专利，是有钱人的根性…也tmd是许安妮自己以前的处事方式。
　　不答应？不答应拿钱我都砸死你！
　　现在丫头成了被砸的那个。

　　丫头灰溜溜回到鸡舍，墩子已经被打包走了，连道别都没有。
　　也好，看到他就更来气。

　　“小泥，你哥~~哥来了。”是门口的小路子，负责跑腿传话的，这会过来告诉丫头小老鼠来看他。
　　因为丫头喜欢小老鼠的宣言现在全府都知道，所以，小路子的脸上是好一副暧昧表情，配上小眉小眼，活像一只真正的老鼠。
　　丫头突然不想叫舒郁疏做小老鼠了。

　　她怏怏来到门口，站在门口的小舒见了，高兴迎上来，一愣，随即皱了眉头：“丫头，怎么了？”
　　“没什么。”心不在焉：“你来干嘛？秀梅他们还好吧？”
　　“他们很好…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有事？”
　　“嗯…，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嗯…嗯？！谁吃坏肚子了？！你才吃坏肚子呢！没大没小！”丫头顺手就抽到舒郁疏头上。
　　看见丫头还有抽人的活力，小舒显然放了心，作势躲了一下，冲着丫头宠溺的笑笑。

　　本来这种事情常有，丫头和小舒也都非常习惯了，可那时候不是没有那份爱情宣言嘛，人们的眼光因为这份宣言而产生了透视，从现象直接看到了本质。
　　所以…
　　“啧啧，看到没有，打情骂俏呢。”
　　“呀，我原来觉得恶心，不过，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看着好郎情妾意哦，哎呀，好害羞，不过，小泥弟弟，我支持你的感情表白！”
　　“好讨厌，那个乞丐有什么好嘛，哪里有我漂亮？小泥这个笨蛋，我才不支持他们呢，呜…”
　　“可是，我们要公平呀，抛开他勾跑我们的小泥这条罪状外，其实单看他还是很英俊的，嗯，岁数再长些，肯定和我家少爷有得一比。”
　　“青青，你那只眼睛看到他能和咱家少爷比？就他那个小乞丐样子。”

　　其实，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呢，但是！拜托你们小点声好不好！
　　丫头翻翻白眼，扯住莫名其妙的小舒，来到门外。
　　“那帮女人成天无事都要忙三分，更何况还看到一个外面的活人，你甭管了，说，到这里来什么事？不是说好过几天才来看我的吗？”
　　“哦，是这样的，那天…”

　　舒郁疏尽可能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这几天他的奇遇。
　　本来，丫头进入高府后，连蒙带拐弄来的帮衬，加之小老鼠本身就有的赚钱和经营管理才能，他们还是小攒了几十两银子。
　　几个从小就独立性非常强的孩子团结一心，当然，也少不了其中还有高府好心管家郝老头的帮忙（那可是费了丫头的九鸭二鹅之力）。上个月，十个人终于有了自己的一间茅屋，一小块土地，可以种点粮食和蔬菜什么自给了。
　　幸得表面上有高家的帮衬可以稍微狐假虎威一点，再有城边的农民也常常见这帮小乞丐，看几个孩子勉强有了所依，祝福的毕竟多些，倒还像模像样过起日子来。
　　前几天，小老鼠讨饭回来在田坎里碰见一疯老头，两人因为过一条田坎互不想让路而争执了几句，老头说这田坎又不是你家的再说尊老爱幼你凭什么不给我让，小老鼠说田坎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说你老我怎么没发现？不就是胡子白点头发白点那可不能就倚老卖老，这年头啥都是假的，老头也可能是假的。
　　老头不怒，反而笑说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是老人？小老鼠那天收获颇丰心情愉快，斗嘴思维特别顺溜，立即反驳你凭什么证明你是老人？我看你眼不花耳不聋腿脚好吃嘛嘛香的样子，比我还年轻那，这样说来该你让我。

　　结果，电视剧里的情节发生了，那疯老头居然不疯，居然是某某武林隐侠，当即要招小老鼠为徒，说什么许久没见过如此有胆识，如此有趣的孩子了，要带走玩玩。
　　小老鼠自然当他放屁，趁机宣扬了一下自己如何爱护弟妹，爱护家庭，总之就是不能抛家弃舍。

　　“结果，他用钱砸你？”
　　“是…他给我两千两银子，说买我五年的徒弟生涯。”
　　“你答应了？”
　　“没…我不是找你商量来了嘛。”小老鼠看着对面怒瞪自己的丫头，声音小到像蚊子。

　　“你脑子进水啊？？？两千两银子啊！才五年！！”丫头不免怒不可遏的想到自己只有五十两的身价。
　　“呃？你的意思？”
　　“废话！当然要去了，这么有前途的工作！家里面清风和明月还有秀梅可以照顾好，更何况还有我！你你你，叫我说什么好，快去答应了！别忘了头上扎个缎带…”
　　“啊？？…”

　　丫头猛然意识到，是两千两银子让自己激动得有些忘形了，看来，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被人打包卖了的茬啊。
　　“嗯，我最近会很忙，你就按照计划去拜师学艺吧，以后也好帮我打坏蛋嘛，是不是？快去，交代好秀梅他们，我再过五天有半天假期，就回去看看，你放心。”
　　丫头心里被这个好消息冲洗得一下阳光明媚，呵呵，少爷算什么，鸡舍工作算什么？丫头我要照顾一家大小，小灾小难不在话下，小老鼠啊，你就飞吧，越高越好。
　　却没有想到，那个陪伴了自己一年多的男孩子，经过五年的时光，还会是如今这个真心当自己是一家人的小老鼠吗？

　　舒郁疏欲言又止，憋了很久，终说出一句话来：“那我走了。”
　　丫头笑得灿烂：“好好干啊，加油！我看好你哟。”
　　看着他愣一下，习惯的温暖笑笑，转身离去，丫头突然在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由张嘴叫住：“喂！我以后不叫你小老鼠了，叫你舒舒吧。”
　　“啊？叔叔？”
　　“呵呵，滚你的，敢占我便宜！就是你的姓，是姐姐我的专属，不准别人叫哦。”说完，不等小老鼠反应，丫头笑着走回了门里，眼角居然有些湿了，有些莫名的情绪，许是叫做舍不得吧。

　　于是，丫头正式开始了勤奋的工作生涯，每天鸡叫就起床，拌料、打扫鸡舍、给鸡放风。下午闲点，还带领鸡们做做广播体操什么的。
　　忙到她根本就忘记了，当初少爷吩咐侍书的时候，说的可是“这丫头”，还以为自己男孩子的身份逍遥得很，孰料早已被人看穿。

　　“那丫头最近在忙什么？”
　　“少爷，您不是让她一人看管鸡舍？”
　　“效果如何？”
　　“好像…不怎么样。”
　　“哦？”
　　“那些鸡似乎一个个都睡眠不足。”
　　“噗…”放下手中的茶碗：“侍书，你也会说笑话了？”
　　“少爷明鉴，这是那丫头的名词来着。对了，您到时候真的要她卖断自己进来？”
　　“我想想…”

　　“哥哥…”一个十一岁左右的美少女，旋风般冲进来，先是撞到侍书身上，站稳，哈哈大笑，又跳着搂到了少爷的脖子上：“我今天发现一个有趣的小厮哦，哥哥，把他给我玩吧。”
　　“哦？怎么个有趣法？把我们的四小姐都迷住了，说来听听？”少爷把她抱下来，笑得有些宠溺，显然很喜欢这个妹子。
　　“他养鸡，居然给那些鸡唱曲儿，而且自己在前面扭，要那些鸡跟他一起扭，我本来以为是个小丑儿，结果偏偏俊俏极了，又不像其他那些男孩子，见到我就退到天边去，他肯帮我摘花，肯帮我用鸡毛弄毽子，还教我怎么打扮更漂亮。呵呵，反正就是有趣极了，哥哥，听说他是你这府里的，赏了我吧，你要什么，我换给你就是！”
　　高仁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侍书，去找小泥，给他半个月时间，伺候好了四小姐，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我还会有额外的奖赏。至于你，仁惠，他不是卖断到我家的家奴，所以我不能赏他给你，先陪着你玩，好不好？”

　　丫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解放了。
　　第二个想法是，天上掉馅饼？管他呢！
　　第三个想法是，勤奋有个p用，还是要看你是否伺候对了人啊。
　　四小姐，我来啦…